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往事
墨白带着江浸月叶清臣出发了，远处的凤倾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人性。但是现在提这个问题为时过早，现在，墨白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十六岁的年轻人，她还不知道她需要面临的是什么。
她不知道，但是夜凰陌知道。
夜凰陌是从小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环境中长大的，现在，他的小白，也要去体验那种生活，因为他开始行动了，目标就是凤倾。
只要把凤倾弄垮了，三国格局就发生了变化，那么天府之门将会开启。
他和花月镜都是神秘部落选出来的守护者，守护天府之门不被打开，守护三国的格局。
同样被称为守护者的人还有墨家的后代，与夜凰陌不同的是，墨家为守护而守护，而神族选出来的神选之子，为世界而守护。
打个比方，你要保护一样东西不被破坏，你就把它藏起来，任别人怎么说你都不给他就是了，反正钥匙在你那，他怎么折腾也只能对着东西流口水。
但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捡起棒槌，用攻击化作防御，将垂涎这个东西的人全部敲爆。
墨家是第一种，所以只有他们可以打开天府之门。
而神族，是第二种，所以他们驱赶那些利欲熏心的人的同时也要保护墨家的后代不被灭掉。
被称之为神族的神秘部落并不是里面住了一群太白金星之类的神仙而是因为他们那个部落，是南疆王的后代。南疆王一直想得道升天，所以他的后人被称之为神族——不过现在看来，南疆王的确死了，至于他死后有没有升天，这个你恐怕得回家割脉才行了。
奇怪的是，神族的神选之子往往不是神族内部的人，而是由上一任神选之子在民间找一种带着“神迹”的孩子作为继承人。
评判这个孩子是否带有“神迹”的标准就是在他的腰部会有一个胎记。形状是怎么样的我们不管，反正你只要有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一个标准，但是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老祖宗说是就是吧。
但是后来神族的领导们终于认识到了——这样是不行的。
不要说找起来麻烦，你总不能满大街的掀起别人的衣服说一声：“别动，我看看你是不是神选之子。”
这种人不是神经就是变态，不仅吓坏小孩子还有可能被围攻。
还有就是他们发现老天不太够意思，给他们的神选之子有的资质平庸，有的残疾，有的胆小怕事，甚至有的还是弱智。
你当然不能指望这种人去对抗皇室和江湖上对着圣域和天府之门伸来的手。
但是老祖宗的规矩不能改啊，那怎么办呢？
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伟大的，他们会选择好自己认为足以担当大任的孩子，然后在他们腰间刺青，刺成什么不重要，有了就好。
这个欺师灭祖的潜规则就是我们的花月镜首先发行的，而我们的夜凰陌很光荣的成为了第一个试验品，不知道神族的老祖宗知道后会不会气活过来。
趁墨白还带着江浸月叶清臣在去凤倾的路上晃悠，我们来看一下花月镜和夜凰陌的交集。
当时花月镜是十六岁的少年郎，他晃了大半个蓝锦，本来就是过来旅游一番，领略领略风土人情。
但是这一领略，不仅把墨家最强的后裔领略出来了，还领略出下一代的神选之子。
十一年前，墨白五岁——
夜凰陌小小的身子堵在花月镜面前，十六岁的花月镜带着一袭贵族气息和一丝浪迹天涯的爽朗。
花月镜手中抱着的，是被弄晕的墨白。
“放肆，蓝锦皇宫之内岂容尔等胡作非为？快放下小白！”夜凰陌厉声呵斥，这一年，他八岁，这一年，他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是这一年，他毫不犹豫的站在了比他强无数倍的花月镜面前，说出了改变他一声的话。
花月镜眸子一亮：“官腔打的不错啊，不如这样吧，你当我的神选之子候选人怎么样？”
当时的夜凰陌知道眼前的人比他强千倍万倍，所以他没有一味的指责，而是这样说：“如果我答应，你会放了小白吗？”
好聪明的孩子。花月镜心里大加赞赏，但是赞赏归赞赏，原则还是要有的：“不会。”
夜凰陌皱眉，与蓝锦大臣们的周旋已经使他的思考方式接近于成人化，他首先思考的事花月镜的目的。
“那么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请注意，这句话如果用猖狂的语气问出来那就等与否定了，但是用疑问的语气问出来，那就是要商量商量的意思了。
我们八岁的夜凰陌用的是第二种，他很清楚这时候跟花月镜装逼是没什么用的，所以他选择了和气。
当时花月镜给这个八岁的，长得非常好看的小孩下了一个定论：此人已成精。
“你现在的处境保护不了她，是也不是？”花月镜看了一眼怀里粉嘟嘟的雪白团子。
夜凰陌握紧了拳头：“我会尽全力。”
“有些事，不是尽全力就可以办到的。”花月镜微微一笑：“这个孩子我替你照顾，等你足以保护她安然无恙的时候，我再给你送回来，怎么样？”
“为什么？”夜凰陌问的很经典。
第一，他跟面前这个人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来帮他？
第二，他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断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把小白交出去。
“因为，我想要你的一个条件。”花月镜开始放长线：“你来当我的弟弟，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你是神选之子的继承人。”
夜凰陌沉默良久，才问：“你要怎么让我相信你？”
花月镜勾唇：“现在这个墨家后代就在我的手里，我要是想带走她，你根本拦不住我，我站在这里给你废话那么久，你当我吃饱了撑的？”
