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馆 > 爱妃饶命 >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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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黎老夫人又派人送来了五对新鲜的鹿茸。”龙芽捧着东西上前让夏令涴仔细看看,一个水晶盒子里面放满了冰块,中间的鹿茸一字排开,上面还沾有血迹。

        夏令涴捂着鼻子摆摆手,连翘现挑出一根给身边的二等丫鬟:“一半磨成粉末给刘太医,一半用来煲粥炖汤。”其他的原样封好给了一旁的韩商媳妇,她是夏黎氏的陪嫁丫头之一,专门负责管理库房药房,夏黎氏的物品大部分她都一清二楚。而坐在一旁几案边的吉祥在确定数目无误之后,也都一一记在簿子上。

        没多久,王张媳妇进来:“令涴小姐,这是老夫人让我送来的上等紫灵芝,特意给三夫人补身子的。”龙芽赶紧接过也给夏令涴瞧,灵芝三个,扇面饱满根茎粗壮每个都有男子巴掌大小,一看就是百年好物。夏令涴对连翘点点头,笑道:“替三房谢谢祖母关心。”王张媳妇接过丫鬟递给她的赏钱,笑眯眯的走了。

        不一会儿,又有人捧着东西进来,说是汪家送的,之后还有其他世家和官家内眷派人送了东西,连刚刚出嫁没多久的夏令婩也派人送了百年人参来。

        最为奇怪的来了一位自称是韩家管家的老爷子,见到夏令涴二话不说就让人放下了十个印有‘御’金字样的褐漆盒子。打开一盒来,里面白玉为底,上面端端正正的摆放着纯白色丝状物事,几乎要与那白玉融合为一。

        “这是官燕,俗称白燕。”

        “燕窝?”一般燕窝分为白燕、毛燕和血燕。其中白燕是寻常人家都吃不到的贡品,只有宫中才有。

        “对,这十盒是今年准备上贡入宫给太后和皇后娘娘补身子的燕窝。我家公子知晓贵夫人身怀六甲,特意让我专程送来聊表祝贺。”人分三六九等,在宫中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这官燕是金丝燕第一次筑巢的粘液凝结而成,质地最纯如白霞,其上一毛不附,是燕窝中的上上品。每年进贡的贡品中官燕也是少之又少,皇上和太后皇后也不是日日有得食用,赏赐给其他宫中娘娘更是不大可能。韩家居然能够不经过宫中而得,可见其势力非同一般。况且,一送居然是十盒,大手笔到了让人觉得藐视其他世家的地步。

        夏令涴端详半响,一时想不通这到底是哪个韩家有如此大的权利,想要收下又怕给爹娘招惹麻烦,踌躇不止中有人正巧来给她换茶,夏令涴一看是娘亲的另外一位丫鬟吉祥姐姐,就问:“鸳鸯姐姐还没忙完?我还等着她来帮忙呢。”

        吉祥道:“方才使人来说已经忙完了,想请小姐移步过去瞧一眼,若是可以即刻就送给夫人去。”

        夏令涴表示知道了,转头让人给韩家的老管家填茶,说自己去去就来。那老管家也是人精的人物,就方才那么几句话已经知道这事夏家小姐做不得主,是要找真正当家的人去问问,也就恭敬着答应了。

        到了内院就直接去了夏黎氏的厢房。

        正值夏日,酷热难当,有了身孕的人更加不耐热,夏三爷与夏黎氏的情谊深厚越发不愿意让妻儿受委屈,除了夏家每月里分配的冰块外,他还另外使人专门每日里去冰铺子买新的来填在屋子四个角落,但有人进去只会觉得凉爽袭人,任何烦躁都消弭于无形。

        夏令涴来的时候,夏黎氏正喝着冰镇燕窝,瞧那色泽应当是血燕。她瞥了瞥嘴,凑过去轻轻地替娘亲敲打着小腿道:“血燕喝多了会不会腻?这东西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多,还不如直接吃鹿茸糕。”

        夏黎氏喝了半碗就递给了她:“小馋嘴的,想吃直接让人给你做,犯得着来算计你亲娘的吃食。”

        夏令涴嘿嘿笑着,接过碗盏果真吃了起来。一如既往的平淡无味,偶尔吃也觉得没趣,更加别说是经常吃了。暗自嘀咕的时候,夏黎氏已经戳着她的额头:“别得寸进尺,有得给你吃都算是我额外开恩。”

        夏令涴咂嘴躬身道:“谢娘亲恩赐,女儿深感惶恐。”那娇憨的样子,倒逗得满屋子笑了。夏黎氏拿着薄帕给她擦了擦汗,直接问她:“可是有什么要事,让你大晌午的跑了过来。”

        夏令涴也不撒娇了,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我们能不能收?”

