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妹失
办完妈妈的后事，单位分的房子也要收回去了，小男孩和小女孩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和爷爷奶奶去乡下了。爷爷牵着两个孩子，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家属院，小男孩和小女孩一步一回首，看着曾经的家越老越远。
先坐班车，然后再坐了半天的拖拉机，翻过大山，终于到了爷爷奶奶的家里。爷爷奶奶的家在乡下村子里，一个大大的院子，土墙房，院子里养了鸡，猪，家里还种了地。
“青青，颜颜，以后就住爷爷奶奶家了。”领他们到了家，爷爷安顿好他们，开始忙碌农活。
住下以后，莫青开始在村里上小学，妹妹每天跟着爷爷奶奶，去田里，或者在家里玩。莫青每天回家都帮忙干活，喂鸡，喂猪，周末带着妹妹上山收柴火。
莫青很沉默，他曾经是县委书记家的小公子，家里条件优越，其他人看到他都是扬着笑脸和他打招呼。妈妈是单位的办事人员，一家人很幸福。可是，当父亲是因为贪污进去被抓的那时候起，一夜之间，他从云端到了泥里。他以为那是最糟糕的了，可是父亲去世没多久，母亲就查出肿瘤，不到半年，父母相继去世，留下了他和妹妹。只有在看到妹妹那张小小的脸蛋时，莫青的脸上会有一些柔和。是的，他要坚强，他还有妹妹，他要好好养大妹妹，他一定可以的。
在村头玩，经常会碰到村里的小孩，有时候一群小孩朝着他们起哄：“贪污犯的儿子！”莫青放下东西就过去和他们打架，经常打的鼻青脸肿的。回到家，爷爷叹一口气，也不骂他，给他洗脸换衣服。
时间长了，村里的小孩也慢慢和他们熟了，有时候打架，有时候一起玩。兄妹两个慢慢融入到村子里，出门村里的大妈们也不会再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们了，偶尔还会来串门，送一点地里收的玉米花生给他们。颜颜会扬着甜甜的笑容，跟大家说谢谢。村里人都很喜欢颜颜，因为她长的像洋娃娃一样，长长的眼睫毛，大大的眼睛，很可爱。
秋天到了，树上的叶子一片片落下，到了秋收的季节。这天，叔叔和婶婶回来了。
莫青很不喜欢叔叔婶婶，婶婶每次看见他和妹妹就是一脸嫌弃的样子，每次都说她还要养两个别人的孩子。所以每次叔叔婶婶来，莫青都带着妹妹去邻居家串门。他小小的年龄，已经会察言观色了，不想每次都看她的脸色，都尽量避开她。
“爸，妈，阿芬怀孕了。”叔叔很高兴的在院子里大声说。
“好，太好了，菩萨保佑，我们莫家又要添人口了。”奶奶满脸笑容，脸上绽开了一朵菊花。
“进屋里坐吧，我去杀只鸡。”爷爷闷声说道。
“爸，不用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婶婶说道，进了正屋在屋子里坐着休息。
“那把鸡蛋收一收，双身子，要多补补。”奶奶笑着去准备午饭。
“花生可以收了吧，这时候花生煮着好吃，阿芬，想不想吃点？”叔叔笑着跟婶婶说。
“煮花生，你一说还真想吃了。”婶婶笑着说道。
“那我和阿青去田里收一些，你们在家里带着。”爷爷说着拿了箩筐，带着莫青去了地里，在地里收了好些花生，再摘了一些菜，爷俩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
刚到村头，邻居家的孩子看见他们就赶紧迎了上去：“阿青，赶紧回去，你妹妹不见了！”
莫青听了脸都绿了，把手里的筐一扔，往家里跑，爷爷也把筐扔在村头树下，跟着往家里跑。回到家，远远的就听到奶奶的哭声，门口围了好些人。奶奶坐在院子里面抹眼泪，婶婶在一边站着，一脸焦急。
“我妹妹呢？”莫青跑到院子里，顾不得擦汗，大声问道。
