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江畔雾寒
他们所说的“老秃瓢”是隔壁Y文学站的一个网文大神，笔名叫柠檬班戟，Y站主打男频，办网站也比叶翡所在A站要早，因此老早涌现出的那一批男频大神几乎都是从Y站出来的，柠檬班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写文愈今已有十年之久，从最初的论坛写文盛行时在BBS上开始写处女作《鬼道》，一直到如今《鬼道》也是修真经典之作，柠檬班戟更是获封“修真祖师爷”的称号，他写文风格多变，笔风奇诡大开大合，引人入胜。
楼姿伶最近出演的那部电影《战北沙》就是由他的原名作品改编而成，在今天的网文界，柠檬班戟不称大神，恐怕也就无人敢称大神了。
不过这位大神写文当然没得说，就是性格有点……奇葩，网文界老司机非他莫属，满嘴黄段子，一天不开车心里不舒服。
而因为他写文早，成名也早，因此大家都觉得他铁定是年纪贼大的一叔，暗地里叫他老秃瓢，后来柠檬大神知道这个称呼了，竟然也不生气，于是老秃瓢这个称呼就叫开了，但是秃瓢这个称呼基本都是汉子们叫的。
大神写文不拘一格，类型从古代修真东方玄幻到星际机甲架空历史竟然都有所涉猎，而看他文的妹子也不少，因此妹子们便叫大神老公。
叶翡对于这位秃瓢大神还是佩服的，毕竟算是网文界的泰斗，只是大神写的是男频文，她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这位大神的庐山真面目。
对于今晚闲扯竟然扯到了柠檬班戟，叶翡表示不置可否，反正老秃瓢天天在微博上和他基友浮戟、射天狼等等一系列的男频大神秀恩爱，自己这里给他增加点曝光率，想来也没什么。
她放下手机，数着自己《辞庙》的存稿计算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更新，闵菁华忽然给她发来了一条私信。
闵菁华：【谢谢你的过桥米线。】
九霄环珮：【不用谢。】
隔了良久，闵菁华才回了第二条私信：【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是言臻把米线拿上来给我……】
叶翡回复道：【晚上出去遇到他，就一起散步，我懒得过去你那边，就顺道让他捎回去了。】
又过了大约半分钟，闵菁华回复：【谢谢，晚安。】
叶翡盯着手机屏幕诡异的笑了一下，她几乎能想象的出来闵菁华皱着眉头思索言臻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样子了。
叶翡有意隐瞒她和言臻的实际关系，因为她怕麻烦，以言臻这个名字的话题受关注程度，演个电视剧都能在热搜上停留好几天，要是爆出来他有媳妇，媳妇还是网络作家九霄环珮，那估计到明年开春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也就是这个了。
闵菁华这个人或许是很不错，但是交浅言深这样的事情叶翡从来不会干，更何况她对社交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感兴趣，至于闵菁华会不会随着相处时间的曾加而猜出来言臻和她的关系，那就是不是叶翡能管的了，毕竟脑子长在人家脖子上，人家观察细致思维敏捷自己也没有办法。
她打了个呵欠，正准备睡觉的时候，言臻忽然打了电话过来。
叶翡一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很是奇怪的接起电话，道：“这么晚不睡干嘛呢？”
电话里传来言臻非常干脆，仿佛带着更深冷露的声音，“你在哪个房间？”
叶翡愣了一下，随即道：“304啊，怎么了？”
言臻“嗯”了一声，然后挂掉了电话。
叶翡莫名其妙的在床上坐了两秒钟，忽然若有所觉的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朝着楼道里四处张望。
楼道里昏暗的灯光静寂着，空中尘埃浮游，然而并没有人。
叶翡的眉头皱了起来，正要关上门时窗外忽然一阵“邦邦邦”的轻响。
叶翡：“……”
这特么的大半晚上不走寻常路！特工真不是白当的，跟做贼似的。
她走到窗边无奈的拉开窗帘，果然看见玻璃外映着言臻的帅脸。
她推开窗户，言臻敏捷的钻了进来，并贴心的帮她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
“你大半晚上不睡觉要干嘛？”叶翡问了先前在电话里问过一遍的话。
言臻道：“找你。”
每次他说话无比言简意赅一针见血的时候叶翡就不知道怎么回答，因此只能翻个小白眼转身又坐回到了床上。
言臻还穿着晚上和她一起出去时候穿着的运动服，南方的秋夜水汽重，他发梢和眼睫上都沾了深更的清露，莹莹的结成一颗圆润的水珠，“吧嗒”落了下来。
叶翡指着盥洗室，“洗澡，睡觉。”
言臻非常配合的脱了外套换了鞋子进去了。
