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表白
第四十一章
杨子愉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苻阳正陪在她身边，她想到去年腊月生病，也是苻阳陪在她身边，她的印象中，住院的次数也就三次，而有两次都是苻阳在她身边。
苻阳看她醒过来，就赶紧握住她的手，仔细打量她的脸色，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有些虚弱的笑了笑了笑，轻声说道：“没有哪里不舒服”。苻阳端了水给她喝，杨子愉也恢复了些力气，就说想回家里，不想待在医院。
苻阳扶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握了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柔柔的看着她道：“等这袋输完，我们就回！”杨子愉刚好闭了一下眼，睁开的时候，看到苻阳正亲她的手背，她就惊讶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苻阳起身坐到床边，慢慢俯下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道：“就是这个意思！”某人自以为无比深情的表白，等来的结果就是杨子愉蹙起了她那淡淡的远山眉，恶狠狠的道：“出去！”苻阳差点胳膊一软，倒在她身上。
他有些委屈的道：“你不愿意吗？”杨子愉道：“愿意什么？”苻阳就有些讪讪的道：“愿意和我在一起”，杨子愉就更凶巴巴的道：“我是你的谁，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苻阳心里估计失落极了，但他是英挺的汉子，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临阵逃脱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他正色道：“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苻阳已经做好了被泼冷水的准备，心里微微发凉。
没想到，我们的杨小姐已经换了一副嘴脸。展现了自以为最甜美的笑容，以自以为最柔美的声音说道：“我愿意”苻阳就傻眼了，竟然愣愣来了一句：“你愿意什么？”杨子愉就晴转多云，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苻阳终于脑子灵光了，急急的说道：“噢，噢，好啊！”杨子愉就无语了，终于也演不下去了，对着天花板，翻了平生第一次的一个大白眼。
苻阳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坐了一趟过山车，一上一下，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其实苻阳平时哪有这样“愚笨”。但人往往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就似乎忽略了思考，忽略了观察。耳朵只听见她最直白的话，眼睛只看见她最直接的表情。思想几乎完全受她的影响，这也许就是大家常说的“智商为零”“脑子变浆糊”。
苻阳缓了一会之后，才领会到杨子愉这是答应自己了，就气哼哼的捏她的脸蛋，道：“你刚刚还让我出去！”。杨子愉赶紧掰掉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你都没表白，就亲我”。苻阳道：“那就是我的表白，你明明知道！”，杨小姐就小得意的道“我是笨人，不懂聪明人的想法”。
苻阳看她就是耍赖，热热的看了她两眼，一边捉住她的手假装使劲咬她的指头，一边道：“现在懂了吗？”。杨子愉被他弄的很不自在，也没被咬疼，就是很痒，红了脸，不得不说道：“懂了，懂了，你是属狗的吗？”
苻阳竟然认真的回答：“恩，比你大四岁”。杨子愉就无言以对了，解救出自己的手，道：“那你说做你女朋友有什么好处，总不能白做，我可是很势利的人”。苻阳毫不犹豫俯身亲她，两边的脸蛋各亲了一下，抵了抵她的额头，压着声音道：“这就是好处！”
杨子愉听到苻阳的声音不似平时的朗润，又被他亲了脸，被他的气息包围，就很不自在，脸都红的可以蒸虾饺了，身上也好像要冒热气，很不自然的缩了缩，侧了身子睡，也不敢看他的眼睛，诺诺的道：“你怎么那么爱亲人啊！”苻阳看她圈成小小的一团，缩着脖子脸都一半藏在被子里了，毛嘟嘟的眼睫毛一眨一眨，薄薄的眼皮子下，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像只小狗一样，又可怜，又可爱，就特别想把她抱到怀里来。