        夏黎氏笑问:“你先说说哪些礼能收,哪些礼不能收?”

        “自然是平日里交好的亲朋好友送来的能收,不认识的就不能收。”

        “那若是对方与你爹爹相熟,或者是娘亲儿时姐妹的夫家呢?我与你爹爹好歹也是在北定城长大的,认识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再加上每个家族里面缠缠绕绕扯也扯不清的姻亲和偏房,若非年年见月月见,有多少还有来往,有多少还记得对方的模样?我们都不记得了,更加没法告诉你了。”

        夏令涴挠头。

        夏黎氏继续道:“我们这种世家大族里面,要给别人送礼和别人给我们送礼都是别有深意的。有人送礼来不是说真的惦记着你好,你送礼与别人也不是因着过节拜贺。”她拉着夏令涴的小手,慎重地道:“你要学会分辨,哪些礼是客气,哪些礼是别有所图。你得看到礼物背后的真相。”

        “那我要不要再去问爹爹这韩家的底细?”

        “不用问了。”夏黎氏宠溺地捏着女儿肥嘟嘟的脸颊,“在这皇城里面,能够在夏家自曝家门的韩家,就只有淑妃的娘家,七皇子的外公家了。”

        夏令涴倏地一蹦三尺远,连连摆手:“我最近都没有乱跑,也没有瞧见七皇子殿下。我都很乖……”嗯,可见被罚抄罚跪的记忆还很新,成效卓著。

        “如果你很乖的话,七皇子就不会让人借花献佛的送来赔礼了。”

        夏令涴跳脚反驳:“什么赔礼,他明明是送礼给娘亲的补品。”

        “呵,”夏黎氏轻笑,一直保持微笑的嘴角又上扬了两分,怎么看都有种是吸血女鬼盯着食物的感觉。她说:“这不就是不经爹娘同意,擅自诱拐我家女儿彻夜未归的赔礼么。你还敢说与你没有关系?”

        “哦,不——”夏令涴哀号,不知道现在打滚撒娇行不行?为什么她的娘亲总是喜欢秋后算账呀!

        最终礼还是收下了,娘也得罪了。为了表示痛改前非的决心,某个人当夜相当狗腿地去给娘亲读一段正史,当作为未出生弟弟或妹妹的睡前教育。

        正史说的是一位千金小姐短暂而多姿多彩的一生。它的上回说的是小姐们在家的生活。小姐们每日里有绣不完的女红,弹不尽的凤求凰,感不完的春花秋月。其中一位小姐每日里做梦,每个梦境里面都有貌比潘安的皇帝、或皇子、或太子、或江湖盟主,或世家大族当家人对她死心塌地,为她戏耍诸‘猴’只为博其一笑,为她抛却千金只为送上一盘最新鲜的荔枝、或者葡萄、或者哈密瓜,或者芒果……小姐很感动,笑靥如花,发誓天开地裂乃敢与君绝!

        然后,小姐在及竿的当夜,被一位长得很像小白脸的男子给勾跑——两人朝着乌七八黑的深山老林私奔鸟。

        它的中回是两人私奔之后的生活。小白脸带着小姐在树林里打跑了一只兔子,吓跑了一只猫头鹰,最后轰走了河里的一群呕吐的鱼——鱼儿们其实是被小白脸身上半月没洗的臭袜子给毒杀了。然后,两人天当被,地当床,靠在沙砾堆的某块大石上完成了洞房花烛夜。那血水染红了河流,浮‘鱼尸’百条,造成了密林中第一起惨绝鱼寰的命案。

        鱼,它也是有鱼权的!

        没了多久,毫无悬念的,小姐发现她上当受骗了!

        小姐很生气的质问小白脸:你说的宫殿呢?

