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卷 第三章 意料与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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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第叁章意料与意料之外
大雨中，奥拉斯慢慢向着前方的身影走去。
雨打湿了她的裙子，让她原本扬起的三层裙摆因雨水的重量下沉不少，但那丝毫不能影响她的美丽，反而让她在雨中如桔梗花一般更加坚强和惹人怜惜。
来到她的身旁，奥拉斯侧头望去，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被雨水浸湿。
她的双手互握，闭目，低垂臻首，默默祈祷。在她的手腕上佩戴了黑钻镶嵌的手环，连衣裙上身的小背心中央以黑玉点缀在紫色衣褶间，从胸前一直延伸到纤腰，雨水从她秀发间顺着肩膀，藕臂向下，如瀑布般流淌，奥拉斯只觉得眼前迷茫，甚至无法看清她的样貌。
“拉拉……”奥拉斯轻呼她的名字，声音却轻的被大雨吞没。
不知拉拉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保持着那个姿势，默默祈祷着，在大雨的侵袭下动都没有动一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奥拉斯只是陪在她的身边，再没有说任何话。
墓园外，人群渐渐散去。但即使离开，他们仍望着墓园里那个娇小的身影，露出感激的目光。
直到墓园外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那辆华丽的马车和守护的骑士们。
时间仍在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奥拉斯几乎忘了天地的存在，只剩下身边的少女。拉拉终于松开了祈祷的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在昏暗的天空和暴雨中，使她宝石般的眼睛露出黄色和灰色的昏暗色彩，但丝毫不能掩盖透慑人心的光芒。
她转过头，如同第一次遇到奥拉斯那般，恬静的道：“奥拉斯，你来啦。”
雨势渐敛，仿佛因凡间少女的回归而慢慢停了下来，那几乎是奇迹。
奥拉斯怔怔望了她好久，在那单纯清澈的凝望下，也好像回到了初识那一刻，他直起身体，如贵族般弯腰行礼道：“抱歉，闲来无事就逛到这里，说起来那真是缘分呢。”
拉拉细细的品味着这句话，她看着奥拉斯，两人就在雨中相视一笑。
如同很久没见的好朋友一样。
拉拉回头再度转向墓园，望着这一片无数的墓碑和十字架，悠然问道：“知道这是哪里吗？奥拉斯。”
奥拉斯学着她的样子望去，回道：“是公墓吧，只是死者好像太多了。”
拉拉微低臻首，轻声道：“这里是王都奥德巴格达的无名烈士公墓，在这里，埋葬了八年前在战争中死难的战士们。”
奥拉斯心头一震，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拉拉如风舞落花般慢慢转身，向着墓园外走去。
奥拉斯木然跟上。
“每次到王都，我都会来这里祭奠那些英雄们，”拉拉说着，却低声叹了口气，“只是英雄的痕迹，很多时候都会被人抹去。”
奥拉斯沉默了一下，“你是说？魔族吗？”
拉拉面容平静，没有因奥拉斯知悉真相露出丝毫的异样，她好像早知奥拉斯会这样回答，微微的点了点头。
和风吹过。
两人走出墓园外，随行的两名侍女已下车上前，左右搀扶。
不知何时，拉拉手中多了一块手绢，她轻轻的掩在唇边，露出有些难受的表情，却极力止住喉咙里想要发出的声音。
奥拉斯震惊的望着她，心里纠结到极点。
