第153章 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浑身一震，转过身去，只见萧南单手撑地，一手伸在半空。他转身之时，衣角在她手中荡了一下，悠悠飘开，她手指收紧，却只握住一团空气……
他便就这样僵立着，看着跪坐在地的她。那顿在半空的手像握住了他的心脏，噗嗵！噗嗵……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声宛如鼓声敲击在靳北耳里，耳膜震的生疼。
窗外忽起清风两三徐，撩起她的衣发，此时她苍白的脸映得那眉目漆黑，却又那般脆弱……
仿佛有什么东西将嗓子堵住，半个音节也无法发生。他曾经想，若有一天，他再出现在她面前，一定要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臣服在自己面前。
儿时的执念到如今，他才猛然发现，他要的不是她的臣服。他要的，只是她的温柔。
那个曾在他冷暗的世界里，投下第一丝温柔的萧南。
他本来，是想好好待她的。
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的萧南，会以这样脆弱的姿态匍匐在地，伸手想抓住的不是他的手，却只是他的衣角？
轰然一声，心口似有东西炸开！
那酸涩的热气直冲鼻眼，一瞬间靳北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奔走在身体里每一处的绝望，比他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场里来的更加猛烈。
他缓缓蹲下去……
萧南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刚才只是下意识的想留下他，可当他真的回头，她脑子里混乱一片，除了呆怔的将他望着，忘了所有的动作。
“萧南。”靳北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他说：“一千万的事情，你把它忘了，可以吗？”
萧南迟钝的眨了眨眼，直勾勾的望着他，在他那双红了的黑眸里，她一点一点回过神来……
忘了？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嘴唇轻颤抖着，就那么将他望着。
良久，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她噗地一笑，哽咽道：“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忘了……”
靳北眼中那一簇微弱的火光霎那黯淡，浑身涌起一股无力感，连心跳也变得迟缓，他嗯了声，道：“我明白……”
“无双姐变成那样都是我害的你忘记了吗？你说她一天不好就一天不会原谅我你忘记了吗？你说一千万让我做你的情人直到你腻了为止……这些，你都要忘记吗？”萧南背倚着床畔，无声泪流，她呵呵笑着，满眼的怀疑与不解，“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靳北。”
靳北喉咙滚了滚，神情漠然，声音却喑哑涩耳：“我知道。”
“……”萧南呆住。
半晌，她抹了抹脸，笑道：“好，那就忘了吧。”她朝他伸出手：“拉我一把，站不起来了。”
靳北目光不错的望着她的笑脸，心头悲哀。
她并没有相信自己，半点儿都没信。
他把她拉起来，萧南转身爬上床扯过被子盖上，靳北看着她的动作，一语不发。
萧南知道他在看自己，只是此时她心乱如麻，连握着被子的手都在发抖，她只能努力把自己藏进被子里，裹住自己无法轻颤的身体。她甚至连头也没勇气回，翻身面对窗户背对着他，僵硬的躺着一动不动，努力营造出自己想休息的感觉。
身后一直没有声音，她知道他在身后一直没走，萧南被子里的双手紧紧交握着不住的颤抖，就在她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呼吸时，听到身后衣服摩擦声。
随即，靳北道：“我是认真的。”
说完便离开了。
灯关上，卧室里陷入一片漆黑。
房门合上的瞬间，萧南浑身陡然松懈下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大汗。
她四肢大张仰躺在床上，茫然的瞪着天花板，脑海里，魔咒般回荡着靳北的话。
我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认真的？
认真什么？认真的想让她忘记一千万的事情两人就像平常的情侣关系那样在一起？还是认真的忘记她的过错，暂时打破两人之间的隔阂？
萧南脑子里有无数个靳北的脸飞来飞去，快炸了一般。但她动也不想动，不知何时，眼泪湿了枕头一大片，挨上去凉凉的，一直凉进心底。
她能信吗？可以信吗？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可是心底里，却难以遏制的生出那么一丝丝期待……
萧南不记得自己怎么睡过去的，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身上盖着薄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气味。
靳北来过！
她的瞌睡虫一下子就没了，她光着脚冲出卧室，整个别墅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天光如水，从窗外倾泄进来，那光芒中，似有细微尘埃在飞旋。
秋阳中透着一丝清凉，落在人身上，连人心底里都仿佛被那丝清凉渗透，空落落的。
萧南坐在楼梯上，头倚着扶手，不断的回想着濒临死亡那一刻依稀看到的影像……
那时的靳北，为什么会那么熟悉？
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见过呢……
她烦燥的甩了甩头，却怎么也甩不掉那一丝如同错觉般的熟悉感，靳北那张脏污的脸，似乎……
脑海里似有一道电芒闪过，她来不及抓住，那灵光乍现般的模糊影像便消失无踪。
不知呆坐了多久，忽然头顶上响起一道不悦的声音：
“谁让你坐地上的？”
萧南听到靳北的声音，几乎是本能的起身，看着面前手里拎着早餐，面色不善的靳北，脑海里他温柔的影像渐渐消失。面前这个，才是真实的靳北。
一如既往的沉着脸，像阎罗一般。
靳北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当看到她光着的脚时，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他转身去鞋柜拿了双拖鞋扔在她脚边，随后朝餐厅走去。
萧南盯着拖鞋出神，那边靳北已经把早餐摆好，回头瞧见她还站在楼梯口傻了般一动不动，扬声道：“发什么呆！”
“哦就来！”萧南霎时回神，穿上拖鞋便小跑过去，看着摆到面前的粥，自觉的便要吃，忽然手上被靳北拍一下。
她一抬头，靳北仍皱着眉，不赞同的道：“没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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