        小白脸说:整个密林就是我的宫殿。

        小姐问:你那数不尽的仆从宫人呢?

        小白脸回答:这里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都是我的仆从。

        小姐失望到绝望,闹着要回家。小白脸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并且表示自己会负责会娶她的。两人欢天喜地回了小姐家里成亲了。据说,送亲的鸟兽们感动得热泪盈眶——它们总算告别了臭袜子、臭内褂、臭亵裤,连头发都发臭。小姐更加高兴,她总算不用生吃死鱼肉了。

        小姐家人很失望,可女儿有了身孕,已经没有别的人家会娶她,只能招了小白脸做女婿。

        它的下回就是最终回。故事很简单。小白脸其实在小姐之前还有一位糟糠之妻,娶了小姐之后糟糠之妻就被抛弃了。可前妻也不是善茬,背着菜刀冲着小姐道:你是要男人还是要银子?

        小姐答:给我男人,给你银子。

        小白脸奸笑,夺了银子,杀了前妻,还抱了美人。

        故事该结局了,可事与愿违,小白脸终究只是小白脸,他又看中了其他的女子,并不顾小姐的反对娶了妾。小姐不服,辱骂、捶打,老天都陪着她哭了整个月也没有感动小白脸的真心,让他回心转意。小姐一怒之下,杀了宠妾,剁了小白脸,一把火**了。随着一起焚烧的,还有小姐生前最爱看的《一帘春-梦》《猩月格格》《菊-花烙》等诸如此类的书本杂记。

        “小姐是被那些书籍给毒害了,多么可怜的一只单纯的小白鼠。”

        夏黎氏似笑非笑,睇着连翘道:“听见了?改明儿,你就将昭渺小姐送给她那几箱子污七八糟的书给烧了。别以为塞在床板底下就没人知道。”

        噢,夏令涴捂脸哀号:“我还一本都没来得及看呢。”

        “那越发要趁早烧了。”

        夏三爷正从外面回来,听了这话就笑问:“说什么呢。”

        夏令涴瘪了瘪嘴道:“娘亲在教涴儿不要虐待妾室,也不要轻易相信男子,还要吃苦耐劳。”

        “哦,”夏三爷瞥了夏黎氏一眼,对方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咳嗽一声,夏三爷又问:“为何要虐待妾室?”

        夏令涴闷闷地道:“因为她们让男子花心,也让正妻伤心,等到她们有了儿子,也会让嫡亲的子孙后辈们与父亲离了心。”

        夏三爷一愣,冷道:“谁教你说这番话的?”

        夏令涴拿着方才的那本书道:“正史野史里面都有写着呢。姑姑们虽然没有教,可是康静夫人说过要想家和万事兴就必须忍。小时候忍受父亲对姨娘的儿子女儿好,长大了要忍受夫君爱美色,老了要忍受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儿子为了内院媳妇们的小争斗与娘亲叫板要银子。”

        夏三爷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屋里众人噤若寒蝉,一时之间诺大的屋子里落针可闻。谁都以为夏三爷大发雷霆之下会打死他最宠的女儿,就连连翘等从小见着夏老爷温和性子的丫鬟们也被他现在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给镇住了。

        半响,他才缓缓地轻声道:“不要在下人面前胡言乱语,让人乱嚼舌根。”那沉闷而压抑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来。众人精神一抖,下意识的相互对视了一眼,明白这话就是警告他们的。

        夏黎氏淡淡地唤鸳鸯:“去让厨房的人准备一些凉菜和酒送到柳氏的院子里,就说老爷歇她那儿了。”拿着蒲扇慢慢地晃动两下,“天热,有什么事情你们父女去外间说,我要歇息了。”也不看夏三爷就自顾自地转过身子,任由吉祥给她盖上薄毯后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夏令涴本还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得爹爹发怒,可再看娘亲的样子,明显的是站在女儿这一边,她那弹丸大的胆子顿时吹了气似的膨胀了起来,也唬了脸冷冷地道:“爹爹累了,早些歇息吧,女儿告退。”

        趾高气昂地踏出屋子,到了院中的时候脚下一顿几乎是狼狈的冲了出去,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后一脑门地栽在自己床铺上,‘哇’地大哭了起来。

        整个三房的人都可以听见“讨厌,讨厌爹爹”的哭喊一直响到了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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