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姑娘可以成全。”
“你说。”
“请姑娘成全我和楚楚吧，她不适合这里。”
和听泉谈完话，忽然觉得所谓的狡猾之人，从不做亏本买卖的人，陷入情网，也是如此不可自拔，看着拉着我的手，满脸开心的楚楚，心中一口气堵在心间。
“楚楚，你和我分开以后，过得好吗？是不是还总这么爱哭鼻子。”我侧头看她，她刚到我的鼻尖那里，真是小的可怜。
“阿槿，我当然过得好啊，父亲很宠爱我的，还有王上，对我也是很好的，听泉哥哥也是，只是阿槿你不在我的身边，我总担心被人欺负了去还像以前一样帮人数钱。”说着她自己也笑了起来，不论怎么看都很正常，只是有点傻傻的，也不像听泉所说的“遭受重大打击，难以恢复神智，一直停留在以前”的样子。
“楚楚，你一夜没睡了，赶紧去补觉，我也要回去休息一会啦。”
她奇怪的看着我：“难道大家不是这个时候才睡觉的吗？”
我看着她的表情，良久：“是啊，大家都是。”
“那，阿槿，明天见啊。”她朝我挥挥手，蹦蹦跳跳回去睡觉了，晨光照在她的身上，洒下一层金光，安静而美好。
染织离楚楚远远地站着，等到楚楚回到屋里的时候，才走了过来，一脸焦急：“你们去哪了？怎么我和别人说话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没什么，我陪楚楚走了走，你不用挂在心上。”
我们回到住处的时候，颜殊已经在了，地上是另一个婢女的尸体，没有鲜血。从斯姩和我讲她死前的回忆的时候，我就知道，颜殊远远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纯良，而妖王的名号向来以残暴嗜杀而被万人所恐惧，进而折服。
染织熟练地叫人来清理现场，我站在原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坐在软榻上，望着窗外的天空，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你回来了？”
“恩。”
“来我这里。”我看着他不容拒绝的双眸，月牙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清澈。
我慢慢走了过去，心却忍不住颤抖，过于低的气压和内心的不安定因素一直在提醒着我，不要害怕，他不会伤害你。
“阿槿，来我这里。”他又说了一遍，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终于，我走了过去，坐在他的身边，他慢慢将我揽在怀里，放在腿上，将温热的手放在我的双眼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卸下了我所有的防备，他低头，发丝轻轻触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我不敢乱动，他趴在我的耳边，轻轻说：“阿槿，睡吧，你一夜没睡了，我让人给你煮莲子粥。”
我的意识慢慢模糊，渐渐进入睡眠。狐妖一族，向来媚术和催眠术了得，只是，颜殊这样的，早已不屑于使用，今日竟如此反常，只为了哄我睡觉。
梦里又是浮光掠影，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阿槿，阿槿”。是岛泽的声音，这声音这么熟悉，以至于让我产生了无比深厚的信任感，而靠近了那个声音。终于抵达浮光的尽头，一片黑暗之中，漂浮着一扇门，有人推门而出，是岛泽，他黑眸黑发，墨染一样，黑的几乎要融入身后的黑暗里，苍白的脸颊，不像常人那般，连嘴唇都是苍白的，淡淡的粉，瘦削的脸庞，锁骨突出，连宽大的衣袍都遮不住他的形销骨立，可是他的眼睛分明带着神采，像是潭水折射着月光一样清凉神秘。他把住门，对我伸出了一只手，做出邀请的姿势，我分明变小了许多，连情绪都不受控制。带着激动，害怕，紧张，期待，忐忑的心情，在考虑要不要伸出我的手，于是，怀着那样复杂难辨的心情，我慢慢伸出了手，他似乎毫不焦急，看着我，慢慢将手伸向他，仿佛伸向了一个不可改变，胸有成竹的命运。
他的手是温热的，是我所熟悉的温度，我一下子惊醒，汗水湿了衣襟，坐起来，看到了握着我的手，紧皱眉头的颜殊，他的身边放了一卷书，一壶茶，还是在软榻上，太阳却已经开始落山了。
“做恶梦了？”
“恩。”刚回答完，才发现自己竟然略带哭腔，满脸泪水。他忽然拥住了我：“别怕。”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直觉上这个拥抱温暖而熟悉，木槿花和梨花的芳香，萦绕在我的鼻尖，让我有一时时的心软。
“我得回去了，照照他们。。。”
“我已经接他们进来了，你的东西也都带过来了。”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我弄皱的衣襟，“你多陪陪楚楚吧，她其实一直很挂念你，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人挂念。”
