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清明祭礼 上
“你去找个人帮我传信给太子，就说我很满意他的安排，先下去吧。”彩蝶见她拧着眉头有些疲惫，只好先下去。
“小姐，先喝药吧，您最近越来越累了，可要注意身子才是。”彩莲看彩蝶出去，端过药碗递给李雪菲。
“难得你还带着药，这药还要喝多久？”她看着碗里黑魆魆的药汤，眉头紧皱。
彩莲退在一旁，低头道，“小姐，大夫说了您上次挨打已是伤到了经脉，这药必得喝个百日方可痊愈，奴婢念着小姐的身体才处处记得带着此药。”
李雪菲吹走药汤的热气，一股脑儿的喝下去，才将碗放在一边，有些咬牙切齿，“简静姝，明日我要你好看。”彩莲接过碗，默不作声的退出去。
简府芙蓉院里，简静姝正和付凌均下棋。峰回路转之间，棋数已成定局。付凌均丢下棋子摇头道：“姝儿棋艺精湛，我该甘拜下风。”
简静姝放下棋子，睨他一眼，“王爷若不是处处给我让路，只怕该说这话的，就是我了。”
“呵呵，不说这个。姝儿可知道我昨日为何没来？”
“只怕是哪家的小姐绊住了，来不了罢。”她很不屑的看着付凌均，似乎对昨天某人没有按时出现毫不在意。
付凌均压住心头的笑意，一脸严肃地说道。“姝儿果真料事如神，昨日我同凌修一起去见了一个姑娘。不过可惜周围没什么活人能给我们作证，姝儿不要生气才是。”
她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发出‘咣’的声响，“你还带着凌修？”
“对啊，不带他我带谁。”付凌均当做没看到对面已经明显醋意的简静姝，继续无所谓道，“难道姝儿不问问她是谁就吃醋了么？”
“谁要吃的醋。”她深觉不妥，整理好情绪镇静道。“你和凌修去见的人是谁？”
“你们府上的彩蝶啊。”付凌均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彩蝶？你去了李府？”她早上还见过彩蝶，李雪菲走的时候那两个丫头都带走了。可付凌均明明说过那个彩蝶是李雪菲的死侍假扮的。
付凌均摇摇头，并不打算说话。她仔细想了想刚才他说的话，“你是说，你们找到彩蝶的尸体了？她在哪？”
“在城外乱葬岗。是被人捏住脖子活活掐死的。”
她不太明白为何李雪菲一定要弄死彩蝶，若果只是想让死侍在自己近身伺候，的确没必要搭上一条人命啊。除非彩蝶知道她什么秘密，又或者说是李雪菲以为彩蝶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才出手杀了她。
“不管为了什么杀了彩蝶，我都不知道李雪菲究竟想干什么。最近她什么都没做，甚至迫不及待赶在清明前离开简府，让我觉得她在准备一个大坑让我跳进去，或者说让整个简府跳进去。”上一世的清明自己并没有去，杨柳依也不是李雪菲，所以明日会有什么变故她并不知道。
“那我们不妨等等看。凡事小心些总不会有错。”
她也跟着点点头，“那就只等明天了。”
四月的清晨总是雾蒙蒙的，道上的砖石被湿冷的雾气浸染的反射出幽冷的光。路线是一早就定好的，朝中文武大臣及命妇也都在卯时之前分列在道路两旁，等待皇帝的銮驾。
简静姝作为子女随行，自然也看到了文官队列中李文鼎身后的李雪菲。很显然对方也看到了她，只是光线不好并未看清脸上的表情。队伍最头，隔着自己两三个人远的地方付凌均正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身边并没有人跟着。她也只是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至于付凌修没来，心里大概也有了定数。
卯时两刻皇帝的圣驾从皇宫中浩浩荡荡的出来，大臣们也自觉按照官微高低乘坐自家马车跟在后边。一切井然有序，只剩车轮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天刚亮的时候，一队人马便到达了目的地，仍旧是皇帝先行，官员按职位跟上，文福分列两边，没有丝毫混乱。祭礼要走很多繁杂的程序，这些简夫人早些时候已经教给她很多遍，索性也没什么纰漏。繁冗的礼节一直到中午才接近尾声，皇帝先行进去休息，各位大臣便趁着此时整理东西，为回城做准备。
突然文臣中爆发出一阵尖叫，“走水啦走水啦，快来帮忙啊。”大声呼喊的是一个约摸十来岁小丫头，正站在自家府上着火的马车前手足无措。简静姝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好像在哪见过。
梁华听到声音走过来，同简静姝一起过去，“华儿可还记得她是谁？”
她有些茫然摇头道，“只是眼熟，是谁到记得不那么清楚了。”
“姝儿可还记得那日将军践行宴，那个背着你嚼舌根儿的女子。”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当日的确是有这么一群人，不过是些小鱼小虾，她并未放在心上，“这事儿倒是记得，我可当真想不起来她是哪一个。”梁华挽着简静姝的手臂站在简府的马车前远远地看着远处手忙脚乱的众人，有些无奈，“是黄御史的庶女，黄诗妍。”
“庶女？这种场合为什么带着庶女来？”她有些不解，嫡庶之分是礼仪规制里很重要的一部分，重大场合一般是不允许庶女出席的。“黄诗妍是黄御史最宠爱的妾室之女，御史府上嫡出大小姐黄诗云的生母似乎并不得宠。所以御史府里黄诗妍更像嫡出大小姐，处处挤兑黄诗云，不知道的人都只当黄诗妍才是嫡出。实在是可恨。”梁华在一边愤恨的解释道。
“那可当真有趣，庶女欺负到嫡女头上了，这个当爹的还置若罔闻。黄御史是个人物。”她可不觉得宠妾灭妻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说辞。