他多想上前关心她，但是他没有那种资格。即使是随行的德罗姆，只是上前一步，低声道：“小公主？！”
拉拉另一只手轻轻摇了摇，示意没事。
她又站了一会，接着垂下拿着手绢的手，向马车走去，又有两名侍女下车，替她拉开珠帘，在侍女的搀扶下，拉拉盈盈登上马车，不过就在进入马车的时候，她却转过头来。
“奥拉斯，一起走吧。”拉拉露出久违的微笑，轻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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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拉斯进入大型马车内，车前的白马无需车夫，好像有灵性一样自己向前走着。德罗姆当先开路，六名骑士随行。
虽然从外面望去，就知这辆马车的豪华，然而进入马车内部，奥拉斯还是吓了一条。
诺大的空间就像小房子一般，空间的装束除了高贵华丽，更兼有一些小饰品挂在周围的角落里，随着马车的行进微微晃动，相映成趣。
即使站起也够不到顶端，但奥拉斯还是学着拉拉和身后侍女的样子盘膝坐着。他背靠着珠帘坐在靠近门边，未免尴尬，斜对着马车正中的拉拉。
进入马车温暖的空间，拉拉的脸色似乎好多了。
奥拉斯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好像不太舒服，是生病了吗？”
拉拉“嗯”了一声道：“我的肺不太好，时好时坏。”
奥拉斯奇道：“以你们的力量无法治好吗？”
拉拉微笑道：“我的病是治不好的。”
奥拉斯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内心涌起一丝寒意，他咬了咬牙，却不知如何安慰她。
如果连最高评议会的力量都无法治好她，那跟下了审判没啥区别。
不过拉拉仿佛看穿了他，微笑道：“不用担心，公会替我配了药，只要定时服用，不会有大碍。”
奥拉斯“嗯”了一声，还是说不出安慰的话。
拉拉的脸微微红了下，突然道：“奥拉斯，我要换衣服了，你能转下身吗。”
奥拉斯嘴巴张得大大的，他赶紧点点头，迅速转过身去，却因为拉拉的话心脏无法抑制的狂跳不止。
背后稀疏的声音更让他有些头晕，他赶紧收敛心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过了好一会儿。
“嗯，我好了，奥拉斯。”背后传来拉拉的声音。
奥拉斯转过身，但是他第一反应却是闭上眼睛。
拉拉先前的黑色发束已经解开，原本的中长发向两边梳理，刘海从当中向两边由短到长遮住了大部分额头，还有几根遮住了一部分眉毛和眼睛。大大的眼睛和透明的瞳孔穿过刘海，配上白净的脸蛋，微尖的下巴，俏皮的小鼻子，既可爱又美丽。
脸颊两边的头发呈长三角的草叶子状左右两大束滑落在丰满的白净胸部。拉拉换上的是一套黑色的低胸晚礼服，波浪般的裙摆向四周一层一层延伸，加上她的双手随意的放在小肚子前面和完美的坐姿，整个黑色晚礼服如盛开的黑色花瓣铺满了马车内巨大的空间。
除此之外，拉拉黑发的左边别上了一大一小两朵白色的花朵，头顶以金色头箍将平滑的黑发固定好，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架项链，但在十字左右却配上了豆大的红色宝石，所有的点缀与巨大的黑色晚礼服完美的结合起来，将野性的美丽，自然的可爱，与不输给任何贵族的气质尽显无疑。
奥拉斯不敢去看，更不敢仔细的观察，所以他想闭上眼睛，但根本就做不到。因为他的眼睛已经失控，他的心也开始失控。
幸好这时候拉拉微笑的对他说道：“奥拉斯，你也把衣服换了吧。”
奥拉斯一下子惊醒过来，拉拉让侍女从后面的箱子里取来一套衣服，亲手递给了他，有些歉意的道：“我这里只备了龙的衣服，你们的身材好像差不多，将就着试试吧。”
奥拉斯看起来有些迟钝，好半晌才道了声“好”，想换下身上的湿衣服，却又犹豫了一下。
