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谁是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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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妥欢与黑塔众人离开两个时辰之后，燕飞鸿才牵着马离开山谷，原先利用话语惊退魔教众人，也给自己的归途带来了百般危险，
“也好，既然这么多嫌自己命长的人不长眼，那我也不用仁慈了！”燕飞鸿看向归途，冷笑着自言自语道。
黑塔以及顺王妥欢认为燕飞鸿侠肝义胆，这本是不错，可是他们忘了燕飞鸿的出身——‘明宫’，自小在明宫的培养和磨炼之下，所有弟子都是武功高超且出手绝不留情，不然当年何以将鼎盛一时的魔教重创？燕飞鸿心中自有一份仁心与侠义，但是对于那些存心不良的万恶之徒，他的杀意和手段，在明宫之内也是声名赫赫！
大漠南部边缘，今夜却是那样突然的平静，都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抢劫时’，但此时此刻，既没有风也没有月。
暗中，眼睛的主人发现有异常的气息往自己这边接近，右手刚抓上兵刃，却瞥见来人打出一个自己熟悉的信号，而暂时放松了杀气。
“如何？”
“还未发现！”
交换过短暂的讯息，两方正要各自投回黑暗中，暴起突然、事前毫无半分先兆的锐劲，像一条毒蛇般划过两人的颈间。
“呃...！”
急促的惨叫声像一条被人割断的弦丝，一起一落代表两条生命的消逝，跟着一阵急响，彷佛长蛇穿草而过，然后四周又恢复到万籁俱静的黑色世界。
当循声而来的杀手首领赶到之时，现场剩下的只有两名手下的尸体，和死鱼般灰白睁大的眼珠。
他不禁疑惑起来：这次的目标非同小可，这是前天临时接到任务就知道的事，杀手生涯二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再难缠的，甚至是如关外‘铁刀会’会主‘刀神’熊如海、‘一剑奔雷响九州’孙毅山、江湖高手排名榜上位列第九名的‘气磐九天’段中玉，甚至还没动用到他手中的‘冷寒剑’，光只是他手下的‘天门三十六龙、地坟七十二虎’，已让这些名动江湖的高手，成了一座座无主孤坟里的死鬼。
‘龙虎堂’在江湖杀手界里也是响当当的名号，‘龙虎堂’的堂主‘索魂鬼’赵珲，在杀手界的声望地位，直追号称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水烟阁’阁主冷烟萝。
杀手的功绩一向只建立在杀人之上，不论是杀人还是被杀，这一次目标委实难缠，他也早已做好折损人手的心理准备，原本待到目标螳螂捕到蝉后，自己这群人便黄雀在后，但眼前的情景，倒似是螳螂反过来变成了黄雀。
赵珲俯身观察手下的伤口，两人都是正面一剑封喉毙命，又快又准，被杀者连呼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堪称是刺杀中的完美典范－－只是被杀的人换成了杀人的杀手！
“明宫训练出来的弟子，还拥有出色的杀手本能吗？”赵珲口气里不知有多少的苦笑，但毕竟是多年铁血生涯锻炼出来的狠辣果断，当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恢复成杀手的严寒森冷，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下令道∶
“目标绝对逃不了多远，给我追！”
伪装好的干草丛里忽然窜起几道黑影，几个起伏便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目标只要还没死，就要一直不放手’——杀手界的行规。
“明宫关门弟子，我看你能逃到几时？”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也随之隐没在沙丘之中，像是黑暗之中的鬼魅，一种虚幻而不真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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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掌第一式，风云再起！”
“轰！”一声有如地牛翻身的爆响，跟着是飞沙四溅、尘烟蔽天，燕飞鸿把握住之前所感应到的敌人方位，趁众杀手被突如其来的变局扰乱心神之时，实行他那蓄力已久的一击。
“斩天术！”
燕飞鸿身形抢进，亮如秋水的宝剑发出让人闻风丧胆的夺命剑气，带着势如破竹的尖锐声响，首当其冲的三名杀手受到剑气所阻，反应慢了一步，被剑气毫不留情的剁骨切肤，爆成一堆尸骨！
几乎同时，燕飞鸿感到四周不同方位刺来的数柄奇型兵刃，唯一共同的特点是隐约散发着黝绿光芒，全都涂上了剧毒，燕飞鸿冷哼一声，心里也有几分佩服这‘地坟七十二虎‘的应变手段，竟让他无法乘乱突围。
急进的身形骤然停止，速度的变化正是让敌人无法预测的意外，左掌运起‘山河印‘有如实质般的罡气碑印拍出，一阵金铁交响过后，地上赫然多了数十截断碎的兵刃，虽是空手对阵，但在他‘山河印’碎金破石的气劲之下，亦与真实石碑无异。
一道黑影从沙丘中猛地窜出，匹练似的剑光如长虹贯日般，往燕飞鸿的咽喉刺去，懂得选择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完美时机下手，来者必然是这批杀手中的佼佼者。
“今天你小子就要死在我百里长剑...”
