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1/3
尽管在幽州境内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大改革运动，但是袁熙对外却并未如此表现。
第一，先是伸手向袁绍要钱要粮，说是此次幽州出征乌桓，平定北疆耗费了大量的钱财粮秣，而且就像是战死的烈士需要给家人抚恤金、烈士遗孤要适当的给予照顾、残破的铠甲和刀枪剑戟需要修整等等理由，袁绍倒是也能理解，虽然此前袁绍一直对乌桓保持着友好态度，但是那也只是因为袁绍的第一愿望，就是想要南下中原，与曹操争锋，进而跨过黄河，据有河北、中原之地，最后一路平推，自北向南，扫平天下。
集结河北全部力量南下，这就要求北疆方面不能拖住河北袁氏的后腿，换而言之，袁绍以一定的代价稳住了乌桓人，换来了后方安定。那么问题就来了，后方的安定一直是河北袁氏的需求，假如说能够一劳永逸的话，一举夷灭乌桓，又何须结交亲附，给这些养不熟的异族白眼狼好处呢？
其实袁绍的战略意图很明显，平定天下之后，下一个矛头要对准的，就必然是这位昔日里亲密友好的老伙伴——乌桓人。
而袁熙也确实出乎袁绍意料之外，在袁绍看来，凭借幽州的战争潜力，哪怕是得到了冀州方面的支持，取胜也就是获得一场大规模战争的胜利，勉强击溃一部分乌桓而已；但是，袁熙竟然赢得了一场战役的胜利，一口气把原来的四大单于整死三个，又扶持了鲜卑和乌桓在塞外三足鼎立，直接不费吹灰之力就使得北疆至少安稳数十年。
同时，袁熙声称，由于与乌桓人连番大战，麾下兵马战死一万，死伤几乎接近半数，幽州境内的兵员眼中短缺。袁绍听说以后，立刻命令大将高览向幽州和冀州的边境方向增兵数万，随时枕戈旦待，一旦幽州境内出现军事冲突，那么高览无需禀报，即刻驰援。
但是，由于幽州兵力稀薄的原因得到传播，在河北一些不属于袁绍的势力眼中，就起了一丝贪婪。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就是一度与袁绍打打杀杀，对抗不断的盘踞在太行山一带的黑山黄巾大帅张燕。
张燕和袁绍可是老对头了，当年袁绍曾经和吕布联手，打的张燕狼狈不堪，而张燕也是铁了心要跟袁绍作对，袁绍跟公孙瓒打，它就帮着公孙瓒，出人出力，一度压得初期仅仅占据冀州的袁绍狼狈不堪，所幸后来袁绍对公孙瓒的优势不断扩大，在最后的易京一战中，本来公孙瓒之子邀请到了张燕发兵十万（这里面青壮几何，真正装备齐全的战兵有多少不必多说），黑山军尽出。
可惜，公孙瓒早已丧失了雄心壮志，最终引火自尽，困死易京，张燕没了帮手，在刚刚吞灭公孙瓒，气势如虹的袁绍面前，只好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但是，这位朝廷亲自委任的平难中郎将却并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窝在太行山里，帮助公孙瓒对抗袁绍，倒不如说是个人野心使然。
太行山，太小了。
容纳不了张燕的野心，也容纳不了百万黑山军。
“孙轻，消息可靠么？”张燕不动声的问道。
一脸精悍的孙轻单膝跪地：“大帅！没错的，此次袁熙逞强，非要去和乌桓人干仗，虽然赢了，可那也是惨胜，乌桓人的力量难道我们还没领教过吗？那根本不是一般步卒能够战胜的。”黑山军一直窝在太行山里，不论是粮食补给还是兵甲来源，都是远远不及占据了河北四州，治下丰饶富庶，如日中天的袁绍的。袁绍完全可以让十万大军都披上战铠，但是在黑山军之中，大多数青壮都只能身穿麻衣、布衣，只有精锐才可以穿得上皮甲，至于铁甲那种好东西，除了黑山军的一部骑兵，以及各个大帅和小帅的亲卫，没有人能够得到。
“大帅，这几年来老天愈加的吝啬，我黑山军的收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那袁熙小儿听闻在幽州境内励精图治，但是兵力不足，只怕是守成都有困难。”
张燕目光如电：“哼，袁绍派遣高览陈兵两万于幽州、冀州边境，恐怕只要打下半座县城，他就要马不停蹄的跟在后面了。”
不料孙轻却是微微一笑：“大帅，我们何必要打下城池呢？”
“地盘在多，守不住那也没个卵用，干脆让弟兄们在城破以后大肆劫掠一番，推着粮秣钱财，兵器铠甲打道回府便是。”
张燕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混蛋，这么做苦的可是那些幽州百姓！”
黑山军本来就是黄巾军溃灭后遗留的一支较大的主力，张角天下太平的心愿对张燕也是影响深重。