拉拉微微红着脸道：“没关系，我们不会偷看的。”接着和四个侍女一样保持着坐姿，闭上了美目。
奥拉斯暗自叹了口气，说实话他根本不想穿龙皇的衣服，但又绝不会拒绝拉拉的要求，他很快换上，发现龙皇的衣服要大了一点。
过了一会，拉拉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好了吗？”
奥拉斯赶紧回道：“好了。”
拉拉睁开美目，眼神一亮。龙皇的衣服都是相当修身，虽然对奥拉斯来说有一点大，却刚好配上了奥拉斯日渐结实的体型。加上这些日子奥拉斯头发渐长，肩膀变宽，撑起的衣服显得气势十足。
若假以时日，即使是贵族的大人物恐怕也要比下去吧。
拉拉盈盈站起，走到奥拉斯身前坐下，在他惊讶的目光下，拉拉整了整左右肩膀的衣领，将奥拉斯腹下的衣服拉紧，整件衣服立刻变得笔挺，她的手温柔的穿过奥拉斯的脸颊，向后将他的头发向身后微微抛了抛。接着露出满意的笑容。
“嗯，这样就好多了。”
奥拉斯刚刚强制镇定下的心又不安分起来，他是第一次和拉拉贴的如此近，虽然仅仅是第二次见面。
这是拉拉突然抚起了奥拉斯的一根头发，有些诧异的“咦！”了一声道，“奥拉斯，你有白头发了。”
奥拉斯露出苦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好半晌道：“也许是脑袋用的太多了吧。”
拉拉露出悲伤的神情，但她马上低下头，站起身退了回去坐下，保持着原来的距离，拉拉又露出了微笑道：“有时候我也会有白头发呢。”
奥拉斯直接感觉拉拉微笑背后异样的气氛，但只存在于瞬间。
拉拉本身存在的力量甚至让他无法触碰到她内心真正的情绪，应该说，除了龙皇其他人都不可能。
马车慢慢停下来。
拉拉身后的一位侍女好像知道主人的心思，她手放在了马车内的木壁上，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马车外的情景落入奥拉斯眼中。
已经到了北面的主大街，路上的行人渐少，天色黄昏。他们自顾自走着，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被窥视着，显然马车的木壁上有魔法装置。
拉拉的表情变了，她收起笑容，低声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华丽的古典马车外，德罗姆向一位骑士低声说了几句，骑士绝尘而去。
这样守护马车的骑士又少了一人，马车继续前进，却直接穿过北面的主大街，到达了西面居民区的岔道。
奥拉斯看着外面，奇道：“不是去驿馆吗？”
拉拉恬静的微微摇了摇头，回道：“也许会绕掉一些路，不过先不去驿馆。”
奥拉斯更加奇怪，驿馆已经都安排好了，此时不去驿馆的话，那薛德布姆岂不是白忙活了一整天。
拉拉显然看出了奥拉斯的疑惑，轻声道：“不要担心，奥拉斯，我们是去应该去的地方。”
听着拉拉的声音，奥拉斯有些宽心，不过还是不解的重复了一句，“应该去的地方？”
拉拉微笑道：“当然，国王陛下的晚宴，不是也邀请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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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鲁瓦气喘吁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驿馆。
薛德布姆和迎接的队伍已回到驿馆外，那位名为泰里桑德的骑士好整以暇，但薛德布姆已显得很焦急。
离晚宴开始不足一个小时，但拉拉似乎还没进城。
看到塞鲁瓦回来，薛德布姆早已不顾形象的跑了过来，失声道：“我的大人啊，你怎么才回来！”
“怎么了？”塞鲁瓦奇道：“晚宴不是还没开始吗？”
