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程昱献策 1/3
曹操盯着眼前的这员亲信猛将。
他身高八尺，腰大十围，浑身肌肉虬结，青筋在肌肉里仿佛是一条条的小蛇在游动。眼神剽悍，一股强烈的压迫之意四散发泄，但是眼神里却是对曹操火热的忠诚与信任。
“丞相何须犹豫，此乃天降神谋，况且某之武艺，便是寻常百十袁军战卒都未尝奈何得了某，丞相又何须担心呢？”许褚慷慨陈词，大义凛然道。
曹操还是轻微的摇了摇头：“仲康，还是有些太过冒险了吧...”
原来，由于元气未损的河北霸主袁绍携带十余万河北精兵一路碾压而来，曹军兵力较少，面对着虽然经历了官渡之败但是并未伤筋动骨的河北大军，远远不如历史上那般应对河北军那般轻松，甚至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在兖州北部的不少郡县，已经归属到了河北军之下。
因此，与原本的历史如出一辙，身为曹操五大谋士之一的程昱在病愈复出后的第一战当中，就兴致冲冲的向曹操提出了十面埋伏的计策。
程昱身高八尺三寸，比之关羽、吕布之辈虽然是稍逊一筹，但是甚至比之许褚、张飞这等猛将都要高出一点，连曹操最开始见到程昱的时候都笑言：若是程仲德身着甲胄，手持矛戟，某多半任命其为随身亲将，而非寿张令。
程昱气势熊熊，挥手之间将整片河北军都囊括进去：“丞相！河北军势大而我军势弱，况且河北军偏师幽州军引兵西进，袭击河内郡，以袁熙用兵之能，幽州兵将奋威之勇，河内郡恐朝不保夕，旦日可下！”
曹操眉头一挑：“哦？孤特地嘱托了张平难，想必凭借张平难麾下百万黑山之众，虽然不敢说足以与袁熙小儿五万带甲争锋，但是延缓幽州军前进步伐，协防河内郡恐怕足够了吧？”
程昱面色不变：“袁熙用兵，远非张燕所及。况且即便如此，河内郡风雨飘摇，苦苦支撑，对于我军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如此一来，东西二线尽皆陷入苦战之风险，而我军东线若败，则河北军驰骋中原，纵横兖、豫，南下许都，劫架天子，则我军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看到程昱把袁绍的压力如此夸大，曹操心中有了计较，面上一笑：“形势竟然危机至此，不知仲德何以教我？”
见到曹操听完自己的这一段话竟然还笑得出来，程昱也禁不住哈哈一笑：“大敌当前，丞相竟然笑容如斯...真英雄也。”
曹操不多言语，静静地看着程昱，他很想知道这个老家伙会给自己怎样的建议。
程昱双眼微微一眯：“丞相可知，高祖与楚霸王相争？”
曹操点了点头：“自然。”
程昱继续说道：“昔日汉高祖与楚霸王争夺天下，霸王将兵四十万，雄威遍布九州四海，天下称雄，而高祖却拥兵不过十万之众，龟缩于一隅之地。然而高祖启用韩信、萧何、张良等诸多能将良臣，最终在施展出了一大计策，使得不可一世的楚霸王损兵折将，龟缩垓下，最终自刎于乌江之畔。”
曹操眼中锋芒一闪而过，重头戏来了。
“此计策，名为“十面埋伏”...”
“如今我军之形势与昔日汉家高祖面对西楚霸王之时何其相近？高祖兵少而霸王兵多，我军兵少而袁绍兵多；此等计策，正当其时！”程昱慷慨陈词，指点万里山河。
“唔...确实如此，请仲德将破敌之策速速道来。”曹操微微点头。
程昱抱拳：“所谓十面埋伏之策，要点便在于伏兵无数，而我军多猛将，可各自命令一员猛将率领数千兵马为一路伏兵，而后丞相亲自领兵在仓亭方向背水而立，效仿兵仙韩信背水一战之旧例，然后命令最为勇猛的勇士担任诱敌的重任，引诱袁绍的河北军赶到仓亭方向，随后便可以命令背水而立的我军士卒拼死一战，耗敌锐气，随后可以命令于四面八方埋伏好的诸路伏兵一拥而上，制造出一副烟尘漫天，人马无穷无尽的假象，借以迷惑河北军，十面夹击之下，袁军士气低沉，军心动摇，则此战可定！”
曹操微微皱眉，突然抬头，眼神中的锋芒几乎要将程昱刺穿：“仲德，不论是担任十面埋伏的偏师主将，亦或者是孤亲自出阵都无不可...不过，这诱敌之人，以微弱之军，抵抗袁军十万，若有不慎就将陷于困境...况且，若是一般军将，倒也不大可能引得十几万河北军马尽起...”
