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毕业
有一天晚上，王海霞愁眉苦脸地回来说许钺准备读研，还说绝大可能是保送。一整晚唉声叹气辗转无眠后，第二天一早，王海霞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倦眼郑重宣布，她要考研。
从那以后，王海霞真就积极备考起来，因为仓促决定要考，时间上自然比那些早有准备的人紧张许多。好在王海霞头脑够用，平时学习也还算刻苦，所以昏天黑地玩命几个月之后，还真让她考上了。
在学问上，王海霞前进了一大步；在爱情上，她依旧止步不前。
所以，今天之后，离开学校的是西原、何莉、姜倩倩这些人，而王海霞和许钺这些人只是毕业不会离校。
姜倩倩把工作找回了家乡杭州，在当地一家知名杂志社里做文案，李西原将去拉萨，只有何莉的工作悬而未决。倒不是说没有用人单位肯聘用何莉，而是何莉自己不甘心，她很迷茫，她没有想好未来的方向，自然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大家劝她先就业，毕竟工作难找，何莉不同意，她说一旦工作，哪怕这工作并不让人满意，人性里潜藏的随遇而安会很快跳出来消磨你的意志，不安分的心也会在枷锁里慢慢失去异动，再想跳出来就很难了。她不想成为一只在温水中慢慢死去的青蛙，所以，她决定先毕业，毕业之后再慢慢想。
这样的何莉让人佩服，同时也让人唏嘘。
四个女孩子一起来到大礼堂，大礼堂里早已人头攒动，四人赶紧拣了靠前的位置坐下来。
九点整，毕业典礼正式开始。
先是一个主持人老师讲了几句简单的开场白，然后请校长致辞。
在大家热烈的掌声里，校长青学龙走上舞台。若是从外貌上看，青校长像个大叔，可是从校领导班子简介的展板上分明可以看到，青校长已是一个接近六十岁的老头了，最最难得的是他竟然没有秃头，要知道大多数校长是保不住头发的。
青校长今天的步伐看起来有些沉重，只见他站到话筒前，扫视全场一圈，这才用不疾不徐的调子说道: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每年这个时候，能参加毕业典礼，分享同学们完成人生阶段里程碑的快乐时刻，我感到欣喜又自豪。我谨代表学校恭喜每一位同学，祝愿你们在天空海阔的人生大道上能实现理想，走出自己的宽坦大道。
在过去的四年里，大家或许对学校有这样那样的不满意，但是，它再不好毕竟是我们的母校，我不希望同学们带着遗憾带着抱怨离开这里。母校培育大家不容易，过去，我们以学校为荣，从今以后，我希望学校能够以大家为荣！
请允许我引用复旦中文系陈思和教授的话，一个知识分子如果对当代的生活没有激情，没有热望，没有痛苦，没有难言之隐，那么他的知识、学问和才华，都会成为零星而没有生命力的碎片……”
是啊，学校是不完美的，饭菜不合口味，上课抢座成风，课程开设不太合理，游泳池池水十天也不更换，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让好些貌美如花的女孩子读书读成苦行僧……可是，对于临别前的大四学子来说，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再多的不满也烟消云散了，唯有那份眷恋和不舍，像浓云一样凝聚在一起压在心头。
这时西原的手机提示音响了，西原一看，是杜宇发来的微信：干什么呢？
西原回复：开毕业典礼，校长正在讲话。
杜宇：有何感想？
西原：有些伤感，有些不舍，不过，更多的是期待。
杜宇：期待什么？
西原：不要明知故问。
杜宇：好吧，我等你。
西原心中充满柔情与甜蜜，脸上晕染出一朵微笑，等着我吧，不会太久，我很快就来见你。
青校长致辞结束后，许钺上台发言。许钺一上台，台下一阵骚动，尤其是那些仰慕许钺的女生。许钺平时喜欢穿休闲运动装，今天穿上学士服给人感觉很有些不同。虽然西原对许钺没有半分男女之情，但是熠熠闪光的许钺本身就是一种美，像夏花，像秋月，像香草，丝毫不影响西原对他的欣赏。
不得不承认，台上的许钺很有魅力，这让西原想到《诗经.卫风.淇奥》里的诗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西原侧身去看王海霞，王海霞早已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这样的人物，迷得王海霞“终不可谖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西原无意中看见身后的几个女生，同样一副痴呆模样，嘴角那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西原心里一紧，赶紧游目纵展，竟是满眼痴傻，满眼陶醉，看着王海霞的侧脸西原忍不住摇头叹气，不知道海霞还要走多长的路才能站到他的身边去。
