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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百一十五:且随疾风前行


“会有叶子染黑整片海洋的那天吗?”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神官穿着红色的长袍,手持一根烈火版的神杖,静静地立在大海的щww..lā

        他容貌平凡,满脸倦容,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的气质却遥远而神秘,仿佛梦幻世界的泡影,令人难以接近;又如传说中的未知,充满了神秘。

        但仔细观察,却能看见他的额头上还有一只眼睛,那只眼睛微闭着,因为太过疲倦而极需休息。

        “我不会让它发生的,明谕!”被称为明谕的老人旁边,并肩站立着一名男子。

        他束着头发,上半身穿着紧身的蓝色长袖,下半身是灰色的麻裤,冷风中的一双不羁木拖鞋将潇洒二字诠释到了极致,腰间别着一个历史悠久的葫芦,长笛与与没有剑鞘的佩剑捆绑在一起,握在手中。

        他很帅,这一点你无法否认。

        但他的帅不是公子少爷的明眸锆齿,面若桃花,而是有着岁月和经历锤炼而出的成熟男人味道,像酒一样香醇,越品越醇。

        浅浅的胡子,三两根垂落的发丝在清风中飘飞,深邃内敛的眼睛没有任何锋芒和锐气,只有古井无波般的平静,瘦削的脸庞饱饮风霜却同样精神饱满,微微敞开的胸口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和上了岁月的伤痕。

        一柄被锤炼的剑很可能伤痕累累,残次不全,但也很可能锋芒毕露,韧性十足。

        男子很显然属于后者!

        “亚索,前天傍晚时分,夜墨树增长的速度突然急速提升了。”明谕的语气有些伤感,花白的胡子在寒风中微微抖动。

        亚索目视远方,以手代剑,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无形的风刃破空而出,切断无量山的一块万千丈高的冰石,冰石没入大海,化成汹涌的水流。

        涨潮了。

        “无量山的冰总有一天会用完的。”

        亚索摇了摇头:“冰成水,水凝冰,无限循环,这是自然规律,他破不了。”

        “但是冻原的温度在变低。”明谕不认同亚索的说法:“如果温度低到大海都结冰了,世界就只有冰而没有了水。”

        “那我们就别让温度变低,这就是星芒存在的意义。”亚索潇洒回应,衣衫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星芒……”明谕顿了顿,似乎不愿承认地开口:“前天我夜观天象,北斗七星中有一颗暗淡了许多。”

        亚索轻轻皱起了眉头,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最终沉默。

        “也许,预言就要实现了。”明谕花白的胡子微微颤动,橘子皮般的脸颊更显苍老无力,深深的褶皱藏满了深深的无奈。

        亚索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盯着明谕,眼神中隐约有愤怒。

        “夜幕遮星,半阴半明。”明谕叹了叹气,百年前他看到了这个预言,星芒的成员整整参悟了一百年,仍然不了解它的意思。

        夜幕遮星很好理解,星应该是指星芒,夜幕是指劫难,星芒的劫难正在缓慢来临,他们的光芒会被夜幕所遮盖,但是被夜幕所遮盖是阴影还是光明呢?

        “亚索,夜幕来了,它开始遮住了诺克的命理,下一个是我,是你还是金研木,龙城,朔光亦或是清芙蓉?”明谕无奈摇头,颓丧的像个在雨中被淋湿的糟老头。

        亚索的怒火如同满水的水槽,噗通噗通地溢出来,但怒火没有像喷泉一样涌出,而是如同涓流般从水槽的四周流下,他轻轻闭眼,望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老友,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你或许真的太老了,但活了这么久,不应该还看不透生死。”

        亚索遥望远方,语气如白云般淡然,又似钢铁般坚定:“想不通,那就暂时不去想,去想那些自己能想的事;做不到,那就不去做,去做那些现在自己能做的事。

        明谕,你是星主的使者,能看到未来,但也是未来的一份子,你能改变,未来自然就会改变。”

        明谕迎着风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当年星主选择你为星芒的首领,或许是因为你总是这样自信。”

        “我强不是因为我自信,我是因为自信才强。”亚索的酒葫芦在风中发出好听的声音,叮叮叮叮,是嘈杂风雪中的一缕天籁,是浑浊水流中的一丝清泉,是平庸万人中的一抹独特。

        他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平凡,却从不认为自己只能做平凡的事。

        “亚索,现在的星芒很需要这样的你。”明谕点了点头,轻轻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地说一句:“我太老了。”

        亚索静立在风中,沉默不语。

        明谕睁开眼睛,看到亚索依旧站在自己身边,有些不解地道:“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你知道的,诺克的命比我的重要。”

        “我欠你们的一样多!”亚索面露痛苦,他是个潇洒的人,非常讨厌做那种里外不是人的选择。

        “你不欠任何人。”

        “身为首领,我有保护你们安全的责任。”

        “身为成员,也有不让首领担忧的责任。”

        亚索顿了顿,眼神中多了些许冷漠:“你说得对,星芒本就应该是个牺牲的团体,诺克可以牺牲,你也可以。”

        明谕突然笑了起来,一扫刚才的颓废,浑浊的眼神露出少见的明亮:“空吾给你回消息没有?”