“被一个骑摩托的带走了，你叔叔跟着拖拉机去追了。”邻居大婶回答。
原来莫青和爷爷出门没多久，婶婶带着颜颜说是去村头玩，过了好久，婶婶一个人回来了，说是颜颜被一个骑摩托的抢走了。叔叔和奶奶听了，赶紧去村头找，村头没有一个人。奶奶回村里找人，正是秋收时候，大家都在地里忙，过了好一会，叔叔找到了村里头有拖拉机的那户人家，请他开车去追，叔叔跟着车一起过去了。
莫青听了大婶的话，沿着村子里的路一直往外跑，泥土路上的拖拉机车痕还很清晰。莫青小腿跑的飞快，跑着跑着越来越慢。泥土路上有一块石头，莫青没看到，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嘴唇被牙齿磕出了血，莫青趴在路上放声大哭。村里的人跟了过来，邻居家的大叔跟了过来，把他抱了起来。
“叔，我答应过我妈照顾我妹的，我要妹妹。”莫青嚎啕大哭，大叔拍打着他衣服上的泥，叹气。
邻居把莫青带回了家里，爷爷给他换衣服，脱开裤子，膝盖上都是血，莫青坐着不哭也不说话。傍晚的时候出去追人的拖拉机回来了，他们追到镇上，一无所获。打听了很久，没有人看到那辆摩托，村里的人都叹了一口气，丢孩子的事情村里也发生过，恐怕，找不回来了。
妹妹不见了，莫青每天都很沉默，上学，回家喂猪，喂鸡，没事就坐在村头发呆。村里的孩子也不找他打架了，偶尔会凑上去跟他说话，莫青都是一声不吭的坐在村头树下，直直望着通往村外的那条路。
一天，他正坐在村头树下发呆，村里的孩子王虎子在他旁边蹲着玩石头，他们打过架，现在莫青整天发呆，都不理他们。
“你妹妹，那天是你婶婶把她送给人的。”虎子突然开口说，莫青猛的回头看他，虎子抬头看了一下他，然后又低头继续玩手里的石头：“那天我和东子他们几个在这周围玩捉迷藏，你婶婶带你妹妹过来，拿了几颗糖给她吃。我和东子他们几个躲在草垛里，看了都直流口水。过了没多久，有两个人骑了摩托过来，你婶婶把你妹妹抱到摩托上交给他们。我们不知道她把你妹妹卖了，还以为是你们家亲戚。”
莫青的手握的紧紧的，回到家一句话都没问，还是照常上学，做家务。
春节的时候，叔叔和婶婶回来了，婶婶的肚子已经有点大了。晚上，莫青先回屋睡觉，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还在正屋坐着守岁。
“阿芬，你把颜颜带去哪里了？”爷爷问道。
“爸，你说什么呢？我怎么知道颜颜去哪里了。”婶婶坐着脸上表情一点都没变化。
“那天村里好几个人都看到了，你把她抱上摩托的，你还要骗我们到什么时候？”爷爷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是又怎样，他们两个父母没留一点钱给我们，凭什么让我养啊！”婶婶一扬眉毛，蛮横的说。
“我的孙子孙女不要你养，我养得起！”爷爷直直看着婶婶，满是皱褶的脸上由于激动，脸皮抖了抖。
“你的钱也是我的钱，凭什么拿来养他们！”婶婶拍着桌子叫道。
爷爷听了抓起一个棍子就要打过去，叔叔和奶奶赶紧拉着。
“打啊，我怀着你们莫家的种，有种你打啊，一个赔钱的丫头，以后也是嫁给别人的，你有什么好紧张的！”婶婶挺着肚子站着，脸上一脸的无惧。
“爸，你别生气了，阿芬也是为我们好，反正，以后她也是要嫁人的。”叔叔拉着爷爷劝道。
“你对得起你哥么，你的工作是你哥帮你找的，结婚时你哥你嫂子给你掏钱的，你哥地下能瞑目么，啊！”爷爷拿着棍子打叔叔，场面一片混乱。奶奶拦着不让爷爷打叔叔，婶婶挺着肚子在一边跺着脚叫着，场面一片混乱。
莫青蹲在窗户底下，听着，手握的紧紧的，指甲把手心抓破了都没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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