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 第五章 阿肯纳海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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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伍章阿肯纳海湾
一辆箱式马车从官道由西向东疾驰着。
这里是位于里尔王国与沙漠王国拉巴斯塔之间，通向里尔王国边境城市雷斯曼城的主干道。
驾车的是伊扎克，秋琳扶着那个在“绿沙之间”酒馆里救到的少女坐在马车前排，奥拉斯则坐在他们对面。少女的头无力的靠在秋琳的肩膀上，虽然没有睡着，但也看得出因为身心俱疲而精神涣散。马车是秋琳从通往七剑城主干道那个丁字路口某驿站租来的，为了治好这个惨遭凌辱的少女，他们天一亮就离开了“绿沙之间”前往雷斯曼城，如今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
奥拉斯已经将昨晚的袭击告诉给伊扎克和秋琳，唯一省略了他和洛基之间的恩怨，听闻兽血联盟之名，即使是一向胆大包天的秋琳都有些担心。
“那个兽血联盟，在南方可说是无所不知的最大公会了，哦不，应该是整个黄金海岸闻名的顶级公会了。”秋琳道。
“我确实在哪听说过，为何去一时想不起来了呢。”奥拉斯顿了顿道：“不过一定跟邪马兄弟会有关。”
“亏你还是出自巴塞隆的新人呢，”秋琳晒道：“难道你不知道邪马兄弟会只是附属在兽血联盟之下吗？”
奥拉斯回忆了一下道：“事实上我还是有些印象的，包括昨晚听到的情报，不过…在我印象里，真正能称得上顶级公会的，只有最高评议会，或许北方三公会的银月公会也算一个。”
秋琳叹了口气道：“奥拉斯你可真是孤陋寡闻，我听老爹说过，兽血同盟的高阶成员中可是人才辈出，尤其是他们的总会长“兽王”泰斯百列大人，被誉为黄金海岸的最强男人。”
“最强？”奥拉斯怔了怔道：“也许是因为亲眼目睹了恒河平原那场战争，我一直认为最高评议会和银月那样的公会已经算是最顶级的了，可是照你这么说的意思，岂不是连龙皇都会输给兽王泰斯百列这个男人了？”
“没有真正交手我怎么会知道。”秋琳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泰斯百列绝不会比龙皇弱。你知道吗，在泰斯百列还没建立起兽血联盟之前，曾经作为里尔王国的佣兵参加了与沙漠王国拉巴斯塔的冲突，在那次战争中，泰斯百列以一人之力击溃了敌方一个军团，约两万名士兵被杀死在边境。之后，泰斯百列建立了新的公会兽血联盟，并且成为里尔王国军事力量的一部分，亦成为第一个与国家建立同盟关系的公会。”
奥拉斯难以置信的道：“与国家进行同盟关系的公会？”
“你以为里尔王国凭什么在布鲁斯帝国和拉巴斯塔之间立足，要不是他内部强大的佣兵制度和兽血联盟公会的存在，早就再次被布鲁斯帝国入侵了。”
“再次？”奥拉斯奇怪的问道，同时心里想，里尔王国和布鲁斯帝国的关系看来也并非传闻中那样牢固，也难怪会出现让自由之翼暗中护送秘宝这件事情了。
“嗯，上一次战争的话，就是八年前布鲁斯帝国越过铭文塔入侵的事情了，因为里尔王国自建立近百年来，都是发展经济贸易为主，故在军事上根本无法抵挡布鲁斯帝国的入侵，不过后来国王好像借用了别的力量，不但将布鲁斯帝国的军队赶出了边境，同样趁胜追击连续打下布鲁斯帝国三座城市，战争一直蔓延到温叶林那一带，最后还是因圣城出面调停才停手的。”
奥拉斯仔细的听着，同时很在意那别的力量，看秋琳的样子似乎也不清楚，不过奥拉斯还是由衷的赞道：“琳，你果然很厉害，那一年的事你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
虽然听到奥拉斯叫自己“琳”让秋琳有些高兴，不过她还是郁闷的回道：“因为那年我正好被送到老爹那里，所以很多事都记得特别清楚。”
奥拉斯怔了怔，接着又无话可说。他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秋琳，幸好这个时候坐在旁边的少女动了一下，接着她嘴唇也动了一动，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水…”
