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救赎
“什么？”
“乃荣也失踪了？”
“怎么会这样啊！”
“……”
一时间，寨民们又乱作了一团。巴罗寨主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但身为寨主，巴罗还是有着过人的素质的，稍微平复了一下便向来人询问着究竟是何情况。
来人叫做当卢，平日里与乃荣关系要好，两人时常会结伴打猎，而且两人运气与实力并存，几乎每次都能猎到至少与野猪同等块头的猎物，用来维持寨子的生计。
当卢稍微缓了缓气，一刻也不敢耽误，“刚才我和乃荣在寨子外打猎，正好听说寨主您有大事要说，干脆就准备放弃正在猎杀的一头野猪。但乃荣不甘心，竟然一个人追着野猪去了，我当时也没多想，只当他一个人要是猎不到野猪就会回来，于是在那里等了等。可没想到等了这么久，乃荣还是没回来，我就在附近找了下，就发现了他的弓，还有他身上的一块虎皮。”
来人将手中的弓和一块虎皮往前递了递，示意着众人。柳天黎向那张弓看过去，发现上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只在弓身上经常被握的地方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磨损，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而那张虎皮，也无法提供任何线索。
但是，越是这样，柳天黎就越可以断定，寨民的失踪一定与巫阳有关。这种超出一般人理解能力的事情，绝对是那些巫老们的作为。可以说，巫阳才是幕后的策划者。起先，柳天黎只以为巫引一人有问题，但现在看来，巫灵也并不是帮着巫阳的。
巴罗寨主并没有看弓与虎皮，只是注意到柳天黎的脸色略微变了变，于是就准备据实已告。但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个声音爆发出来，指着柳天黎大喊，“喂，你们不是被巫刑大人抓进牢中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卜灵与巴罗寨主的脸色当即变了一变，但都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有柳天黎并没有什么反应。
原本他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当时被巫刑带人围捕时，他就注意过，很多人的状况都与他们一样，其实是茫然的，甚至就连他们几人的面貌都没看清。所以，相对而言，整个寨中知道巫刑抓了柳天黎等人的人，并不在多数。
当然，柳天黎并不担心这种情况。相反，若是没有人提出来，恐怕他会觉得事情更棘手。因为那样的话，就意味着，这些寨民似乎失去了一种自我思考的能力，而现在，有人指出来，就意味着他们还是有一定判别能力的。
柳天黎与夏卜灵还未有所表示，就见人群中又有人高声喊道，“寨主，快把他们抓起来，巫刑大人是不会冤枉他们的！”
“就是，他们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被巫刑大人抓起来！”
“对，巫刑大人一向大公无私。”
“……”
听着寨民们对巫刑的评价，柳天黎就知道这些巫老平时在寨民们眼中，还是扮演着好人的角色的。儿子与他们口中的所谓“不好的事”，柳天黎对此也就只能无奈地耸耸肩了，因为他并不知道这种“不好的事”就是是如何界定出来的。
好在巴罗寨主在寨民心中还是有着一定威信的，此时巴罗寨主有意咳了两声，寨民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看见寨主一脸严肃的表情，而且还时不时地看向那两个外来人，可想而知这会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漏听了什么。
巴罗寨主随即便道，“老夫言简意赅也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今天召大家而来，是想告诉大家一些事。”
说到这里，巴罗寨主有意顿了顿，看向了柳天黎与夏卜灵，继续道，“首先，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相反，是他们正在努力保护我们。”
“什么？”
“什么保护我们？”
巴罗寨主下意识地闭口不言，有意留出了一点时间，人群中立即又闹腾起来，通过或低或高的议论消化着寨主口中的这段信息。
等到议论声渐渐小了起来，巴罗寨主才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一时间或许还不能接受，但事情紧急，容我稍后再向你们解释清楚。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第二点情况，也就是关于寨中不断有人失踪的事情。
