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做个交易
这回没有之前和九天山主一同前去时快，虽说芝何也是九天山门之人，但那实力到底不比山主，所以两人只得驾马前去。
赶到山下时，果真见着许多守卫，似乎是京兆尹派来的，大抵是因为这里离都城尤其近，若百姓动乱，那可就难收拾了。
想到此，她忽然记起云亲王逼着父皇拟诏的事。也不知道，云亲王的那些人，究竟埋伏在帝都城何处。
这时，一旁的芝何像是看见什么奇异的东西，咦了一声，道，“不对啊。”
她回过神，扭头看向他，问道，“什么不对？”
芝何指了指山，又指了指那群守卫，“这些人身上怎么没有活人的气味？”
闻言，她登时愣住。说实话，这么多年来，刀剑她也是见过的，可却从未涉猎这方面的事。从前那些观星间的术士本就让她烦，所以对于鬼神之说，她也从未在意过。可芝何这番话一出口，加之他身为九天山弟子的身份，那意味和感觉就不同了。
就在她后脊发凉之时，一个守卫忽然扭头看向两人，那姿势有些扭曲，却像是要说话。她浑身僵硬，正打算若是有什么不测，便把随身带着的匕首拿出来，就见一旁芝何一把将她扯住。
她回头道，“这些若不是人，又是什么东西？”
芝何看她如此紧张，却忽然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她有些发恼，明明是他说的那番话，如今反倒是他觉得好笑起来？难不成是逗她的？
看她眉头紧蹙，他立刻解释道，“这是山主的障眼法，一开始我未识得，还以为是什么妖孽，可是你看，”说着，他指了指那些守卫的眉心，那里似乎有什么印记，“这是我们九天山的标记，所以我才确定这些人应当是山主用仙术弄出来的。”
她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没那么紧张，随即却有些奇怪，好好的，那山主弄这些做什么？想着，她道，“你也听清让说了，你如今能不能看出来，这溪山是否真的有妖？”
她自是不懂这些仙魔之术，只知道自打见了这位山主，她从前对整个天下的认知似乎整个推翻了。从前在她眼里，这个世间不过就是一个简单的世间，纵然有九洲有四国，纵然四国相争祸乱天下，可那不过都是这尘世间的事。可是，自打她清楚这个山主的能力之后，才终于明白，为何九洲四国会传出——得山主相助，覆九洲天下。
这个九天山，似乎真成了这凡间之外的存在。
芝何正要回答，扭头看她望着山顶出神，随即轻咳一声，“这个嘛，要清楚是否真的有妖，那得上去看看才知道。”
说完，就朝那群守着山口的守卫走去，刚想拨开人群走过去，就被一个守卫给推了出来。芝何也甚是诧异，原以为这不过是山主布置起来，为了不让山下村民靠近的障眼法，却未曾想到，这居然真是实打实的阵法啊。随便一个守卫居然那么大力气，生生把他给推出去好远。
一旁的她也看得愣住，看来，这山主并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就在芝何正准备动手破阵之时，就见山路上缓缓走来一个人。她遥眼望去，正是那山主。芝何也看见了，立刻便挥手大叫起来。
可紧接着，芝何便发现不对。往日的山主虽然平淡，可也不至脸色苍白到这种地步，甚至有些发青。
显然，她也注意到了这点，随即靠近芝何小声道，“你家山主莫不是遭遇什么不测了？”
芝何眉头紧蹙，默不作声，也不再像之前一般欢欣鼓舞地迎接他，直到见他终于快到山口的时候徒然倒下。
“玄晋？”玄晋觉得耳旁有奇怪嘈杂的声音，却听不真切。
“居然叫玄晋？我还以为是什么仙君什么仙人之类的，没想，这九天山也是挺接地气的，是吧绿球，”耳旁的声音还在持续着，他终于有些烦躁，猛然睁开眼。
“你醒啦？”青南抱着绿球坐在床边，除了她，还有芝何，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他皱眉，从床上坐起身来，看着芝何道，“你怎么来溪山了。”
芝何一愣，居然没问这里是哪儿，没问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一开口反倒先开始训斥他来。虽然愤慨，但也无可奈何，只得道，“见山主迟迟未归，恐遇变故，所以才······”
话还未说完，他打断道，“立刻回九天山，”说完，便掀开被子下床穿鞋，丝毫没有理会其他人。
虽说先前看他倒下，她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说起来，这云雀楼也是顾清让的地盘，人好心好意看在她的面子上将他弄回来，他居然就这么无视所有人便打算走了？