薛德布姆抱怨道：“你们这些人可都是我负责送过去的，迎接的马车都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但你和你那位好兄弟都没有出现，这不是急死人吗，我还要迎接拉拉大人，还要送她前去云庭，还要去接其他贵客，我……”
塞鲁瓦早猜到奥拉斯会躲出去，毫不在意道：“奥拉斯他不去了，自由之翼我做代表就行了。”
薛德布姆失声道：“什么！”
塞鲁瓦才不理会他吃惊的样子，道：“马车在哪，等我上去换套衣服。”
虽然雨已经停了，但塞鲁瓦身上湿漉漉的样子，确实不适合去参加晚宴。
薛德布姆耐着性子道：“快去快去。”
塞鲁瓦赶紧进入驿馆，甫上二楼，蒂亚带着巴特吕等人早已迎了上来，生气的道：“你搞什么，现在才回来。”
塞鲁瓦赶紧道歉，也来不及解释伊扎克那边的事，急着往自己房间走。
不过蒂亚一把拉住他，把他拉进了菲尔的房间。
“时间不够了，蒂亚我先去换……”塞鲁瓦话没说完，就看到背靠着床头，躺在床上微笑的菲尔，和放在她胸前一套整齐的贵族服饰。
他一下子呆住了。
“愣着干什么！”蒂亚不耐烦的催促道：“还不拿去，菲尔昨天就替你准备好了。”
塞鲁瓦呆呆的走到菲尔身前，抱起衣服，却不知道怎么道谢。他诺诺的问：“这是……”
蒂亚不满的道：“笨蛋，这是昨天我背着菲尔上街买的，菲尔亲自替你挑的。”
塞鲁瓦一瞬间感动到极点，他只能对菲尔说着谢谢，似乎想起蒂亚也背的很辛苦，顺便也谢了她。
蒂亚反而更生气了，一把将他推出门外怒道：“还不快换了衣服走人，要是丢了我们自由之翼的脸，看回来我们怎么教训你。”
门外的秋琳、巴特吕、菲利普空闲三人组趁机偷笑。
“砰！”蒂亚不再理会呆站着的塞鲁瓦，重重的关上门道：“真是个笨蛋，居然还会谢我。”说着，自己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菲尔亦莞尔，轻笑道：“他就是这样的笨蛋呀。”
但是每当她想起塞鲁瓦傻傻的模样，心里却有种甜丝丝的感觉。
就在她沉浸在这种感觉的时候，窗外传来欢呼声。
菲尔的床头靠着窗户，她不自觉的望着窗外，蒂亚亦走了过来。
驿馆向北的街道，声音是从拥挤在北大街两边的人群发出的，由远及近，一辆装饰华丽的白色古典大型贵族马车由远及近。
蒂亚低声道：“终于来了吗？”
一个骑士当先开路，另有八个骑士包围在贵族马车周围，负起保护之责。不用说也知道，那是“小公主”拉拉到了。
从走廊上关门的声音，接着是塞鲁瓦和秋琳等人小声的说话慢慢远去的声音。应该是他换好衣服下楼去了。
驿馆前的薛德布姆擦擦汗，终于能安下心来。
但是奇怪的是，先行前来的泰里桑德并没有迎接上去，这似乎与他的守护骑士身份不符。
塞鲁瓦走出驿馆外，看到眼前的情形，亦觉得奇怪。
他曾经在神圣小森林见过拉拉的护卫队，那是由德罗姆和八位骑士组成的护卫队，虽然没有仔细辨别，但泰里桑德的样子还是有些印象的。
但是现在这八名骑士哪里来的，更加奇怪的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绝非“龙之哭泣”德罗姆。
这时，迎接的队伍中，有人朝着东边的天空惊呼了起来。
塞鲁瓦望去，那是位于驿馆二楼上空左侧外墙的地方，一个竖着的白色魔法阵出现在空中，魔法阵的正面正对着驿馆的墙壁。
同时，人群中惊呼声起。四道人影从围观的人群中弹向空中，分四个方向落向大街中央马车的车顶。
这一瞬间，塞鲁瓦终于明白了早晨自己为何会有不妥的感觉。他猛的冲进驿馆内。
“轰！”巨响，那是驿馆墙壁被打碎的声音。
糟了，已经来不及了吗！塞鲁瓦瞬步展开。
同时听到爆炸声的蒂亚打开房门，一道闪光落到了蒂亚头顶上。
来人出手太快了，蒂亚已来不及回避。
“蒂亚姐姐！”菲尔的惊呼声！
蒂亚耳边最后听到的是大街上的惊叫声，马的嘶叫，爆炸声，兵器交击的声音。
鲜血从蒂亚头上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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