不料孙轻却道：“大帅好仁慈的心性，可是大帅，难道幽州百姓过的好好地，我们黑山军就要吃树皮，拔草根，过这些不如猪狗的生活么？”
“大帅，你莫要忘了，你先是黑山军的大帅，照顾好了兄弟们，然后才能去普度世人！”
“人都饿死了，拿着木棍，穿着麻衣，怎么和兵强马壮，武备精良的官军打？”
张燕皱了皱眉：“罢了，立刻去通知各部小帅，召开军事会议，商议对涿郡用兵一事。”
张燕正居中央主位之上，左右两列来了一群草莽大汉。
大计、司隶、掾哉、雷公、浮云、飞燕、白雀、于毒、五鹿、李大目，除了这几位之外，还有自己的亲信孙轻。王当，以及地位仅仅在自己之下的黑山军二号人物——杨凤。
张燕被朝廷拜为平难中郎将，而杨凤则是黑山校尉，仅仅在自己之下。
张燕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诸君，我黑山军今年的收成想必弟兄们早就看在眼里。本来这黑山就是贫瘠不堪，我百万黑山的吃穿用度已是显得极为艰难。”
“幽州！在袁熙的治理之下，已经生机勃勃，而且袁熙从乌桓、鲜卑那里掠夺来了无数的资源，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袁熙在北疆一战当中，损失惨重，死伤近半，现在幽州自保都勉强，这简直就是天赐之机，诸位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令张燕没有想到的是，杨凤竟然第一个表态。
“我赞成大帅的建议，我认为应该立刻起兵去攻打涿郡，抢掠粮草，获取兵甲武备。”
倒是有几个不愿意出山作战的，但是一看到杨凤都表态了，只得一个个拍胸脯保证，支持黑山军外出作战。与袁绍不同，袁绍在河北那是绝对的主宰者，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但是黑山军内部却不同，军阀割据，山头林立，派系颇多，张燕这个大帅也不过是最大的一股势力罢了，若不是势力最强的两个小帅孙轻和王当都是他的死忠，张燕这个大帅当得也是够憋屈。
一见到所有人都表态了，张燕大喜，当即拍板决定，出兵涿郡。
不料，杨凤却摆了摆手。
“嗯？杨凤，你还有什么意见？”张燕不解的开口问道，毕竟刚才杨凤答应的是最快的一个。
“我的意见当然是不会改变的，只不过我觉得我们一家还是有些势单力薄，毕竟袁熙可是霸主袁绍的儿子，万一出了个意外，引得袁绍发狠，攻打黑山，只怕我们就完蛋了。”杨凤侃侃而谈。
“势单力薄？莫非你...”张燕仿佛明白了什么。
“柳主簿，请进来吧。”杨凤命令手下将一名身穿锦袍，气度雍容，面向不凡的中年人领了进来。
“先生是？”张燕从没见过这位，但是通过杨凤嘴中话语，却隐隐之间猜到了这位“柳主簿”的身份，毕竟在整个河北，姓柳的主簿也没有几位。
“在下辽东太守公孙度麾下主簿柳毅，见过张平难。”柳毅微微躬身弯腰。
“原来是柳主簿，柳主簿来我黑山，可真是蓬荜生辉！”张燕虽然心头一惊，但是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等到柳毅坐定，张燕才开口问道：“柳主簿此行一定很辛苦吧。”
柳毅微微一笑：“倒也谈不上什么辛苦，见识了张平难麾下黑山阵容，当真不虚此行。”
张燕心中忍不住吐槽一句：黑山军还让你不虚此行，可真是满嘴放炮。
“哈哈哈，哪里哪里，辽东军才是强军啊...不知道公孙太守此番有何想法？”聊着聊着，张燕冷不丁的直接将对话拐上了正道，目光犀利。
柳毅目光一寒，随即笑道：“张平难可真是快人快语，一下子就知道了毅的来意，可真是令毅汗颜哪。”
“幽州暗弱，辽西乃是幽州通往辽东的咽喉，而且牵招的一万驻军已经被袁熙征调五千回返幽南，此时正是大好时机，而幽州境内防护薄弱，此时不取，更待何时？”柳毅直接说到正题上。
此时的公孙家还没有像后世那般，一辈子三代人都窝在辽东，当一个土霸王，此时的公孙度野心甚大，一度从海路出兵占据了青州东莱，甚至后来自封辽东候，将辽东、玄莬、乐浪三郡孤立出来，设置了带方郡，自称平州牧。
因此，看到幽州境内不稳，早就对幽州垂涎三尺的公孙度意识到能够与自己联手的草原异族已经没了指望，但是却又想到了袁绍的老对头——黑山军。
双方合作，互相牵制，一方要地盘，一方要钱粮。
张燕听后思索一番，又与众人经过商议，认为此事可行，于是双方一拍即合，约定了出兵日期。
张燕，百万黑山。
公孙度，辽东之虎。
刚刚解决完北疆战事的袁熙又陷入了新的挑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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