奥拉斯和秋琳同时一惊，后者急忙摇了摇了她，着急的问道：“姐姐，你刚刚说什么，是说渴了吗？”
出奇的少女又陷入半昏迷状态，不再说话。
奥拉斯起身凑过去，他手上凝聚青色的光芒，将名为“治愈术”的初级魔法洒落在少女身上。似乎起了点作用，少女动了动抬起头，罩在脸颊两边的头发之间，暗淡的眼睛里恢复几分生气，楠楠的重复道：“水…”
“看来她的神智有些恢复了。”秋琳心疼的搂着少女，奥拉斯点点头，随即向前面的御座喊道：“伊扎克，停一下。”
马车嘎然而止，奥拉斯跳下马车，在这个年代，没有污染的水源随处可见。北边不远就是奈瑟山脉靠近南方的尽头，如果能够弄到些山涧的溪水，对少女的恢复应该会更有利一些。
奥拉斯向山脉下方延伸的林地奔去，而伊扎克也趁着这个时候稍稍休息一下。他习惯性将重剑靠在箱式马车座驾和车厢之间的木门上，一边背靠在车厢低着头眯了一会。
这是伊扎克比较习惯的姿势，因为即使在绝对放松的情况下也不至于完全进入睡眠，而一瞬间的清醒就能让他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不过今天有点奇怪，伊扎克总感觉到自己就要进入深度睡眠一般，却没有一点想要阻止的意思。
突然，从背后的车厢里传来一声低沉而极细的刺耳叫声，伊扎克猛的惊醒，赫然发现自己的额头和脸上都已挂满了汗水，不过他已无暇顾及，一个翻身落到马车车厢左侧的门外，迅速拉开。
车厢内出奇的很安静，秋琳和那少女相互的依靠着，仿佛是睡着了，似乎是听到了伊扎克来开车厢的声音，秋琳揉了揉眼睛，奇怪的问：“怎么了，伊扎克。有事吗？”
“没…”伊扎克怔了怔，接着指着少女道：“她没事吧？”
秋琳看了看靠着自己肩膀沉睡的少女，放心的道：“没事，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这一会至少已经能够安稳的睡着。”
伊扎克点了点头，轻轻的替她们掩上车门，不过心中却涌起了一丝疑惑。他朝着四下野外望去，不远处，奥拉斯正提着水袋向这边走回来。
“奇怪，那究竟是什么声音。”伊扎克自言自语，重新跳上座驾。
“伊扎克，我们走吧。”不一会奥拉斯回到马车前，有些担心的道：“刚刚我在奈瑟山脚下发现一些草原的游牧骑兵，要是让他们发现我们和秋琳，恐怕又会有麻烦。”
伊扎克叹道：“就是，我可不想再跟这些家伙作战了，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奥拉斯点点头，随即上了马车。伊扎克一拉缰绳，马车向东边的雷斯曼城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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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屯斯潘德的码头上，塞鲁瓦和菲尔正焦急的等待。
横渡阿肯纳海湾的人数可谓壮观。在他们之前已有四艘摆渡的大船载走了数千名冒险家，却仍没有轮到他们。
随着漫长的等待，塞鲁瓦也变得焦虑起来。尽管两个人已缩在队伍的一角不去惹到其他冒险家的注意，不过还是有人开始向他们指指点点。
塞鲁瓦暗叫失误，若是晚上再走一定会安全很多。
正考虑着要不要立刻躲起来到晚上再渡海，这个时候第五艘运输船到了。
前面的冒险家几乎是蜂拥的涌了上去，而后面的冒险家也在焦急的推搡前进。这时候想要脱身也困难，塞鲁瓦只得护着菲尔随人流向前，登上横渡阿肯纳海湾的大船。
船身并不算长，只是宽度较一般的货船大了不少，而近千名冒险家们则拥挤在这个几乎正方的空间里，活像送货的船上塞满了送往肉市场的猪一样。
未免惹人注意，塞鲁瓦和菲尔来到船尾，背对着其他人观赏风景，仿佛观光旅游般，摆渡的船缓缓驶出。春天的阿肯纳海湾风情怡人，温暖的和风吹过，仿佛暂时抹去了这些人内心的杀戮，天空明媚，海鸟飞翔。几艘老式的近海捕鱼用竹木帆船横排在海岸西岸的铭文塔要塞附近，在海面上形成一道壮观的风景线。
初来乍到的两人看的心旷神怡，尤其是菲尔更是雀跃不已，若是有支画笔，恐怕她会马上将这里的情景画下来。
女孩子在遇到美丽的景色时候，总是会溢于外表，而男人则不一样，即使心潮澎湃，表面上也总是会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当塞鲁瓦看着菲尔快乐的样子，仿佛已看到了最美的图画。