“楚楚她。。。颜殊，你能不能少杀一些生灵，他们也都是有亲人，有孩子的，他们也都是有尊严，有权利活在这个世上的。”
他转过身去：“在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互相残杀，如果我不这样，明天被杀的就是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对啊，自己其实对他一无所知，一直都在被动的接受着，从来不去思考为什么，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了解他，我甚至连他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他以前遭受过什么经历呢？才让他能够站到今天的位置。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家乡，他的父母，甚至他有哪些朋友。
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刚想开口叫人，染织就进来了，手里端着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还有几碟江南小菜以及糕点，看上去就很不错的样子。
下了软榻，松一松因为睡姿问题导致的的胳膊酸痛，就开始动起筷子来，染织在旁边看着，似乎也觉得挺可笑，就掩唇笑了起来：“你的朋友们已经安置好了，就在偏殿，你吃了饭可以去看看他们。”
不用我去看，斯姩和照照就自己过来了，看着我桌上的吃食，一直在吞咽口水，得我一声令下，在染织的目瞪口呆之中开始了大吃大喝。
饭毕，早已夕阳西下，我吩咐了染织准备好夜宵，我要和照照彻夜长谈。
关于建立情报信息的事情，照照是极力支持的，只是只有她一个的话，忙不过来，看着跃跃欲试的斯姩，我有些灰心，身边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倒是照照看出了我的担心之处，拉了一下我的手，在纸上写出了她的想法：她可以挑选一些有资质的妖怪来帮助我，一级一级的建立下去，之类云云，其实，和我的想法是差不多的。规模刚开始不能很大，但是需要分区域慢慢进行扩充，钱财都不是问题，照照保管着我的小金库，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一笔可观的数目，而且，父王当初修建陵墓的时候埋下了大量的宝藏，只有我和照照知道，至于传说中爷爷的坟墓，好像已经被白胡子老头挖了泄愤。一般墓穴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开封，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里面被搬空，盗墓人就会留下记号“这里已经被我扫荡完了，你们不要进去白费力气了”之类的记号。
三个女生，秉烛长谈，说到底，也是需要一种氛围的，于是又叫织染去门口把手，还加了防偷听的的结界，点了几盘小菜和几壶美酒，围坐在一起。别人谈事情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反正，对我们三个而言，这样似乎更符合谈严肃的事情的节奏，最后还要一起举杯发誓一下，才更更完美。
刚刚谈完事情，织染就进来告诉我楚楚叫我过去玩。我一时有些头晕，酒喝多了，容易兴奋，开开心心就跟着去了，七拐八拐的就到了一个庭木深深的地方，夜晚看上去，忧郁极了。
“染织，这里不是楚楚的宫殿吧。”
一回头，染织不见了，灯笼还在前方飘着，一阵阴风吹过，我不自觉地拉紧了自己的衣服。忽然地上金光大盛，隐约朝着我的方向包围，那些复杂的纹路隐在草丛里，看不清全貌，似乎是以我为中心，慢慢旋转，袭来。还来不及反应，一阵疼痛从脚底痉挛着攀到心口，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抽出来一般，我的心口也金光大盛，头上一片炽热。终于在我觉得快要熬过去的时候，所有的光芒不见了，有人走了过来，迷迷糊糊之中，我看到谁执了灯笼，一身红衣，那么熟悉，他抱住了我，轻轻说：“原来如此，仲黎这只老狐狸。”
“颜殊。。。”我看着他，抓住了他的衣襟，本来是想要怒斥他，结果一出口就变成了这样柔柔弱弱的□□，羞愤欲死之间，听到他的声音：“阿槿，放心吧，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白光一闪而过，我记得，在那高高的观星台上，仲黎的衣袍被大风吹得鼓鼓的，他说：“阿槿，只要我不死，你就不会爱上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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