正想再亲一下她红红的耳朵，病房门就被打开了。魏捷从外面进来。杨子愉听见开门声，立马闭上眼睛。苻阳看她眼睛闭的紧紧的，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假睡。苻阳就教训魏捷：“怎么不敲门！”魏捷薅了一把他那帅帅的发型，笑着道：“哥，这不着急吗？要不我先出去，你再继续？”
苻阳就给了他一记冷眼，道：“说吧”，魏捷正色道：“陈玉晋找着了”。杨子愉听到魏捷的话，也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有些害怕和慌乱，苻阳赶紧坐过去，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道：“没事，不要害怕，有我呢”。魏捷就在心里喊：“哥，你这个重色轻友，看看你对大嫂的态度，再看看你对我的态度”。
杨子愉轻轻的道：“嗯”，魏捷还要接着说，杨子愉眼泪就下来了，颤着声音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苻阳楼她在怀里，抚摸她的背，轻轻的安慰她：“我知道，不关你的事”。
魏捷就赶紧说道：“大嫂，你别哭，真的不关你的事，是那恶人陈玉晋私自操作客户账户里的交易，损失惨重，还故意把账户和密码暗示给你，并且在你的电脑上伪造是你操作的证据，想陷害你替他顶罪，而且那客户违规将账号和密码给了证券经纪人，所以责任全在他们身上，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抓到陈玉晋了，他也认罪了”。
杨子愉听了魏捷的话，泪眼朦胧的看向苻阳，苻阳用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告诉她魏捷说的是真的。杨子愉心也定下来了，平静下来之后，对着魏捷就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太失态了，而且想到魏捷似乎还叫“大嫂”，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了。手里捏着苻阳的衣服拉链把玩，默默地假装自己不存在。苻阳就在心里好笑。
魏捷今天见着这两人，可不是完全颠覆了在他心中的印象，没想到哥谈起恋爱来，技能杠杠滴，完全不输于自己，真正是一柄宝剑变成了绕指柔。那眼神，酥到心尖上了都。更没想到第一次见到的端庄娴雅的“嫂嫂”，娇羞起来，哎呀，……魏捷发现自己找不到形容词了。
杨母已经提前知道杨子愉没事了，在家做了一桌好吃的，还细细的煲了鸡汤，魏捷也一起过来吃饭。正好周五，杨子忱也回家，他并不知道姐姐的事，家里只是说杨子愉生病了住了几天医院。
杨子愉到家之后，看见家里的白炽灯，她就觉得恶心，头晕，眼睛难受。杨母就搂着女儿默默掉眼泪，苻阳将客厅和卧室的灯用白纸包了起来，她才好点。之后也没吃多少东西，杨母又为她熬了清淡一点的白粥，她倒是喝了一小碗，就扶她到卧室睡下了。杨子忱和杨母看见杨子愉这样，也吃不下，苻阳也吃的不多。倒是魏捷，每一个盘子都要临幸到，吃的那叫一个欢快。
杨母看见他吃的香，才觉得欣慰，觉得没白做，之后还一直给他夹菜，盛汤，把他喂的饱饱的。魏捷家在江苏，也是很久没回过家了，有一两年没有吃到过家里做的饭菜了。而且他一直觉得像妈妈、姥姥之类的上了年纪的人做的饭都特别香。吃的满嘴饭还不忘夸赞杨母的手艺。
吃完饭，魏捷就要拉着杨子忱一起去小区里玩，消食。杨子忱很担心姐姐，就不想去，魏捷就是个自来熟，硬是把他拉走，还说：“放心吧，你姐绝对没事，正常反应，明天就好”。杨子忱就问：“你知道我姐生了什么病？”魏捷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胡乱说了些别的，两个人出去溜达去了，晚上回来，又一人提了一大袋零食，都是魏捷这个馋鬼买的。
苻阳是想帮杨母收拾餐桌，杨母让他去陪杨子愉。杨子愉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总是在睡梦中惊醒。苻阳看她额头上出了一层汗，就浸了温水毛巾，给她擦汗，擦了手心。并且开了窗户，让房间里通了一会风。
杨子愉睡得很轻，感受到苻阳的动作，她就醒了。看着苻阳高大的背影，怕惊醒她而特意轻柔的动作，她就心里暖暖的，觉得真好，有他在身边真好！苻阳一转眼看见她微睁着眼睛，就说：“是不是把你吵醒了？”杨子愉就主动拉了他的手道：“嗯，是的，不过我并不想睡，今天在医院已经睡足了”。