毕业典礼结束后，同学们纷纷散场。四个女孩子刚走出大礼堂，就看见大家在礼堂外面呈围观之势，一边围观一边窃窃私语。
何莉说：“她们在看什么？”
大家茫然摇头。
王海霞兴致勃勃道：“我们也挤进去看看。”
然后四人一起奋力往里挤，活生生把人墙劈开一条道来，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原来大家在看一人一车。
前方的树荫下，一个男人戴着太阳镜，靠在一辆黑棕色的车前，那车的引擎盖上有一大束粉红的玫瑰花。男人的头发很短，显得干净利落而有精神，衣着很随意，白色v领短袖T恤深色休闲长裤，虽简单却像周遭泛着阳光。他把双手插在裤兜里，显得有些慵懒，一直低头看着脚下，一只脚在地上来回搓来搓去。
男人如一缕清风在这些女孩子们的心上拂过，好些女孩子忙拿出手机一阵猛拍，每拍两张就摇着旁边的同伴小声且激动道：“哇，好帅哦，怎么办，怎么办。”
何莉感叹道：“哇塞，好帅的男人，好帅的车！”
王海霞冷静得很，言语犀利：“也不知道他在等谁，这么年轻就开这么好的车，一看就是富二代，拿着父母的钱来招摇追女生，我最见不得就是这样的纨绔子弟。我们学校还有女生和这样的人有牵扯吗，那该多堕落啊。”
旁边听见王海霞言论的女生仇恨地看着王海霞，王海霞不以为意：“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那女生“哼”了一声，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转头继续看帅哥。
西原打量着那男人俊朗的侧脸，有些发懵：“什么车？”
何莉道：“不是吧，你连这车都不认识。保时捷啊，百万豪车。”
西原的注意力全不在那车上，她说：“我怎么感觉那男人有些面熟呢。”
姜倩倩做陶醉状：“我也觉得面熟呐，像海报上那些明星，真希望他等的人是我，我不怕‘堕落’。”
王海霞用劲拍了一下姜倩倩的头，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有点骨气好不好，这人哪里好了？哪里好？”
姜倩倩揉着头说：“他哪里不好了？”
“他也就是个子高一点，长得帅一点，家里有钱一点，懂得一点小浪漫，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
姜倩倩瞪大眼睛：“这些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
王海霞冷冷道：“他懂数学吗？”
姜倩倩瞬间无语了。
“这样的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什么好！”在王海霞的眼里，只有像许钺那样懂数学又才貌双全的男人才值得喜欢。
这时，男人抬头往礼堂门口的方向随意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西原身心一震，脑袋发蒙。
男人的脸上开出一个无声的微笑，虽然他的眼睛躲在太阳镜后面，但是西原仿佛已经看见那双古潭似的眼睛。男人拿起那束玫瑰花，起身往西原走来，围观的女生们激动不能自持。
西原旁侧那些女生表情夸张得厉害，又惊又吓：“怎么办，过来了，过来了！”
男人每前进一步，西原的紧张就增加一分，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凌乱。男人走到西原面前，双手把花递给西原：“老婆，好久不见，毕业快乐！”
王海霞、姜倩倩、何莉失声叫道：“杜宇！！！”
杜宇取下太阳镜，向三人礼貌笑道：“你们好！”
三人变得机械：“你——好。”
杜宇看着围观的人，无奈道：“你们学校的人还真是热情啊。”
王海霞因刚才话里的犀利冒失而显得有些尴尬，一种赎罪心理使她跳出来冲大家嚷道：“这是我们西原的老公，你们没机会了，都散了吧！”
大学生恋爱，恋人之间经常以“老公老婆”相称，王海霞说“这是西原的老公”估计除了她们几个知道是“实指”以外，其他人还以为是“虚指”。若是知道实情，不知又将引起怎样的八卦。
即使这样，众人也是议论纷纷，或羡慕或嫉妒，或祝福或失落，倒也慢慢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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