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欠债还情
没几分钟，洛冰心就放下蜡笔，一抬头恰好撞上尹天诺的目光。
吃饭就吃饭，看她干嘛？
她脸上有饭吗！
女孩没好气地扫了男人一眼，提溜着那幅人物简笔画，拿到尹天诺面前挥了挥。
“冰心，好好画！别让人家尹先生笑话。”李秋萍见纸上寥寥几笔，一个其貌不扬的简易Q版人物，赶紧碎碎念道。
“不错。”尹天诺说着接过那幅画来，认真地欣赏着。
这是一个短腿短手胖身子的Q版男孩，眼睛圆溜溜的，嘴角斜斜一咧，脸颊上有一个明显的酒窝。最特别的是，这男孩的头上，居然长了一对猫耳朵，腰后有一条细长而上扬的猫尾巴，果真可爱得紧。
男人失笑，原来自己在女孩的心目中，是这个样子。
“不喜欢就还我！”洛冰心见尹天诺笑出声来，不满地伸手去夺那画，不料男人却把纸一抽，笑道，“你画的，我都喜欢。”
切——女孩缩回手，撇了撇嘴。
“不知道可不可以留一个签名在上面？”
这是真真切切的问句，从尹天诺嘴里说出来的。
这家伙说话的正确打开方式，不是应该是“去，签个名，不准拒绝”吗？
女孩迟疑着看着他，从包里掏出一支签字笔，取过画来，习惯性地在右下角签了“冰无心”三个字。正当要把画递回去时，她捏着纸张的手忽而一顿。这画上的男孩……怎么突然觉得他这么眼熟？
洛冰心在作画的时候，只是凭印象随便画了画，可是这会儿自己拿回来一看，这画上的男孩，与其说是尹天诺，反而更像是另外一个人。
见女孩愣愣地盯着画，李秋萍拍了拍她的手臂道：“怎么了？”
“喔，没事。”女孩收起签字笔，把画递回去。
饭后，尹天诺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去。
而洛冰心直到傍晚时分，才向李秋萍和弟弟妹妹们道了别。出了孤儿院大门，她一个人往公交车站牌走去。
金色的落日浸在大片大片灰蓝色的云彩里，看着那么远却好像又很近。马路上空空荡荡的，放佛这会儿已经是夜半三更，一点人气也没有。
女孩慢步走着，忽而发觉身后跟着一辆黑色小轿车。她赶紧从车行道走上人行道，不好意思地朝身后的车点了点头。习惯了孤儿院门口空荡荡的马路，忽而有辆私家车在这路上跑，她还真有点意外。
轿车的车速很慢，最后干脆和洛冰心并肩，缓缓往前。
女孩朝身旁的车多瞅了两眼，心中想到之前的快递车事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车窗被摇下来，里面的人喊了句：“上车。”
诶？
怎么是尹天诺的声音？
洛冰心弯腰朝车里看去，驾驶座上的果然是尹天诺。只见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很是悠闲。
“你不是中午就走了？”女孩讶异地问道，这家伙三四个小时之前接了个工作电话就离开孤儿院了，怎么这会儿会出现在这里？
“不妨碍我回来接你。”男人停下车，探身到副驾驶座，从里打开了车门。
洛冰心赶紧把车门关上，冲着窗口喊道：“不用麻烦了，我坐公交车回去就行。”
“你不想我现在折回去告诉李院长，你欠了我一屁股债，还假装不认识我吧？”
“谁欠你一屁股债了，谁假装不认识你了，说了手机钱我会用画画还你的。再说了是你先假装不认识我，我才——”
尹天诺似听非听地解下自己的安全带，走下车来，再次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把洛冰心塞了进去。
“乖，系上安全带，坐好。”
“喂，你又要强行送我回家吗？！你这个人可不可以尊重一下别人的想法。”女孩皱着眉，刚解开安全带座扣的手却被男人按住。
“下一班会来三里孤儿院的环城线是明早八点。”尹天诺说着，下巴朝车子左侧一扬。
一辆公交车正好从小轿车旁边经过。
不是吧……洛冰心翻了个白眼，今天的环城1线要不要这么准时？以往不是都会晚几分钟到的吗？
尹天诺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足足有十分钟，车里的沉默可以尴尬死一头狮子。女孩双眼圆睁，极其认真地盯着正前方，似乎她少看一秒，这车就会发生事故。
“咳咳——”尹天诺干咳了两声，瞟了女孩一眼，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车技还可以。”
她才不担心他的车技，她只是，她只是……好吧，她的确是紧张，坐在尹天诺的副驾，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可以听见他平缓的呼吸声；他转动方向盘时袖子与轮^盘的摩擦声；他踩油门时发动机有节律的轰鸣声；他变换车道前朝车右侧后视镜看的时候，自己不经意的吞口水声。