叶翡坐在床上把自己用被子团成一团慢慢的等，屋子里只开了一盏暗色的小灯，灯光暖黄，叶翡有些昏昏欲睡，所以等到言臻从盥洗室里出来时，叶翡盘腿坐在床上保持着一个相当诡异的姿势，打盹。
“你可以躺着睡。”言臻道。
叶翡堪堪睁开眼，嘟囔道：“等你啊……”
说着她就向后一仰栽了下去，姿势歪七扭八，头还朝着床角。言臻很是无奈的将她抱起来摆好，盖上被子，才关了灯躺在了她身边。
第二天天还没亮言臻就起床了，对此叶翡十分惊奇，因为某人在家一向是要睡到十点以后的，她窝在被窝里看着言臻起床洗漱收拾妥当之后才打着呵欠爬起来。
屋子里没有空调，空气里湿气略微有些重，湿润的空气接触到皮肤会溺出一种黏糊糊的触感，言臻很是讨厌这种感觉，说这样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在热带小岛上受训的日子。
叶翡换衣服洗漱化妆总共用了十分钟不到，然后和言臻一起出门。
暗蓝的天幕始才泛起一抹亮白，如同混沌裂开了一条绵延万里的口子，露出暗金青紫发亮的内里，半边未褪尽的白月透明着轮廓挂在树梢，仿佛倾城的玉珏。
街道上静寂无音，叶翡的高跟鞋踩在路边上沾了更露的落叶发出“呲呲”的声响，在悄悄黎明里显得无比清晰。
“起来这么早干嘛？连个吃早饭的地方都没有。”叶翡抱怨道。
“你不是有晨练的习惯？”
叶翡：“……那也好歹等天亮了啊亲！”
街道上没有人，言臻便没有戴帽子和墨镜，他依旧走在叶翡身后两步的位置，而叶翡总是走两步就忍不住回头去看他。
“去哪儿？”叶翡问道。
言臻没有说话，却上前来拉住她的手，一直往街道尽头的黎明走去。
等到言臻停下脚步时，叶翡有些茫然的看着周遭，道：“来这里干什么……”
他们停步的地方是怀江边。
深秋早已失了颜色的芦苇蒿粘着清晨沉重的湿露在风里轻微摇曳，那些灰白如霜的多年生早本植物了无生气的杂乱临水生长着，偶尔闻见一两声虫蛙嘶鸣。
江水悠悠幽幽，而黎明尚自晦暗的天光里，水声呜咽如哭，江面上冷雾浮绕，朦胧如一场大梦。
“你说李清明夫妇的尸体是在江边发现的。”言臻淡淡的说着，声音里夹杂了江水涓流之声，更是显得异常清淡。
叶翡注意到他的动词用的是“说”，而非“写”。
“是啊，”叶翡道，“或许就是在这其中的某个地方。”
她说着伸手指向远处未知的地方，那里黎明天光，晨雾如舞，江水奔流如幽幽岁月。
“这个故事……是真实案例？”
叶翡眨了眨眼睛，抖掉了眼睫上细密的水珠，道：“是改编。”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个真实案例，比写出来的故事更现实，也更荒诞，更残酷。”
言臻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往芦苇丛里走了两步，蓦然道：“缺了一艘小汽船。”
叶翡沉默着看向脚边的芦蒿丛，仿佛下一秒弯腰伸手拨开芦苇，就会惊叫着看见被露水和白霜覆盖的鲜血，以及那对已经死去多时的，死状凄惨的年轻男女。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死去的李清明夫妇没有参与唯一儿子的成长，不知道亲人为了给他们报仇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不知道关于他们的枉死，法律和正义做出了怎样的评判？
一轮鲜红的日头隔着江水逐渐升起，天亮了。
叶翡出声叫言臻回去，言臻点点头，跟着她往市区走。
“你为什么要去怀江边？感受气氛？”叶翡问。
“只是想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言臻默了一瞬，道：“韩寅看见江边的日出大概会后悔杀了人。”
叶翡道：“逃亡的日子可不好过。”
等到两人在路边的小店里吃过早饭回到酒店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
……
言臻上楼去自己房间里换衣服，叶翡坐在大堂等他。
结果言臻没有下来，倒是等到了明御。事实上明御作为制片人完全不用这么勤快的跑片场，但是按照他对这部剧和某人的重视程度，直恨不得代替陈卿当导演才好。
明御看见她，走过来道：“你昨天跑的太快，我没问你，你住哪儿啊？”
“就住附近，十分钟就可以过来。”叶翡答道。
明御坐在了她身边，“待会开机仪式完了你过去把东西拿过来吧，住这边方便，还有伴儿。”
叶翡玩味的笑道：“明总是害怕沧澜孤单，想让我过来陪陪她吧？”
被戳破心思的明御也不尴尬，道：“你一个住在外边不是也孤单，还不安全，言臻会放心？”
叶翡意味深长的道：“他放心的很……”
正说着陈卿就下来了，手里拿着不知道是剧本是什么东西，等走近了叶翡才发现，他拿着的竟然是一本黄历……
叶翡笑道：“陈导，您这是……”
陈卿一边招呼服务员给他倒了一杯茶，一边翻着黄历道：“我还得看看，今天这个日子……”
明御不耐烦的道：“宜祈福、入学、开市、求医、忌安葬、求医、针灸，开机仪式在今天举办非常合适！”