夜凰陌抬起一张幼稚的小脸：“好，我答应你，在我十九岁的时候，你把她送还给我。”
花月镜点头：“成交，现在把你的衣服掀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腰部。”
夜凰陌也没有废话，直接就把上衣脱了，他知道花月镜不会在这个时候耍流氓。
于是花月镜看到了，夜凰陌的腰部跟他的脸一样干净，别说胎记了，连颗像样的痣都没有。
但是花月镜笑了，带有胎记的弱智和不带胎记的天才少年，他觉得应该选择后者。
“你跟我来。”花月镜走在前面，夜凰陌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夜凰陌所住的小竹屋。
“那个谁……”夜凰陌叫住了花月镜：“小白她没有我会哭，你要告诉他我很快就会回来。嗯，然后她的每餐吃完之后都要喝水，你要记得给她倒水。天冷了要给她加衣服，天热了晚上要帮她打扇，不然小白睡不着……”
花月镜皱眉：“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她的。而且，根据刚才的约定，你可以叫哥了。”
事实证明，花月镜当时的心理活动应该是：卧槽这家伙比我还难伺候，管她的呢，反正到时候也不用我来照顾。
“你过来。”花月镜拿起一根银针。
夜凰陌走了过去，花月镜掀起夜凰陌的衣服，在夜凰陌的腰部刺了一条简单的紫色五瓣花。
“好难看。”夜凰陌皱着眉头表达自己的看法。
花月镜的银针一顿，戳进去半截。
“唔！”夜凰陌尝到了随意发表意见的下场。
“好了。”花月镜擦擦手，将墨白抱了起来：“凰陌，你要活下去，才能等到她来到你身边的那一天。”
夜凰陌放在两侧的拳头紧握：“我知道，哥。”
“我希望你知道。”花月镜这么说：“影青，你留下来，将神选之子应该学的功夫都交给他，还有画骨扇，也一并给了他吧。”
竹屋中凭空出现一个男子，半跪在地上：“主子，这不好吧？”
言罢，还朝夜凰陌腰间那快被鲜血浸湿的衣料看了看。
花月镜一脚踹到影青屁股上：“老子说可以就可以，你有意见？有意见就滚，让神族自己出来找下一任的神选之子，老子还不乐意伺候了！”
影青一脸委屈：“主子，你知道神族已经隐居多年了，不跟外面的世界有来往的，你让神族那帮连铜板都没见过，不知道吃饭要给钱，更不知道拿刀砍人要坐牢的家伙自己出来找神选之子，您不是开玩笑么？”
“那你还废什么话，赶紧的。”花月镜抬脚又要去踹影青。
影青避开，只好将画骨扇拿了出来，交到夜凰陌手上，恶狠狠的说：“画骨扇是嗜血之物，若是控制不好，你就是杀人机器，使用的时候注意维护自己的心智！”
影青本来想着夜凰陌会颤颤巍巍的接过画骨扇一脸临死的绝望，但是夜凰陌只是撇撇嘴，伸手将画骨扇拿在手中，淡淡地应了声：“喔。”
“……”什么叫喔？什么叫喔？！你能不能给点八岁小孩子正常的表情？！
花月镜走了，带走了他的小白，留下了一脸愤恨的影青。
“小白，你等着我。”这是夜凰陌对着花月镜的背影说的最后一句话。
花月镜将墨白带到了医谷，墨月正在研药，顺便说一下，墨月现在还不是医谷谷主。
“哼，出去半个月，连私生子都带回来了？”墨月阴阳怪气的撇了一眼花月镜怀里的墨白：“长得到还是不错。”
花月镜失笑：“小月儿，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你妹妹。”
墨月伸手接过墨白：“我妹妹？你是说雨瑶公主与父皇生的女儿？”
“正是。”
墨月一脸怜悯：“不会是个弱智吧？”
花月镜一顿，想起了那个聪明过头的男孩，说：“跟那样的孩子待在一起，智商应该不会太低就是，毕竟人以群分嘛。”
说话间，墨白终于悠悠转醒。
“你们是谁？”墨白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夜凰陌二叔面前两个一脸疑惑的墨月和花月镜，心中立即警铃大作。
“看来的确不傻。”墨月点点头。
“小陌呢？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确实不傻，我看还挺聪明。”
“你们要是拿我来威胁小陌的话，你们是不会得逞的！”
“我说，她要是真的是墨家后代，那她的血液纯度应该会很高吧？”
这就是所谓的，鸡同鸭讲。
“你们是坏人，我要小陌！我要小陌！”墨白一双大眼氤氲起水雾。
“小陌是谁？”墨月转身问花月镜。
“她未来相公。”花月镜这么解释。
“娃娃亲？”墨月说：“她姐还在这呢，谁给她定的娃娃亲？！”
花月镜歪头一笑，说：“她姐夫。”
“……”
“我要找小陌！”墨白哭的稀里哗啦，挣脱墨月的怀抱就要往外跑。
花月镜说：“小陌他很忙，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不要，我要小陌！”
“那你试试去找啊？”花月镜挑眉：“知道小陌在哪儿嘛？知道怎么去嘛？你这里离他多远嘛？你身上有银子可以让你走到那嘛？”
墨白一愣，虽然才五岁，但是她知道，东西是要银子买的，乱走是要迷路的。
于是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大喊小陌小陌，花月镜被烦的实在没办法了，于是他说：“这小女孩到底是有多依赖那小子啊，墨月，你把她带下去吧，唤醒她体内的血液同时给她用点封忆散，把她的记忆洗洗，这样下去简直没法过日子！”
于是墨白就这样忘记了她曾经极度依赖的那个人。
要是让夜凰陌知道墨白忘记他只是因为当年花月镜的一时不耐烦而非他所说的迫不得已的话，估计把花月镜剁吧剁吧喂狗的心都有了。
当然，花月镜知道自己现在打不过夜凰陌了，自然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他。
但是，后来的事情告诉他——花月镜同志，欠债是要还钱的，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会知道这个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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