想到这儿，她有些心气不顺，随即开口，“山主，您难道忘了你答应父皇的事了？”其实她根本不想去什么九天山，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是，她必须做一件事，而且，这件事恐怕还得利用这位山主。
他本已带着芝何走到门口，也还是停住，回头看向她，“方才，你是不是在叫我？”
她一愣，原以为他是准备开口拒绝，谁知道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正想否认，却是感觉怀里的绿球扭动了一下，她垂头看去，就见绿球轻声道，“方才你问芝何山主的名讳时，芝何告诉了你，你的确嘀咕了许久。”
她这才恍然，的确，在他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因为太过无趣，她便向芝何打听起关于这位山主的事来。本来芝何也是不愿说的，谁知被阿却那个丫头一激便激了出来。问起名讳，她也不过只是好奇，后来得知他叫玄晋，她只是惊讶，原以为这等厉害的人应当像是各门各派，给自己弄个什么君什么仙者道人的。
“我在问你，”见她迟迟不回答，他又道。这回，他语气虽依旧平淡，却生生带了几分压迫感，就连一旁的芝何也能感觉强烈。
她却像是丝毫没有发觉，抬眼道，“若因为直呼山主名讳得罪了山主，我在这里赔罪，”说着，微微颔首。
阿却和顾清让都满是震惊，实在没想到，她居然对这位山主有这样的态度，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好半天，待顾清让回过神来，才走到她身边，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喃喃，“没病吧。”
她没理会顾清让的打趣，只是看着他，似乎真的要等他原谅她才罢休。
他目光平静，半晌，才缓缓道，“若有朝一日，你真心想入山门时，再来找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芝何回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也匆忙跟了上去。
她站在原地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原打算跟他做个交易。知道他本不想收自己为徒，可是如今也答应了父皇，若是食言，定然会让九天山背负言而无信的名声。正是想到这点，她才想着，若是能用这个条件作为交换，让他为困住云亲王，待她取得兵权，将云亲王之人一网打尽，父皇便也不至被困牢笼了。
可谁知，他竟就······竟就这么走了？
看着她一脸的惶然，顾清让有些不解了，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对谁低头，也是第一次见她又如此惊慌失措又无计可施的模样。
“阿南，你······是不是宫里出什么事了？”他道。
话落，阿却忽然小声抽泣起来。他见阿却如此，又见她脸色苍白，便想自己猜得可能八九不离十，随即又道，“云雀楼眼线遍布九洲，你若告诉我究竟发生何事，或许我也能帮你。”
她忽然勾起嘴角，扭头看向他，“清让，你觉得，若大禹一直在我父皇手中，是不是会灭亡？”
他有些没明白，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没头没尾，没头没脑，但仔细想想，还是道，“皇上究竟是何样，我并不了解更不知晓。不过，从你口中听着，我倒觉得，皇上似乎太过仁慈，你知道的，历来君王哪里又真正的仁善者，表面上的贤明也不过是背后用尽手段的一种，所以，若说皇上是个好人，我倒如是觉得，可若是帝王，那便不一定了。”
她顿时愣住，虽然这话不怎么中听，可她觉得，他说得没错。父皇他，的确太好了，好到从不会因为一点小错去惩戒朝臣，好到丝毫未曾提防云亲王导致如今这个局面，好到为保护她这个女儿同她一起背负骂名。
“可是阿南，”他继续道，“纵然世人觉得他千般不是，纵然我如此说，你也不能觉得他是错的。”
“为何？”她抬眼。
“因为他是你父皇，”他道。
父皇······她忽然脑子一个激灵，似乎像是骤然清醒了般，冲他道，“你有办法拿到城郊御林军的兵符吗？”
他先是一惊，随即道，“这······我怎么可能拿得到，再说了，随便动用是死罪，饶是我并非大禹国人，到时恐怕也不好跑掉吧。”
她眉头紧蹙，也是，可如今形势危急，唯一的办法就是能调遣解救全宫的御林军了。她忽然觉得有些无力，无力到有那么一丝想要放弃，她甚至想，如果她死了，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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