“不错，此战虽然不需要主公亲自出马诱敌，但是同样也需要一位身份足够特殊，能够引得动袁军死命追杀的人。”程昱嘴角微微一翘。
曹操账下五大谋士，荀彧坐镇许都，为曹操经略后方，荀攸郭嘉二人一正一奇，相辅相成之下共居曹操谋主之位，而毒士贾诩则是用计狠绝毒辣...至于五大谋士之中剩下的这位程仲德，那可也一点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主...曹操军因为军粮的原因，一度不得不停止进攻徐州、停止围杀吕布，甚至在官渡被逼的焦头烂额，手忙脚乱，在这种军粮极度缺乏的情况之下，曹操开创了屯田，但是却依旧很难讲粮食的缺口完全堵起来...
而就在此刻，程昱提出了一道所谓“人脯”的计策，即将死去的老百姓和军队身上的肉腌制之后，充当军粮。这样的一位就连人肉都敢下嘴的狠人，提出的计策自然也是不弱分毫，颇有几分狠毒的风格。
“丞相麾下将军虽众、然而皆为大将，至多引得数万袁军围攻，不可能使得袁军倾巢而出...除非，是丞相亲自出马，那么河北全军上上下下，不管是着甲小卒，还是袁本初，都必然奋力追击...可惜，丞相还有更进一步的任务。”
曹操眼神沉重起来：“仲德，你的意思是？”
程昱大笑：“不错，以某看来，许褚将军实在是上上之选，许褚将军平日里离着丞相贴身护卫，而且武艺高强，当许褚将军出现在河北军面前之时，只怕袁军上下皆以为丞相就在不远处，抓住了许褚，基本上也就拿捏住了丞相。而许褚将军既然身份如此特殊，足以引得十万袁军倾巢而出；而且又武艺高强，纵然身处险境，亦是足以生还。因此，丞相何不命令许褚将军出战？”
曹操沉默了，然后竟然罕见的摇了摇头。
程昱有些吃惊，双眼紧紧地盯着曹操。
“仲康若是有失，孤有愧...”说罢，曹操幽幽叹息一声。
他的思绪，已经飘荡回了那个夜晚听着张绣婶婶，那位美貌的张济遗孀弹奏着凄美的胡笳，但是转瞬之间火光大起...长子曹昂让马死战、次子曹安民死于乱军，亲信大将典韦怒吼死战，力杀数十人，杀至铁刀卷刃，直接信手之间举起两人左右狂甩，最终力竭而亡的那个夜晚。
...
曹操看着账下昂然请命的许褚，不禁心中暗骂了一句程昱。
自己并没有同意那个计划，更是完全没有告诉许褚一丝消息，但是许褚此刻却盎然请命...定然是程昱那个老鬼告诉了许褚...可是，曹操却也没法怪罪程昱，毕竟程昱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与霸业在竭尽全力，自己怎好这般否定他？谋士献言进策，反倒有罪了不成？
尽管程昱有一些自作主张的意思，但是曹操也只得在心中暗叹一声。
许褚虎目之中精光四射，吼声中气十足：“丞相！仲德先生说的很对，除了某亲自出马之外，也就只有丞相亲自前往诱敌方可引诱袁军，某身为丞相贴身亲将，自然要防止丞相收到丁点伤害，况且褚一身武艺，自信河北还无人留得下；还请丞相下令，褚愿为丞相诱敌！”许褚果然是说话不经过大脑，就这么一瞬间就把程昱给卖了，彻底的证明了曹操内心的想法。
其实，程昱也是叮嘱过许褚，不要泄露自己的，可惜，许褚脑袋一热哪还顾得上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直接张嘴脱口而出。
曹操深深地看着许褚，突然伸出手臂，重重的拍在许褚厚实的肩膀之上：“仲康，典韦已经走了，孤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典韦...”
曹操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心窝口，眼神突然流露出一抹黯淡的温柔：“那样的话，孤会痛的。”
没想到，许褚却突然跪倒在地，低头大喝：“褚乃是丞相亲信大将，即便是战死，为丞相战死亦是平生快事，未曾背弃“亲信大将”之名，典韦将军死得其所，亦是平生快事。还请主公允许褚出战诱敌，此实乃褚...”
许褚抬头，虎目之中射出一股信仰般的狂热：“无上荣光。”
典韦未在宛城战死之前，曹操平日里最信任的便是这位出身草莽的亲信大将，典韦平日里像是一根铁塔一般常伴在曹操左右，即便是曹仁、夏侯兄弟这般宗亲大将，在进入承相府之前，都需要经过典韦通报之后方得进入府中寻找曹操。典韦如同曹操的左膀右臂一般，这种信任也是令许褚极为羡慕的。
可是现在，典韦死了，那么就该由他许褚来继承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为曹操以身犯险，甘冒险境，这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许褚脸上那股近乎于信仰般的狂热，曹操眼中的这张脸渐渐的开始变形扭曲，化作了另一张无比熟悉，自从他在宛城战死之后，就再也无法忘却的那张双眼极大，眉毛浓若墨水、鼻梁高挺。面容熊毅的脸庞。
这种介乎于半真半假的现实使得曹操这种一方枭雄都忍不住精神恍惚起来：“哦...好，好啊。”
许褚激动地点头：“谢丞相赏识，褚定然效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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