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卷 第四章 人与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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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第肆章人与怪物
“刚刚是这个怪物在说话吗！？”塞鲁瓦好像要确认似的吃惊问道。
然而步步逼近的血魔战士已震声道：“你没有听错，是我这个你们口中的怪物，甚至还被你们人类自说自话安上了所谓精英怪物的称号，不过…那没有关系，当主人把我召唤至此地那一刻开始，我将永远在天黑时刻醒来。杀死所有侵入塔内的敌人，是我永远的使命。”
塞鲁瓦四人被逼的退在楼梯口，连茜娜“猎鹰”的第二形态都无法奈何这个异界系A级怪物，他们已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众人只能呆呆看着血魔战士一步一步走到茜娜身前，双手举起黑色的曲刃长刀。
茜娜鼓起勇气，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大家唯一的希望，努力张开双臂，仰着头，在血魔战士出手前，聚集“猎鹰”的能量。
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一定是血魔战士的黑色曲刃长刀先将她腰斩。
“不要！茜娜！”塞鲁瓦大声喊了起来。
同时菲尔不顾一切向茜娜扑去。
“防守！”伊扎克的叫声传来。
一瞬间，黑色曲刃长刀的刀锋划过一道弧形刀光，从茜娜身上落下，菲尔同时抱住茜娜，将她扑倒在地，“猎鹰”想要射出的光自动转化到了第一形态，将茜娜和菲尔两人包住。
而伊扎克就在塞鲁瓦背上跃起，他双手握住背后的无鞘重剑，金色的光芒爆出，武器瞬间魔化，伊扎克用尽最后的力量，暴长的金色剑光一下斩落在血魔战士的肩头，红色的鲜血如喷泉般飙出。
在伊扎克跃离后背的同时，塞鲁瓦亦受到反冲单膝跪倒在地，背着伊扎克的他体力本已到了极限，然而他仰着头惊呼道：“成功了！？”
“噢不……”伊扎克在摔落在地的同时绝望的道，他连站着的力量都没有了，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刚刚那一剑只是砍伤了血魔战士的肩膀表面的肌肉，再也没有力量斩下去。
伊扎克已尽全力。
血魔战士发出一声震动了整个神秘塔的狂吼声，“找死！”说话间他放弃攻击倒在身前一侧的茜娜和菲尔，大步冲向倒地不起的伊扎克。
“怪物始终是怪物…”
冷冷的嘲笑声传来，血魔战士又惊又怒的看着前方，塞鲁瓦单膝跪地，冷笑望着它。
血魔战士大怒道：“你说什么！”
塞鲁瓦露出鄙视的目光道：“你自以为跟你身后的那些怪物们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依着自己的本能攻击伤害你的敌人。难怪人类会把你这样的生物编入怪物手册。”
血魔战士一字一句的怒道：“别一口一个怪物，你这个废物。”
塞鲁瓦毫不在意，继续道：“怎么，我说错了吗，若是真正有智慧的生物，只会攻击仍然站着的敌人，最后再去收拾已经倒下的敌人，不是吗？”
血魔战士震了一下，他仿佛要证明自己与众不同般，大声道：“你说的对，那么还站着的人，不就是你…”
“就是我！”
塞鲁瓦说着，“破军”滑落手中，但是由于没有力气，只能用刀锋顶着地面支持自己的身体。
血魔战士好像想起了一件事，自作聪明的道：“噢，不对！”他突然狂笑了起来，“哈哈，优先攻击的不该是你这样的废人，而是……”它说着，头转向后方看着地上的茜娜和菲尔。
她们两个都喘着气，努力的想要爬却爬不起来。
“住手！”
塞鲁瓦向血魔战士拖着身体一步步追去，但是血魔战士已来到茜娜和菲尔身前，黑色曲刃长刀用力劈下。