        亚索摇了摇头,木然望向远方:“一年了,没有任何消息。”

        “这很反常。”

        “是的,我引导辛武进入蝮蛇,然后安排鬼武姬保护他,安排空吾让他进入广漠……但迄今为止没有任何消息。”

        “那个叫鬼武姬的小女孩呢?”

        亚索再次摇头。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担心那个孩子?”

        他的目光很深邃,他站的很高,看的很远,但依旧穿不过前方重重风雪,看不清辛武的未来。

        他很迷茫!

        明谕深深呼吸,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困扰自己多年的两个疑问之一。

        第一个疑问是预言的八字:夜幕遮星,半阴半明!

        第二个疑问就是,睿智平静到近乎冷漠的亚索为何会对一个孩子如此上心?

        亚索盯着明谕,思索许久,最终点了点头,准备对明谕解惑。

        这个秘密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但他知道,这很可能是自己和明谕的最后一次谈话。

        这个时日无多的星芒大神官,也许在自己离开后的第一天就会死在无量海与无量树的对峙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亚索深深呼吸,微微敞开的胸膛微微起伏,瞬间消融落在领口的风雪。

        他在明谕的耳旁轻轻说了一句话。

        雷声炸响,雪山崩塌,连绵的轰隆声激的黑水不断荡漾。

        明谕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如木偶一般久久地立在原地,数分钟后,他被风雪冻成了一座冰雕。

        数分钟后,冰渣纷纷碎裂,明谕急切地问出两个字:“当真?”

        亚索点头:“千真万确!”

        “如果那是真的,你怎么还不走?那个孩子不能有事。”明谕轻挥衣袖,清风形成帆船,载着亚索不断前行。

        “夜墨树……”

        “我说我老了,但没说我死了。”明谕负手而立,将略微佝偻的身躯尽量站的笔直。

        他知道亚索一定会走,星芒的首领必须果决冷静,必须懂得取舍,整个世界的未来定然要凌驾于个人的情感之上。

        这个成圣的男人,不沾因果,不欠人情,交君子之礼,却又点到为止,所以他能潇洒到想离开就离开,想回来就回来。

        他在冻原生活了多年,并没有与他人深交,总是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你可以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更多的是冷静到了极致的睿智。

        如果无法还掉这些因果,那就没有必要沾染这些烟火。

        他能算计感情,但做不到利用感情,所以最好便是:大路朝天,各自安好。

        所以这个男人才会在敦煌临死之时去远方查探,在辛武十二岁的时候离开去执行任务。

        所以他得到星主的青睐,肩负起了星芒的未来。

        明谕还是催促了这样的他,因为潇洒的亚索和不潇洒的亚索发挥出的力量完全不同。

        为了确保辛武的安全,他必须让亚索的实力达到最强的状态。

        亚索望着明谕,许久之后,终究是明白了后者的用心,发出不近人情却又很近人情的命令:“明谕,你可以死,无量树不能挣脱无量海。

        但你最好别死,因为我讨厌替人收尸。”

        明谕笑的十分开心:“如果有可能,如果够幸运,将辛武带回来陪我这老头子喝两杯。”

        如果能用自己的命换辛武一个安全的消息,明谕觉得太值了。

        这个苍老的大神官,怕死的大神官,没有自信的大神官已经变成了有担当,抗责任,万死不辞的大神官。

        “替我将这交给呼和吉和呼和浩!”两柄飞剑突然凭空出现,落在明谕的面前。

        黑色的月牙弧度优美,冰冷的剑锋将下落的雪花冻成了冰块,名剑——黑刀暗月!

        细长而碧绿的剑身优雅如水,柔软而轻飘到似一条彩带,名剑——细雪之舞!

        明谕知道他了却了这一段与呼和吉和呼和浩的恩情,他笑的很开心。

        亚索踏着霜雪,载着古剑与美酒,且随疾风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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