这来人一句话还未说完，燕飞鸿头颈微侧，仅以毫厘之差堪堪避过剑尖，惊惶与错愕还来不及出现在偷袭者的脸上，一道白色剑气破空划过，将他的脑袋猛地斩落，只剩下一具极为不甘的残躯颓然倒地。
“杀人之前还要报上名号？你这杀手技术不错，不过脑子不太好使！”
燕飞鸿冷笑着对倒下的尸体品评了几句，身上散发的绝强气势让杀手们一拥而上的主意打消了，毕竟刚刚同伴已经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出手的代价，面对这犹如死神一般的紫衣青年，经常视杀人如家常便饭的杀手精英‘天门三十六龙，地坟七十二虎’，也不得不心生胆寒。
青年的身影像一座身处大漠的丰碑，袖袍迎风飘逸，似剑光般的寒目冷冷一扫，自有一股凛然逼人的威严，既然有胆子设伏，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明宫的手段。
“你们的首领呢？叫他出来见我！”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燕飞鸿心中忽生警兆，第一时间翻身倒飞出去，几乎就在他身形刚动的同时，一股霸道非常的刀气，自脚下地底传来，如直冲上天的刀气猝然暴起，地上炸裂飞出了一道身影。
若不是燕飞鸿避得及时，那一刀之威足以使他尸骨无存！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道：
“难道是...”
燕飞鸿脸色铁青，望着偷袭的出刀者，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连来人也加入抢夺藏宝图的行列，局面的复杂，已超出他原先的估计。
来人一袭黑色劲装，右肩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虎头，双目血红，身形高大，左手一把长刀，刀长四尺半，沈重的杀气，如排山倒海般从他的人和刀身上散发出来。
“竟然真的是你！”燕飞鸿再次惊讶道。
来人淡淡颔首，声音如金铁交并：
“是我，燕飞鸿咱们又见面了！”
燕飞鸿当然认识他，就彼此身份来说，他俩还都是‘朝廷之人‘。
来人便是大明朝廷声名赫赫的‘锦衣卫’三大都统之一，‘霸刀’刑震！
“我不明白！”燕飞鸿问道。
“快要死的人没必要明白什么，你只要知道杀你的人是我就够了。”刑震冷冷道。
“毛骧统领知道你做的事吗？”
“我说过，那不是你该问的事。”
“好，那我最后再问一件事。”
“你问，但我不一定答。”
“你竟然主动现身来杀我，是因为五年前的那件事，让你一直怀恨在心吗？”
听到燕飞鸿如此一问，刑震终于变了脸色。
大明洪武历十五年，皇帝朱元璋亲自组建锦衣卫，任命原来禁军都尉府都尉毛骧为大统领，而其麾下的三大都统包括这刑震，原来都是禁军都尉府的老班底，原来的都尉府只是保护皇宫大内，而摇身变成锦衣卫后，职责便是巡查缉捕，搜寻叛党罪臣之证据，而明宫身为皇上亲自过问的隐秘组织，只能暗中调查，秘密行动。于是乎，新晋的锦衣卫与暗中的明宫难免相互争执，彼此在皇帝面前争宠夺势。就在五年前皇上亲临举办的‘御林高手大会’上，其中的重头戏便是美其名曰‘切磋’，实则是朝廷武将们展现自身实力的比武，尤其是以皇上亲率的三大势力‘明宫’、‘锦衣卫’、‘禁军都尉府’，竞争最为激烈。
但为了维持表面假象的‘和谐’，尽管手下们竞争激烈，三大阵营的最高决策者，彼此还有一定的默契，不让自己麾下的真正高手卷入武斗，以避免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否则皇上面前不好交代。
然而，嗜武若狂的刑震却主动打破了这一各方早已安排好的规定，摆明了要给‘明宫’等人好看，长刀之下，所向匹靡，败者轻则断腿少胳膊，重则生命垂死，终于在第三名‘明宫’弟子被他一刀断掉右臂之后，激怒了‘明宫’首领也就是燕飞鸿的师傅陈漫天，当时便命燕飞鸿出手治他。
实力的高低很快便得到印证，百招过后，刑震跪败在燕飞鸿的‘山河印’之下，其实皇上也是有意让新崛起的锦衣卫出尽风头，所以陈漫天一开始便命燕飞鸿重伤他即可，留他性命，否则刑震早已毙命当时。
那一次战败的阴影，成了一向争强好胜的刑震心头上永远抹灭不去的阴影，也让他在日后立下重誓，一定要亲手杀死燕飞鸿，洗刷当日跪败的耻辱。
可惜燕飞鸿实在太强，尽管刑震已是锦衣卫的都统，但论起单打独斗的实力，他知道自己还是差上一截。