茜娜和菲尔抱在了一起，“猎鹰”白色的光守护着她们，一下又一下的抵挡血魔战士的劈砍。
巨大的冲击声不断传来，“猎鹰”白色的光反复像蛋壳一样破裂再愈合，但是光芒补充的速度明显变慢。
谁也不知道“猎鹰的屋脊”能够守护到什么时候。
塞鲁瓦一步一步向心爱的两人走去，他拖着身体，终于无力，倒下，再爬起，再倒下……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
“住手！住手！”他嘶吼着。
望着塞鲁瓦的样子，茜娜泪水涌出，她突然将手按在了紫水晶宝石手链上。
菲尔死死的抱住了她，用尽力气嘶哑的道：“不要，你忘了吗！除非我和塞鲁瓦都死了，你才可以使用它。”
“不！眼睁睁看着你们死去，我做不到！”
茜娜忘乎所以的哭着。
“你一定要做到！”菲尔盯着茜娜，一字一句说道。她眼中露出决绝的神情，单手撑住地面，突然从白色的光芒中跃出，双手抱住血魔战士的手臂，将他往后推开。
“什么！这疯女人，找死吗？！”血魔战士大吼着甩动手臂。
“不要啊！菲尔！”茜娜和塞鲁瓦的声音同时响起。
“轰！”连着血魔战士粗壮的手臂，菲尔被重重的砸到地上，吐血，意识渐渐远去。
茜娜扑出，带着“猎鹰”最后的力量，撞开血魔战士一步。
她奋力的抱住菲尔，但是血魔战士下一记剧烈的挥砍，将她和菲尔一起打飞出去。
茜娜抱着菲尔落到楼梯口，后背重重的摔在地面上，从嘴角第一次流出血来。
“啊啊啊啊！……”塞鲁瓦惊天动地的嘶吼着，他双腿发抖着从地上站起。
“你给我去死！我一定要杀了你！”
塞鲁瓦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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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听错吧！”血魔战士看着摇摇欲坠的塞鲁瓦，好整以暇的道。
塞鲁瓦拖着“破军”，他一步一步向前走，虽然缓慢，但却没有再次倒下。
血魔战士双手握紧曲刃长刀，大吼一声，快步向塞鲁瓦冲来。
它要一口气解决这个半死不活的敌人。连它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着急起来，是出于怪物的本能，开始缺乏自信了吗？
眼前的这个人类，怎么看也是一击就能击倒的敌人，但为什么它却隐隐的感到一丝恐惧！
血魔战士刀刃挥下，塞鲁瓦刀锋缠绕着仅有的红色斗气向上划出。
巨大的冲击发出一阵飓风，红色的斗气撞上黑色曲刃长刀，将周围的怪物都吹飞出去。
“啊！……”塞鲁瓦大吼着挥动着刀锋，与血魔战士不停的对攻着。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力量究竟是哪里来的。
对攻中，塞鲁瓦突然下意识的开始绕着血魔战士走了起来，每一次走步，刀锋敏捷的落向血魔战士的死角。
血魔战士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它只觉得眼前的敌人如残影一般，不断的绕着自己，不断的攻击。
它的力量原本充沛无比，但心中却涌出了怯意。
那是一种来自所谓怪物的本能。因为它本能的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无论在刚刚是多么的愤怒或者失控，一旦进入战斗，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可是以它智慧是无法明白的，对于塞鲁瓦来说，战斗失败亦意味着失去最重要的人。
是谁？菲尔、茜娜……
不知道，但是他的走步充满跳舞的味道，就像云庭那场舞蹈，一边绕着，一边走着，他的身形越来越快，越来越无法捕捉。
