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章 山中偶遇

回到莫府，莫嚣才突然回过神来，那石晚郎若不是蓝瞳公子，回春堂里却不是没有可能藏着他。不然那张药方如何解释？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那蓝瞳公子也是个会医的。

        这般想来茅塞顿解，立时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喝完，打定主意。

        莫嚣自己没有发现，他此刻作出决定的表情有多么轻快和坚定。从小到大，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有自己的决定做想做的事，不，准确说应该是第二次。

        五日后，卯时正。

        山上晨光熹微，清风习习，山腰处仅有一二贪早的医师辛勤采药。

        不远处一个碎叶落满的小土坡后，或蹲或趴藏着三个人。莫嚣睁着双炯炯有神的眼，透过层层落叶的掩藏，仔细观察其中的一个医师。

        “我说二小侯爷……”解霜小心地打了个瞌睡，他已经第连着五天没睡好觉。这五天天还刚亮就被二小侯爷抓起来去侦察一个人。从早跟到晚，决不允许泄漏踪迹，还不许说话。起初还没什么，只道是小侯爷一时兴起。没想到小侯爷兴起了四五日，天天如此，真真的比行军打仗还要累。

        “嘘，小点声。叫我少爷。”莫嚣伸出一根食指警惕示意。

        解霜又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比出一个巴掌悄声说：“五天，少爷，跟着石医师都第五天了，他全天的行程我都会背了，有时候早上会挖个把时辰的草药，回去开堂——那队伍总是长。中午吃完饭，继续看病，晚饭后，看会儿书或者教会儿堂里那几个学徒，昨日倒是去了趟青柳巷内的首饰铺……对了，我都知道石大夫最爱吃的什么菜了，鱼，顿顿有鱼，昨晚是鳜鱼，嗯，可真香……”

        “嘘！”莫嚣见那医师似乎往这里望了一眼，赶紧让话痨闭嘴，压低声音，“你就不能跟分雪一样安静点。”

        呼噜噜噜噜……

        一阵细微均匀的鼾声从莫嚣左侧传来。

        分雪似乎忽然听到什么人在叫他名字，使劲睁开眼，迷迷瞪瞪地问：“啊，二小侯爷，怎么了，什么事，啊，我没睡，真没睡……”

        莫嚣拉着脸，左右拍了两人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有你们何用。你们不觉得有一点很奇怪吗，他一个大男人为何去首饰铺子？”

        这……原因有很多啊。解霜分雪心里对二小侯爷的迷之关注点表示奇怪，你一言我一语的想着。

        可能给堂里那小姑娘买首饰？

        或许送给心仪的姑娘？

        也可能其他姑娘托他买的？

        与首饰铺的老板娘联络感情？

        “他家里一定藏了个漂亮男人。”顿了顿，“拜托他买首饰。”

        莫嚣信誓旦旦道破天机，分雪解霜傻了眼，心说二小侯爷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这几天好像没把脑子带出来。解霜较快转过弯来，小心翼翼地问：“少爷何出此言哪？少爷不觉得他家里藏了女人比较靠谱？”

        “嘿，你不知道……”

        “少爷，少爷……”分雪忽然惊慌失措，朝着莫嚣使眼色。

        莫嚣一头雾水，忙问怎的，这时解霜也合上嘴巴，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公子，我道怎的这儿有些动静，原来是你。”

        莫嚣忽的转过头，看见那边采药的石大夫不知何时已站在面前眉目含笑。一束阳光从层叠的树影里漏出，正柔柔照在那半张脸上，温软而亲和，他用袖口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

        原来石晚郎已经察觉出这边的动静，悄悄寻来一探究竟，竟发现是前几天的熟面孔，将背上的背篓抖了抖，笑吟吟地问：“公子这般早也上山来？”

        莫嚣愣了会儿，倏得从草堆里站起，胡乱拍了拍衣上的碎叶尘土，故作潇洒地笑：“哈哈。啊，上山锻炼，锻炼，是吧，啊？”回头朝解霜分雪使劲努嘴使眼色。

        “啊，是啊，是啊，遇上石大夫真是太巧了。”解霜顺着词儿打圆场。

        “原来如此，那便不叨扰公子了。”石晚郎并不怀疑，向莫嚣施个礼先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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