苻阳其实怕她这会睡了，晚上睡不着胡思乱想，就问：“那要不要起来看会电视？”。杨子愉微微摇头，表情恬淡，看着苻阳道：“就这样！”苻阳知道她的意思，就坐到她身边去，握了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手指，抚顺她脸颊两侧的头发。两个人静静的看着对方，间或相视而微笑，一切话语和爱意都在彼此的眼睛里。
魏捷和杨子忱回来之后，杨子愉就让苻阳早点回去休息，苻阳最后亲了她的额头才离开。杨子愉一晚上惊醒了好几次，幸亏母亲在身边，每次给她抚胸口，抚背，喂她喝水，直到凌晨的时候才睡安稳。她总梦见自己在一片光里，漂浮在半空，周围什么也没有，她好害怕，好害怕掉下去，结果每次都突然急速的坠落，就被惊醒。
杨子愉在家休息了两天，也知道了公司的事。陈老师在前年的时候，就为公司的一个大客户韩先生提供股票交易服务，每帮韩先生完成一笔交易，证券营业部可以获得交易额的千分之三作为交易手续费，而陈老师提取其中的8%作为奖金。
韩先生在与陈老师的交道中，觉得陈老师是个可靠，稳妥的人，两人之间也产生相对的信任和感情。之后，韩先生因为工作繁忙，就将自己的账户密码告诉了陈老师，每当想进行股票交易时，就让陈老师代为操作。而在证券交易规定中，股民向证券交易经纪人透露账户密码是违规的。陈老师为了拿到更多的抽成，在未告知韩先生的情况下，频繁的进行股票交易，结果因为失误和股市跌宕，造成巨大损失，预计数额有700多万元。从今年7月多开始，陈老师其实就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寝食难安，他一直在想各种办法弥补损失，甚至利用他在银行网点驻点的便利，向客户高息借入资金，但这一切反而造成了更大资金流失。
直到杨子愉进入公司，他知道她的专业不对口，而且杨子愉可以说对证券和股票一窍不通，甚至对数字也很不敏感。陈玉晋就忍不住产生了一个想法，其实是他向公司领导提出要带杨子愉。刚开始因为杨子愉没有证券从业资格证，是不可以从事股票交易操作的，因为一旦出了事，陈玉晋自己作为老师也要负相当责任，她就督促杨子愉尽快拿到从业证。
九月的时候，杨子愉果然考到证，陈玉晋就细心地给杨子愉讲解股票交易的各种门道，而且每次都用韩先生起初时候的交易作为案例。并多次故意泄露韩先生的账户密码，暗示杨子愉可以自己操作。杨子愉已经考到证，最起码的规定是知道的，当然不会违规去操作客户的交易，而且也感觉到陈玉晋的急切和反常，并且对于他知道韩先生的交易密码很奇怪，但她以为是老师真心教自己东西，没把自己当外人，甚至心中还产生了一丝感动。
九月底的时候，韩先生发现了账户中频繁的交易出现的损失，初步估计有六百多万，当即质问陈玉晋。陈玉晋以进入十月就有一支股保证可以稳赚翻数番来劝解韩先生。韩先生生意虽然做的大，但他是个没什么文化的真“土豪”，也是个讲情义的汉子，暂时相信了陈玉晋。但陈玉晋这只是缓兵之计，他匆忙在杨子愉的电脑上伪装了几次交易操作，卷了家底想逃之夭夭。而在杨子愉电脑上的伪造也只是对公安机关的缓兵之计。韩先生之后再打陈玉晋的电话，就已经打不通了，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报了案。
陈玉晋其实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人，家境也很普通，在L市的二本学校毕业，就到了现在的证券公司。但他是个有野心的人，金融行业是个可以让你一夜暴富的行业，当然也是个可以让你一夜之间丢掉身家性命的行业。陈玉晋其实已经没有多少身家可供他跑路，只是关闭了所有联系方式，想跑到了乡下的亲戚家，先躲过风声再慢慢图谋。但他其实也没有多少逃亡经验，一个不小心住了个店，就被当场逮捕了。
杨子愉已经辞职，他想到在公司的短短三个月，陈玉晋对他的关怀和种种教导，没想到这一切都早有预谋，人心之险恶犹如猛虎而过之。如果没有苻阳在中间起的作用，即使抓住陈玉晋，他会不会抱着“临死前也要拉个垫背的”的想法，拖上没有任何背景的自己。杨子愉不敢想象。
她现在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优劣势，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该往哪走。而人的价值往往寓于你所感兴趣，你所擅长的事情之中。所以努力做好你所喜欢的事情，生活就有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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