“事实上，近些年来，失踪的事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我相信很多人其实是心照不宣的，只不过以前失踪的人都是一两个人，而且都是在外出打猎的情况下落单而失踪，所以我们认为他们都是命丧野兽之口。但是事到如今，想必你们也清楚，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短短一天的时间，就是十几人失踪，而且就在刚才，乃荣也失踪了。我想你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的失踪与野兽无关。”
乃荣在整个滚云寨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在一众打猎的队伍当中，他的强壮是毋庸置疑的，长期以来的狩猎是他们锻炼出健壮的体格，灵敏的反应，以及迅捷的攻击。即使是乃荣单独一人，也一定能够与一头野猪斡旋良久。
所以，要让寨民们相信，乃荣真的是丧命在野猪之口，这就好比让他们相信下一刻就会下一场雨一样。当然，这样的可能性同样是有的，只不过……
巴罗寨主陈述完这段，就不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这段话童颜需要一些时间，让寨民消化理解。事实上，这样的说辞一部分是按照柳天黎的说法来的，循序渐进至少会让他们更容易接受一些。
就在这时，夏卜灵适时走上前，稍微清了清嗓子，然后正色道，“不才已在寨中四个方位布下阵法，暂时请各位不要踏出寨子。只要各位留在寨中，就不会遇到危险。”
“为什么要你一个外来人布下阵法啊？”立即就有一人出声反驳道。
柳天黎站在一旁眯了眯眼，心中暗道，看来这些寨民对于阵法还是有所了解的。
“就是啊，就算我们寨中有人失踪，也不需要你们来管吧！”
可以说，整个滚云寨，除了巴罗寨主，基本上所有人都还是打心底排斥着柳天黎等人。只不过，柳天黎接下来说了一句话，彻底让这些人无言以对。
柳天黎只是淡淡说了句，“既然如此，几位巫老为何没来帮助各位？你们的巫刑大人呢？你们的巫璇大人呢？”
“……”
寨民一时无言以对，柳天黎也不犹豫，抓住机会就继续说道，“敢问各位，究竟有谁真正见过几位巫老？”
“……”寨民们更是无言以对，因为每一个见过巫老的人，都是曾经失踪的人。当然，有一个人是例外的，那就是巫刑。作为维持寨中秩序的巫老，巫刑负责惩罚，自然是为人熟知的。
但正如巴罗寨主一开始交代的，几位巫老的更多情况，寨民们都是一无所知。
“或许你们应该想一想，曾经被巫刑判过死刑的人都去了哪里？”
柳天黎将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寨民们立即就愣住了，绝大部分的反应都是目光呆滞，似乎他们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现在稍微思考一下，知情者很快就意识到，其实滚云寨的牢狱并不大，紧紧只有几个小黑屋，主要是靠巫刑的法宝。
可是，好几年过去，曾经入狱的寨民似乎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般……而更可怕的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不对，”这时，忽然有一人高声喊道，“那些人都是被巫刑大人送去献祭给了神灵。再说了，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雨神大人总该是真的吧！”
“咯噔”一声，柳天黎暗道糟糕，他最为担心的就是有人提及雨神。因为就在他们来到滚云寨的第一天，那位雨神进行了异常祈雨，结果阴差阳错之下还就真的下雨了，当然，这很大程度上并不是雨神的功劳。
但是对于这些寨民来说，他们早就将“雨神祈雨成功”这个念头根深蒂固了，此时，有人这样一说，寨民们立即又是一阵议论不停。
不过，柳天黎也注意到了此人话语中的“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既然说出了这句话，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他们已经开始动摇了。
柳天黎抓住机会，继续转移寨民的视线，“据我所知，雨神被选出来，滚云寨一共就举行了三场祈雨仪式，而且是在三年内，但是只有最后一次，也就是五天前的一次。”
柳天黎只是简单地将这些数据罗列出来，其中的深意自然是不言而喻。三年，已经三年了，滚云寨只下过几场极其短暂的雨，而这雨还全部集中在柳天黎等人来到的时间内。
被柳天黎这样一说，原先还高声呼喊的寨民们声音一下子就弱了不少，尽管还有些窃窃私语，但很多都是在讨论柳天黎等人话语的可靠性。但是，寨民们又注意到寨主的神情，那是极其认真的，绝不像是开玩笑。
不得不说，巴罗寨主在寨民眼中，还是有很大的威信的。但在巫老们眼中，巴罗寨主也仅仅就只有这一点优势罢了。就在巴罗当上寨主不久，就曾被巫璇“胁迫”过与他们合作，只不过当时巴罗并没有同意。
所以，在巫老眼中，巴罗实在也算是个眼中钉。但好在巴罗寨主威信不差，所以巫老也迟迟不敢轻举妄动。
可他们没想到，正是这一个疏忽，会在今时今日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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