顺着菲尔的目光看去，彼岸已出现在视野中。
但是这个时候，从运输船侧翼西边方向，一艘巨大的战舰正破开海湾内的巨浪，向这边开了过来。
“这是？”塞鲁瓦心下诧异，看样子应该是隶属于布鲁斯帝国铭文塔要塞的海军部队了。难道他们的目标是这艘船吗？
不过转瞬又觉得不妥，因为传闻中奥屯斯潘德城的总督对通缉犯一向是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那么这艘战舰想要做什么？
塞鲁瓦留了个心，此时运输船已到了海湾正中，风浪渐大，菲尔红色的长发随风飞舞，衣袖猎猎作响。塞鲁瓦赶紧解下外套，替恋人披上。
菲尔转头望着他，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身子挨到了塞鲁瓦的胸前，双手缠到了塞鲁瓦的腰后。
塞鲁瓦只觉得心跳加速，这是菲尔第一次主动拥抱他啊。而且竟然是如此甜蜜浪漫的拥抱。
就在塞鲁瓦刚开始沉醉其中的时候，一记大步靴踩地的声音，震动着他的耳膜，无形的气刺入他的耳中。
这是由强大气势引发的空气波动，这样的力量也只有高阶格斗家发出的斗气与之媲美。
塞鲁瓦和菲尔本能的分开，转过头。赫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弗朗德！”
依旧是那身黑色链甲和长剑，原本不够帅气的脸上却霸气更盛，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对打了数度交道的苦命鸳鸯，慢慢的走到了船尾一张椅子前。
在他身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杯香槟酒，这是两只椅子的贵宾座，好斗的皮埃乐就坐在他旁边，正握着一杯香槟酒慢慢品尝，一边用充满红丝的眼睛，仿佛盯着猎物一般盯着塞鲁瓦。
这可算是冤家路窄，或者说缘分更为贴切，要知道在这个充满冒险家的黄金海岸能够再度相遇，该是多么巧合的事情。
“哟，你们两个还过的不错嘛。”弗朗德说话间，已坐到了椅子上，他没有再看两人，只是拿起了那杯香槟，自顾自的饮了一口。
塞鲁瓦向前走出一步，冷静的道：“你们想怎么样。”
闻弗朗德之名，周围的冒险家早已远离贵宾座，何况看情形也知道就要出事，船尾处立刻空出一片空间。
出奇的弗朗德没有出手，连一向好斗的皮埃乐也只是坐在椅子上，嘴角冷笑的看着他们。
“不是我想怎么样吧。”弗朗德说完，转过头，有意无意的看了菲尔一眼，接着又回头品了一口香槟道：“最近你的人头变值钱了呢，塞鲁瓦。”
塞鲁瓦刹那间反应过来，“你这个卑鄙家伙……”话音中，已有人靠了过来。
一万多金币的赏金，那是什么诱惑！闻塞鲁瓦之名，周围冒险家的第一反应就是，抢先夺下他的人头。
“呼！”猛的一斧从塞鲁瓦右边身侧砍落，塞鲁瓦一侧身，右脚踢出，一个满身横肉的大汉就这么撞飞到船身昏了过去。
不过紧接着第二第三个敌人又扑了上来。
虽然出发前设想过遇到过这样被群殴的战斗，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塞鲁瓦身形一晃，避开左右敌人的武器，双拳左右击出。
但是有更多的敌人围了上来，其中不乏几个隶属于同一公会或者组队行动的敌人，其中两个法师相当棘手，他们躲在远处，不时的用火球和魔法飞弹阻止塞鲁瓦的闪避。
幸好这里是隶属于奥屯斯潘德的官船，使他们无法使用威力更大的魔法和攻击，以免波及船身。
正感吃力，突然身后“嗖嗖”两箭飞出，两个法师仰后翻倒。
塞鲁瓦回头感激的看了菲尔一眼。
不过接下来就更麻烦了。“那女的跟他是一伙的！”不知谁这么喊了一句，敌人同时向船沿边上的菲尔杀了过来。
塞鲁瓦顿时要兼顾背后的菲尔，压力倍增。幸好菲尔已经不弱，几下弓射腿踢，一个个敌人被她打落下船掉入海中。
这时一个刺客模样的敌人躲在进攻的人群后面慢慢靠了过来，右手握住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匕首。他看准菲尔射箭的空隙，一瞬间将匕首刺向菲尔的腰际。
此人出手的时机已拿捏的极准，出手的速度也已到了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地步。