但现在，一个可以斩杀燕飞鸿的大好机会，终于摆在他眼前，刑震对手中的长刀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片大漠草原上，将这‘明宫’首领陈漫天的得意弟子永远埋葬。
原本包围燕飞鸿的一众杀手，自刑震出现后便如潮水般退得一干二净，但以燕飞鸿的眼力，仍可看见远处沙丘枯草中隐隐寒光闪动，显然龙虎堂的‘天门三十六龙，地坟七十二虎’并不是真的跑了，而是暂时由明转暗，等待更好的下手时机。
刑震注意到燕飞鸿的警戒神情，冷笑道∶
“还介意那些杂鱼吗？你放心吧，今天你是我一个人的猎物，绝对不会让给任何人！”
“猎物？”燕飞鸿用冷笑的语气说道∶“先用‘龙虎堂’那群见不得人的围杀消耗我的功力，然后你再出来，真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刑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麻雀？”
刑震的脸色‘刷’地一下变成了铁青，寒声道∶
“燕飞鸿，你死到临头，还来跟我嘴硬！我不吃你这一套！”
“呵呵”燕飞鸿诡秘的冷笑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大漠的原因？哈哈，那可就太小瞧我们‘明宫’的手段了，如我猜的不错，前天被我重伤的魔教锐金旗刑宽是你亲弟弟吧，我的锦衣卫都统大人？”
“什么？你，你是如何...”刑震惊骇问道，他十五年前被魔教派到朝廷内部，潜伏在禁军都尉府，而如今却是升到了锦衣卫都统，隐藏了这么多年，却在今日被识破。
“你是想问我是如何知道的是吧？哈哈，现在你还认为自己是黄雀吗？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是从刑宽被我一招打得跪倒在地，而你弟弟跪着的惨样，跟你当年是一模一样，哈哈哈哈...”燕飞鸿说完一阵嘲笑之声。
刑震终于被激怒，不管了，既然这小子什么都知道了，那就更得灭口了，只要杀了他，一切就都没事，爆喝道∶
“待我永远封了你那张臭嘴，看你还拿什么耍嘴皮！！”足下一点，人与刀如怒风狂涛般直扑而上，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澎湃的刀气集中在刀尖，如同多长了三尺的无形利刃，合计一共是近八尺的破体尖锋，刺向燕飞鸿。
燕飞鸿冷冷道∶“五年不见，你的武功还是一点都没进步。”微微侧身，左掌斜放于右侧胸口，凝聚起如高山岩石也难以撼动感，“风云掌”中的“风云再起”，静中藏动，谋定而后动，身体外放的真气涡旋成护体气罡，可惜这原本是诱敌变招的绝妙守势，却因对手早已窥破自己的虚实而变得无用武之地，刑震冷笑一声，刀势赫然去得更快更疾！
而燕飞鸿右手施展‘山河印’循一弧度逸出，摧枯拉朽般的罡气碑印砸在刀气之上，原本完美集中的刀势，此刻像是被数百斤巨石瞬间击破。
支离破碎的刀势对燕飞鸿再无威胁性，刑震怒哼一声，收刀变招，长刀舞出一倾而泻的千百刀影，从四面八方源源不绝将燕飞鸿包围，“八方刀影”！
燕飞鸿喝道∶“老招了，能耐我何！”
护体罡气以暴涨之势锋芒突起，外放气劲化为三重气浪，由内而外成为屏障，硬撼霸刀之威。
刀气劈罡之声不绝于耳，‘八方刀影’再度无功而返，燕飞鸿正要发出杀招速战速决之时，赫然发现残而不灭的霸刀刀气如横冲直撞，在不经意间已将自己的护体气罡震得无法运转。
刑震狞笑道∶“哼哼，既然来杀你，当然会准备点新玩意给你尝尝！”
成功的劲意转化，封锁住燕飞鸿的护体气罡，刑震将满腔复仇之心化为致命的一击，长刀刀锋直插燕飞鸿的胸膛而去。
值此生死一线，燕飞鸿强提体内残存的真气，左手猛的另外一记绝学‘天地印’像打破了空间的界限，磐石般的碑印从天而降，刑震便眼睁睁的看著自己刺向对方的长刀，被无形的磐石砸落在地，而握刀的左手也被断掉了。
刑震惨叫抱着断臂而退，燕飞鸿这一招毁了他的左手，等于让他已经毫无反抗之力，因为他用的是左手刀。
刑震想到这里哪敢怠慢，不再管那藏宝图与复仇，一旦命没了就什么都是空谈，怒号声中，飞遁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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