陈卿还在神神叨叨的说着什么，明御对叶翡做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对了，关老爷请来了没有？”陈卿继续问道。
明御骂道：“请来了请来了，就你破事儿多！”
陈卿合上黄历，瞪眼道：“这怎么能叫破事儿呢！你懂个嘛……”
叶翡默默的喝了一口茶，她以前没有参与过影视作品拍摄的事宜，据说这里头是有大讲究的，开机仪式上拜神是个很重要的流程，不过她倒是没想到，陈卿这个著名导演竟然也信这个。
过了一阵子闵菁华和阮沧澜等人都下来的时候叶翡将这件事讲给她们听，两人却都没有她那么惊奇，闵菁华透露道：“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反正拜神烧香这一项绝对不能少，我还在戏剧学院读书的时候就听说过，凡是开机仪式上没有好好烧香的，不是拍摄过程不顺，就是上映效果差，反正都是要出点事儿！”
阮沧澜点头附和，“我也听过不少这种事……”
叶翡只好点头，默认了这一项听起来很灵异的规矩。
十点半的时候开机仪式正式开始，鸣礼炮致辞讲话烧香拜关老爷，叶翡在一旁看的很是新奇，虽然她不是很懂为什么要拜关老爷。
言臻戴着墨镜一脸高冷的站在人群中央，叶翡的视线和他对上的时候总是想笑，但是看见他身后原野那张刚毅略带凌厉的面容又笑不出来，憋的她很辛苦。
除了响鞭炮的时候吓到了一个前来围观的小姑娘之外，开机仪式总体举行的还是很顺利。
那个被吓到的小姑娘在工作人员温言安慰之后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兴冲冲询问工作人员能不能过去找闵菁华和言臻要签名。
叶翡所站的位置离他们不远，听见声音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姑娘见她看过来，朝她甜甜的笑了一下，桃花眼蕴意风流的眯了起来，竟然后几分妖媚的味道。
叶翡转过头去和闵菁华道：“你看那个小姑娘眼睛真是好看……”
闵菁华顺着手指的方向去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嗳，那大概是刚刚走了。”
开机仪式举行完毕后众人一起到酒店大堂吃饭，阮沧澜拉着叶翡刚坐下没多久，叶翡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叶翡，我是沐一。”
叶翡慢慢的将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怎么了？”
“嗯……你过来找我吧，”沐一道，“我在莲都花语路24号，你尽量在明天过来？”
“好，”叶翡顿了一下，“需要给你带什么东西吗？比如特产之类的……”
“这倒是不用。”
“好，我下午就过来。”
挂了电话，叶翡在阮沧澜耳边轻声道：“我有事，要先走，你待会告诉明总和言臻一声。”
阮沧澜似乎想问几句，叶翡却已经站起身穿好衣服快速的出了酒店大堂。
返回旅店的路上给言臻打了一个电话。
言臻刚才看见她匆匆的走了，根本来不及问，这会儿接上电话便开口道：“怎么了？”
叶翡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名道：“沐一好像遇到些事情，我过去看看。”
言臻沉默一瞬，道：“注意安全。”
……
回到旅店后叶翡速度极快的收拾好东西，又从箱子的暗夹层里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装进手提包，下楼后拦了出租车去了汽车站。
因为怀江和处州都是县级市，因此根本没有通高铁，更别说机场了，火车速度又慢，她就只好坐长途客车了。
汽车站逼仄狭小而拥挤，好不容易买到一张三点钟去莲都的票，她只好坐在候车室里等时间。
她这次出来的时候带了两台笔记本电脑，一台是自己平常用的，手提包里装着的，是出发时沐一给她带过来的国安部专用电脑，她等着接收李斯特发过来的档案资料。
头顶墙上的LED屏幕显示她买票的那班车要到两点半才给检票，叶翡有些无聊的摆弄着手机，旅客路人从她面前走过，她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
一点五十分。
－－－－－－题外话－－－－－－
都让让！我要放大招了！
哈哈哈哈哈哈……
二更九点，求追文吧，订阅已经掉的我生无可恋了，我要去死五分钟，你们别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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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难道真的不拦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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