许是动静太大惊动了皇上，立刻有不少宫人从行宫里出来帮着一起灭火，直道完全扑灭。皇帝才找了众人去内殿。
“方才着火的可是谁家马车。”皇帝坐在上面表情有些不悦。
“回皇上，是御史黄墨弛府上的马车。”梁丞相上前一步禀告。
“黄御史，这车马管束不利，烧毁了供品，又在陵前闹得沸沸扬扬，当真于皇威不顾，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皇上饶命，微臣知罪，可微臣的确不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烧起来了，定是有人蓄意纵火。还请皇上明鉴啊。”黄御史一说完，立刻就有几位朝中倚靠他的臣子一同开口，“请皇上明鉴。”
皇上板着脸，也并不很想处置这些臣子。“那可有人看到这黄御史说的蓄意纵火之人？”
群臣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了主意。“是简静姝，一定是她派人纵火。”简静姝看着对面等着看好戏的李雪菲，心里冷笑，果然来了。乍然出现的声音成了群臣的救命稻草，纷纷转头注视着这个‘众矢之的’。
她今日穿一身茭白色水云锻广袖长裙，长发只用一根玉簪挽起，配饰也是一色的玉制。既符合气氛又不失大体。众人见她薄唇微民，面带笑意不为所动。并不相信纵火之人是受她指示。付凌均坐在付正泽旁边，对着付正泽的茶杯抖开了折扇，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黄小姐说话可千万要小心，不知我与黄小姐有什么冤仇，要让你这样诬陷我。”简静姝看着付凌均遮掩不住的坏笑，就知道他又没干什么好事。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就是气不过践行宴那天说你善妒。这才放火烧了我府上的马车出气。”黄诗妍一口咬定是她所为，分析的有理有据，众人大量她的眼光也从欣赏变得有些奇怪。付正泽也高高在上的坐着，鼻孔朝天很是得意，似乎料定她今日无法翻身。
“大概是黄小姐记差了，当日践行宴，黄小姐伙同众人背着我嚼舌根，我不过路过说了几句，我可记得，气不过的分明是你。再说了，陵前放火是什么罪责，想必你这个庶女不曾知道吧。”
众人早在践行宴上就见识过简静姝的机敏，稳重识大体这是众人的共识。这个黄诗妍身为庶出毫无证据就敢对将军府嫡女出言不逊，还在背后议人长短，实在是毫无礼教可言。黄御史也感受到众人对黄诗妍的不屑，立刻向皇上求情，“皇上，小女无知，不懂礼数。只因微臣嫡女诗云近日旧疾复发，这才带了诗妍来。她一介女流，实在是不知轻重，请皇上开恩。”
皇上知道庶女来参加祭礼自然也是不高兴，但显然这不是眼下重要的事，“朕且问你，你如何知道此时是简氏所为，可有证据？”
“回皇上，小女只与简静姝一人有仇，此事必定是她所为。”黄诗妍指着简静姝愤然道。
“胡闹，单凭你一面之词就敢诬陷镇远大将军之女，简直无法无天，既然黄御史舍不得下手，那朕今日就罚你掌嘴四十。替你爹管教管教你这个不知礼数的庶女。”
“皇上且慢。”付凌修站在殿前，环视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对着跪在地上吓傻的黄诗妍笑了笑，“皇上，臣以为掌嘴之事可以先放一放。”“这又是为何？”皇上看见付凌修进来，面上稍作缓和。
“皇上，凌修今早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神色诡异的人，便一直小心盯着。黄御史的马车烧毁之前，这人也在现场。而她并不是黄御史家的丫鬟。”
李雪菲站在原地，看着付凌修并不着急的模样，自己先失了分寸。但很快，她就平静下来眼神里的冷意被对面的简静姝看在眼里。
付凌修朝着外头的侍卫喊了一声，“带上来。”就立刻有两个高大强壮的侍卫押着一个女子上前。“皇上，纵火之人就是他。”
李雪菲脚下一软，晃了两下坐在地上。
“李小姐如此慌乱，可是认清了纵火之人？”付凌修看着跪在地上的彩蝶，回头看着李雪菲。
“怎么回事？”皇上看着压上来的丫鬟，心生怒意。声调也陡然提高许多。
“回皇上，这丫鬟是李小姐的贴身丫鬟。我抓到他时，她身上正带着火石和火油。纵火之人的确是他。”
“简静姝，定是你指使彩蝶纵火烧毁黄府马车，陷害于我。你好狠毒的心。”李雪菲坐在地上带着哭腔之忍着简静姝。她没料到这个黄诗妍这么没用，连个理由都编不出来。如今惹祸上身，只能舍弃这个死侍自保了。
“......”她有些无语，摆明了都想陷害她，她还解释什么呢，公道自在人心。
“贱婢，你是否受人指使烧毁御史马车。”皇上一拍桌子，神色极其难看恨不得马上把这个纵火犯拖出去斩了。
“奴婢......奴婢......”彩蝶一边说着一边还不住的看简静姝，在别人看来，他真是受简静姝指使一般。
“朕让你说，看谁敢当着朕的面无法无天。”
“奴婢知罪，这火的确是简小姐让奴婢放的。她威胁奴婢不这么做就杀了奴婢，奴婢不敢不从。”
“简静姝，这个贱婢的指认你可有话说。”皇帝扶着桌子，正襟危坐。
“回陛下，有。”
“那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彩蝶本是我府上伺候李小姐的贴身婢女，自从前几日李小姐投奔了尚书府，我府上就没人再见过这个彩蝶。我实在不知这位彩蝶姑娘和李小姐为何如此咬定是收我指使。还是说她们主仆串通一气要致我于死地，还请皇上明察。”
“简静姝，人证物证具在，你居然还敢狡辩。”付正泽最先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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