塞鲁瓦眼角一瞥，脚下魔力瞬间汇聚，一个旋身已挡在了菲尔身前，单腿飞踢刺客。
腿踢中刺客的手腕，从对方手上传来巨大的反震之力，爆发出一股碰撞的风。塞鲁瓦知道遇上真正的对手了。
不过刺客似乎不愿拼命，偷袭不成立刻后退，立刻有其他炮灰补上。
塞鲁瓦心叫侥幸，对方和大多数普通的冒险家一样，贪婪而自私。要是这个刺客全力出手，就算自己能够击杀对方，不免也要付出代价，那时候他和菲尔将更加危险。
另一边的弗朗德不知何时已放下盛着香槟的杯子，看着塞鲁瓦，若有所思。两个字在他心中响起。
“走步……”
弗朗德露出凝重的神色，他自问已没有看轻塞鲁瓦和奥拉斯，尽管在巴塞隆城门初遇的时候只把他们当成两个小新人，但是之后他们的成长确实已超越了一般的新手。
若非如此，他不会在骷髅王冥狗的神殿全力出手。
不过现在弗朗德有了新的考量。
此时场上的战况越发激烈，塞鲁瓦显然因体力魔力急剧下降而渐感不支，之前还在观望的其他冒险家们纷纷加入战团，生怕这块到手的肥肉就这么飞了一般。
塞鲁瓦聚起一个火球，逼退前方三个难缠的敌手，退到支援的菲尔身前，低声道：“菲尔，你先走。”
“不，要死死在一块！”菲尔大声的道。
塞鲁瓦感激的望着她，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
“臭小子，看哪里呢！”大叫声中，一个手持大锤的力量型战士和身扑上，向着塞鲁瓦后背砸了下来。
塞鲁瓦无法躲闪，因为他的背后就是菲尔，一瞬间他已抬起腿一字步上踢，锤面用力的撞击在脚上，塞鲁瓦只觉得腿骨几乎就要从下至上裂开，不过他猛的深吸一口气，魔力瞬间上涌至腿部。
突然一道火苗从大腿至脚向上如火炬般喷射出去。
“哇啊！”大锤战士被灼烧着掉落海中。
塞鲁瓦亦好不了多少，这一击几乎让他跪地，不过他还是硬撑着站直身体，挡在菲尔身前。
敌人中立刻有人看出了端倪，大叫道：“大家继续上，这小子腿受伤了！”
立即有人嗷嗷乱叫的扑来，之前三个难缠的对手亦再度攻上，一瞬间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塞鲁瓦右手握拳，同时望向远方，离彼岸已经不远，若是能撑到大船靠岸，或许能够全力突围出去。
一道旋转着的火焰从他手上缠绕着向上到达肩部，他猛的大喝一声一拳击出，火焰在空气中如火圈般迅速扩大爆炸，强烈的飓风将这一波的敌人全部炸裂出去。
这一招是当下唯一能够不损害船身，却能击退敌人威力最大的一招。不过魔力爆发后的反震之力，让他的腿骨一痛。塞鲁瓦不由自主一个踉跄。
就在此时，突然一道人影旋风般从消散中的火圈后冲了过来，一剑落下。
剑未斩落，剑身已被火焰包围着剧烈燃烧起来。仿佛是照亮了阿肯纳海湾上这艘大船一般，在船尾豁然爆发开来。
“啊！…”塞鲁瓦狂吼一声，左手聚集着强大的魔力，旋转的火焰在手心一瞬间聚集，在火焰剑斩落头顶的刹那，一掌推出。
火焰与火焰的撞击在海湾上的天空炸裂开来，震得其他人纷纷退开，除了被塞鲁瓦保护在背后的菲尔和仍坐在椅子上的弗朗德。
火焰与火焰的灼烧仍在继续，塞鲁瓦单手顶着火焰剑，注视在剑身后面那张奸笑的脸，愤怒的道：“真是卑鄙的家伙。”
皮埃乐保持着一如既往令人厌恶的笑脸：“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不出手哦。”
“是吗？”塞鲁瓦的表情突然冷静下来，他的眼神变了，在他的眼中，第一次露出寒冷的味道。
他的右手在火焰中举起，手指一动。
就在这时，海浪巨大的咆哮，大船仿佛骏马疾奔中突然停下，卷起一阵浪涛。阿肯纳海湾内，巨大无匹的铭文塔要塞军舰猛的拦到了运输船的前面。
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当然是在众人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船尾战斗的时候。
军舰的船首，一个人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跃入空中，然后从最顶点的地方如奔雷一般向船尾的两人射来。
“轰！”的一拳，两股碰撞着的火焰竟被一拳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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