但是他的每一次斩击却是向从黑暗中射出的光明，就好像在东岳丘陵山下城那样，带着菲尔走向未知的希望。他的每一次斩击，都是他寻找希望的光芒。刺目而尖锐，刻骨而无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血魔战士大叫了起来，明明它还有足够的力量，体能上绝对的优势，但却因为无形的压力而混乱失控。
是的，塞鲁瓦的攻击仿佛带有让敌人混乱的力量一般。
血魔战士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怪物毕竟是怪物，它除了怒吼，也只有尽力的狂暴起来，全力的向四周的塞鲁瓦乱斩一通。
这一刻，它的身体瞬间被塞鲁瓦砍中，刹那间已被刀锋割开数十道口子。
“哇啊啊……”血魔战士几乎是三百六十度的胡乱挥舞着黑色曲刃长刀，刀光在身周胡乱的撞击着。
“砰！”剧烈的撞击从塞鲁瓦走步的残影中传来，血魔战士抓住这一瞬间，用尽所有的力量向命中的一点压下去。
“破军”和黑色曲刃长刀同时撞飞，塞鲁瓦身形停下，血魔战士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塞鲁瓦咬着牙齿，鲜血浸湿了他的下巴，衣襟，顺着胸口一直到衣角滴落。
他在超越极限的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力，将他化为最后的力量。
“哥哥！”茜娜哭喊着向他奔来。
“不要过来！”
塞鲁瓦前所未有对她大声喝道，在茜娜震惊的停下脚步时，他轻轻的说。
“这是我的战斗。”
狂猛的劲气扑面压至，血魔战士双臂向他抓来。
塞鲁瓦双手环抱，跟菲尔一样，锁住血魔战士的手臂，接着单脚向前一步。“啊！…”的大吼一声，将体型超过他好几倍的血魔战士一把翻起，倒摔在地。
接着塞鲁瓦锁着血魔战士的手臂，一个旋转，“咔嚓”一声，将它的一条手臂扭断。
吃痛的血魔战士吼着，用一只手向塞鲁瓦身上抓来。
但是塞鲁瓦一脚踩住血魔战士的手，一拳向血魔战士脸上打了下去。
拳头正面击中那个面具一样的脸，但是毫无作用。
红色的斗气早已消失，再也无法聚集一丝魔力，塞鲁瓦用的是单纯的力量。
但是世间万物都有其存在的定理，力量也一样，宇宙间为什么存在力量，就跟存在事物的本身一样自然。
塞鲁瓦这单纯的力量，仿佛已经脱离这个世界本身，也就是力量已不存在这个地方，他断绝了与神秘塔，乃至这个世界的联系，又会变成什么样的状态。
这就是“绝之力”的状态，引导着他的力量攻击血魔战士，却断绝了它在这个世界的联系，只是单纯的遭受塞鲁瓦纯粹的攻击。
假设血魔战士的肉体，精神都没有任何本质的力量存在，那么在受到攻击时候会怎么样呢。
塞鲁瓦正面击中了那个面具的脸，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下一个瞬间，血魔战士的脸就好像一层薄薄的纸，向四周裂开，皮下的肉像无数个柔软的气泡，向外膨胀。
“轰！”脸的当中部位爆炸开，喷出无数的鲜血。
塞鲁瓦一手按着血魔战士的胸口，一边重重的喘着气。
“终于赢了吗……”他喃喃的问。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即使在山谷的那段日子受过博果尔“绝之力”的训练，他仍无法将那种始源战力掌握到实战之中。
直到“破军”被击飞，直到他魔力用尽，直到面对面的肉搏开始，
他终于明白，博果尔所谓“绝之力”凌驾于魔法和斗气之上的原因，那便是突破依赖于这个世界，而将自己突破至另外一个层次。
只是那代价太大，塞鲁瓦看着倒地的伊扎克，菲尔，还有望着他满身鲜血惊呆在那里茜娜。
这个力量，也许会将他生命就此终结。
塞鲁瓦感觉到自己快要撑不住的倒下。
突然，他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看着下方。他手撑着的胸膛，血魔战士心脏仍有力的跳动。
被“绝之力”一拳击碎的面部，血肉开始再生。
“怎么可能！”塞鲁瓦失声叫了起来，他再一拳朝着血肉模糊的头部打下去。