她猜，这个男人说不定是故意不开广播，不放音乐的。但她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
没错，尹天诺就是故意的，他很享受跟洛冰心待在这个狭小空间里的沉默时光，为此他特意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还特意放慢了车速。
“昨天，谢谢你救我，身手不错。”女孩儿想了想，这份恩情她终归是欠他了。
“听到你的赞美，真不容易。”尹天诺扬了扬嘴角。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三里孤儿院？”女孩还是问出了憋在心中大半天的问题。
“正如你所知道的，我是好心人。”男人漫不经心地答道。
“好心人？Q市的孤儿院不止一家，除了孤儿院还有几家养老院，你为什么偏偏来三里孤儿院？”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别的地方？”
洛冰心被这句反问堵得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最好真的是好心人。”
“你似乎对我有点偏见。”尹天诺脚下轻踩着刹车，小轿车缓缓地滑到红绿灯前的白线停下。
女孩淡淡地应道：“没有偏见，只是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很单纯，你给了他们希望，就不要让他们失望。”
男人转头一笑，问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兼债主，你怎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今天那幅Q版手绘不算，我还会再画十幅抵债。”
“我是指，三块五。”
“啊？”洛冰心瞪大了眼睛，反问道：“我不是让楚恬把粥钱还你了吗？”
“她给我一张一百，我找不开。”尹天诺的表情显得有些遗憾，可这遗憾明显是装出来的。
“我明明给了她四个铜板！”洛冰心立刻握着拳头戳穿道。
尹天诺双手环胸，故作思考状道：“加上利息，你要还我三块七毛五。”
“什么？！”洛冰心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手游界新贵，他这是再向她追讨“三块七毛五”的“巨额”债务吗？
“三块七毛五，一分都不能少，一天不还清，利息就翻倍涨。”尹天诺一脸煞有其事地说道。
三块五，利息再怎么涨，连本带息又能是几个钱？
“尹天诺，你是故意找茬是吧？”
“怎么，预备欠钱不还？”
洛冰心蹙着眉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元大钞，拍到尹天诺身上，大声道：“不用找了！”
“我没收到。”尹天诺在掌心展平那张五元纸钞，又把它卷起来插到洛冰心的耳后，轻声道，“我只收精确的本息，且以现金当面交付，不支持除此以外的任何还款方式，否则不予开具收据。”
红灯转绿，车子徐徐地跑起来。车窗外的行人和车辆渐渐变多，这个城市的夜生活快要开始了。
而身边的这个男人，洛冰心愈发得看不透了。他这个level的人，不像是会无理取闹的人，可是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有必要吗？
“收据是吧？那请问，我欠你钱，有欠条吗？”洛冰心舒缓了神色，她是弄不清这男人的心思，但在人前她绝不会怯懦。
“没有,”尹天诺作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道，“不过有人证，我猜楚恬应该会很高兴能给我作证。”
洛冰心内心已经打开了抓狂模式，她恨不得在路边捡块板砖，狠狠地把尹天诺给打晕活埋，这场因为一碗皮蛋瘦肉粥引发的血案就能就此终结。然而她的理智告诉她：尹天诺这么高，打晕以后得再挖多大的坑才能把他活埋啊！太浪费土地资源了！
“利率多少，我凑好铜板明天亲手还你。”洛冰心压低了声音。
“利率嘛，”尹天诺摸了摸下巴，认真地答道，“看我心情。”
这个蛇精病……昨天晚上在北门看他远远走来的时候，简直觉得此人浑身上下充满圣母玛利亚的光辉！这还不满24个小时呢，本性就暴露无遗！
从现在开始，拒绝跟这个人讲话！拒绝！
“在车上等我一下。”车子开进Q市闹市区，尹天诺找了个停车位停下来。
洛冰心抿着唇，不说话。
男人见女孩没有回应，便道：“你最好不要偷偷地一个人溜走，我回来如果看不见你，我会报警的。”
报警……女孩嘴角一抽，要报警也是她报警好吧！光天化日之下遇到个蛇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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