鲜血溅出，但是他的力量已失，刚刚那一拳只是“神来之笔”，再也无法发挥“绝之力”。
塞鲁瓦已经明白过来，自己的身体终于到了极限，无法发动自己的精神和肉体支持自己进入“绝之力”的领域，当然也无法再次“断绝”血魔战士。
血魔战士四肢乱动，仿佛要再次苏醒过来。
绝望的塞鲁瓦还有什么办法，他无计可施，尽管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杀死他。他的拳头无力的打在血魔战士的脸上，越来越轻。
血魔战士突然一个翻身，双脚立起，塞鲁瓦就好像猴子一样，攀着血魔战士的身体。
从被扭断的手臂里传来骨头连接的声音，脸在塞鲁瓦拳头攻击下仍在愈合，同时双臂抓住塞鲁瓦的身体。
突然塞鲁瓦抓住血魔战士残缺的头部，向上扑起，他张开嘴，用力的咬了下去。
吼！塞鲁瓦像一个疯狂的野兽，用力的撕咬着血魔战士的脑袋。
看着眼前的场景，茜娜惊呆了。
塞鲁瓦嗷呜的嘶吼着，他咬碎了血魔战士的肉，吞食着它的鲜血。他并不是疯了，只是出于本能的去喝它的血，因为他要恢复自己的力量，他要带着茜娜、菲尔、伊扎克，一起走出这个地方。
他要带他们走出去，让他们活下去，至于自己变成什么样，他根本不在乎。
血魔战士乱动着，但是已无法触碰到塞鲁瓦，他双手无力的摇晃，终于重重的再度倒下。
但是还没有完，肉体的再生并不单单受到脑部的控制，塞鲁瓦一边撕咬血魔战士的胸膛，一边用力扒开肌肉，鲜血直接喷射出去，浸湿了他的脸。
“哥哥！不要！”茜娜哭着向他冲来。
茜娜紧紧的抱住疯狂的塞鲁瓦，不顾他的手肘撞击着自己，失声道：“住手啊！哥哥！不要这样！不要！”
塞鲁瓦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他不断叫道：“不可以，我要杀死它，不能让它伤害你们，不能……”
“不，它已经死了！哥哥！它已经死了！”
塞鲁瓦的手慢慢停止了动作，茜娜紧紧搂着他，两人的脸靠在一起，泪水在脸庞流过，冲刷着满是鲜血的脸，塞鲁瓦终于安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尸体，身体微微颤抖。
“他，死了……”塞鲁瓦喃喃的道。
茜娜流着泪“嗯”了一声，抱的更紧。
血魔战士的心脏已经碎裂，脑袋也被塞鲁瓦咬的支离破碎，即使是再强的怪物，也毕竟只是生物啊。
塞鲁瓦终于赢了，他们终于赢了，即使是在这样的处境。
周围的怪物亦感受到恐惧，面对塞鲁瓦，这个比怪物更可怕的人类，第七层的怪物竟然被吓得不敢上前。
那是令他们恐惧的本能，是塞鲁瓦身上散发出的力量。
而这力量，在塞鲁瓦吞食了大量血魔战士的鲜血后，更加强大，他抬起头，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望着第七层的怪物们。
塞鲁瓦推开茜娜，再度站了起来。
但是茜娜却扑在他身上，失声道：“够了！哥哥，就这样结束吧。”
塞鲁瓦转过头，望着茜娜，喃喃的道：“为什么！”
“已经够了。”茜娜的眼泪仿佛在这一刻流尽，“塞鲁瓦是人，不是怪物，我爱的是塞鲁瓦这个人，不是一个疯了的怪物，就算死，只要能够死在一起，只要在死前你还记得我的话，就足够了。”
塞鲁瓦怔怔的望着茜娜，那一刻的心仿佛要释放出来一般。
茜娜啊，这样的告白，真是不分场合。
但是如果现在不说的话，真的没有机会了。
“是嘛，是这样啊……”
塞鲁瓦垂下双手，茜娜说的对，人终究是人，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自己的心都死了。
既然还有那颗心在的话，就这样死去又有什么关系。
塞鲁瓦双手抱住茜娜，将她搂入怀中。
“我也一样……”
“轰！”
塞鲁瓦的话淹没在巨大的爆炸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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