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的再遇 一
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黄埔江西岸的外滩，这个晚上如常地游人如鲫。
「哗！不得了，那个甚么…甚么塔真的好高呀！」在靠近海关大楼对外的一段外滩行人区，淑娴望着迄立于对岸浦东的东方明珠塔不禁赞叹道。
「那个不是甚么、甚么塔，那个是现在全上海最有名的东方明珠塔啊！乡村人。」婵娟摇了摇头取笑她道。
「好的，我以后会记住的了，城市姑娘。」淑娴此刻的眼睛正忙着，完全没有介意婵娟的取笑。她跟着指向矗立在另一边的高楼问道：「那个呢？那座楼房在对岸特别高，叫甚么名字？」
婵娟双眼循着淑娴的指向看过去，然后答道：「那座高楼叫金贸大厦，是现在上海市最高的楼房，高度仅次于东方明珠塔。」
淑娴听后羡慕地说：「真厉害，不知道咱们老家甚么时候也可以有这样雄伟的建筑。」
婵娟倚在岸边的围栏托着头说：「看是好看，只是这些都是硬件。上海现在的硬件很快就会追得上其他世界级的大城市了，只可惜软件还不行。」
「甚么是软件？」淑娴不明婵娟所指，疑惑地问道。
婵娟笑着把头转向淑娴，并拍了一拍她的头笑着答道：「那当然是有能力的人才了，难道你会以为是计算机里的软件吗？」
「唓！你突然这样说，我怎能够立时意会得到，我又不是你肚子里面的那条虫。」淑娴说时带了点抗议的口吻。
良久，婵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淑娴好奇地把头转向她看个究竟，却见她正全神贯注地遥望着不远处近阶梯的位置。淑娴跟随婵娟的视线极目而望，结果连她也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才惊讶地说道：「怎么会有那么巧？上海有那么小吗？」
「就是那么巧，我差点就怀疑他们是一直跟着我们。」婵娟说话的时后，竟不舍得转移视线。
两个女孩的目光同时注视着的目标，原来是正沿着阶梯拾级而上的三个男生，而这三个男生之中，其中一个便是当天在火车站毛遂自荐要载她们的男子。
三个男生走上阶梯后，便径自向另一边的行人区走过去，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正被两个女孩的目光「跟踪」。
「诶！要不要过去跟人家打个招呼？」淑娴调皮地看着淑娴问道。
「你甚么时候变成了思春少女了？你不觉得我们就这样过去会过于唐突吗？如果人家记不起咱们，到时候就既冒昧、又失礼了。」婵娟听后立即反对道。不过，她的眼神和视线却跟她的说话有点不一致，她还是一直盯着那三个男子。
「不去就算呗。」淑娴有点惋惜地说。
顿了一顿，淑娴眼见婵娟还是没有把视线移开，便再逗她道：「你心仪的那个男孩今天穿的蓝色立领衬衣挺好看呀！」
怎知婵娟听后立刻更正道：「怎么会是蓝色立领衬衣？他穿的明明是白色衬衣呀！你不是老花了吧？那天我根本没有见过那个穿蓝色衬衣的」
「哦！」淑娴听见婵娟的更正，心里头不自觉地舒怀了，她暗自高兴地想：「原来她看上的是另有其人，还以为这一次要为她『割爱』了。」
得知大家原来各自心有所属，淑娴忽然想出一个鬼主意，她对婵娟提议道：「我们就这样过去打招呼是有点冒昧，不过…如果只是在路上偶遇的话，就不会那么尴尬了吧？」
「不行，不行，我们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分明就是明遇，怎么会是偶遇呢？到时候连走路也不自然，给人家看穿了会多难看。」婵娟有所顾虑地反对道。
「不去就不去好了，别在人家走远了、走散了才后悔。」淑娴略带失望地说，跟着她把头转向黄埔江的对岸，继续欣赏两岸风光。
岂料就在这个时候，婵娟一把拉着她的手，只说了一声「走」，然后便朝着三个男子的方向走过去。淑娴虽然给拉得跌宕不稳，但仍不忘一边走一边调侃婵娟道：「你不是说会很冒昧的吗？你不怕会很尴尬吗？」
婵娟一往直前，没有因为淑娴的揶揄而再犹豫，她回头看了淑娴一眼笑着道：「这事明天再去想。」
三个年青男孩一边走一边谈天说地，也一边欣赏两岸璀璨的夜色，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很快便会有「艳遇」。
原来当天在淑娴回头的时候，刚巧看到那个今天穿着蓝色立领衬衣的男子，走到那个毛遂自荐、名字叫明康的男子身旁，询问接到他们的朋友少杰没有。到了婵娟再次回头的时候，那个被他们称为少杰的男子刚好在这个时候出现，而淑娴所看见的男子则在那个时候背向他们，故此她们在谈起当天的事时，便以为她们所看到的是同一个男子。
由于双方的距离不甚接近，加上外滩游人众多，行人区内的灯光也不太明亮，淑娴和婵娟走了十数步后竟然失去了三个人的踪影。
「诶！那儿去了？刚才明明看到他们往那边走过去，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婵娟踮起脚尖左顾右盼后说。
「是啊！他们怎么突然隐身了。」明显地，淑娴也让三个男生溜出了她的视线。
淑娴虽然比婵娟高了一点点，但以她的高度要在这儿远眺寻人，也是有一定的难度。她干脆边走边跳边看，可是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她们一起步就跟断了线。
两人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寻寻觅觅后，折腾了近二十分钟，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淑娴嘟着小咀埋怨道：「都怪你，早一点决定不就好了吗？现在『人去心空』了，以后恐怕不会有这么巧了吧？」
婵娟失望地垂下头，对淑娴的抱怨不作辩驳。但很快地她的脸上又再回复平日的神彩了，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淑娴说：「喂！你往日的风采去了那儿了？怎么说我们也是四朵金花最美的两个，难道会怕没有男生追吗？干嘛现在要反过来去追一个我们都还没有认识的臭男人？！」
淑娴听后甚觉有理，对于自己来到上海后对男生的态度和感觉有了改变也深感奇怪。她暗自在想：「张淑娴啊张淑娴，你是怎么回事了？从刚到上海的第一天就好象对那个男人着了魔似的。以前再俊的，你…也只不过多看一眼而已。」
婵娟看到淑娴突然象是呆了似的，便再说道：「走吧！别让那几个臭男人破坏我们今天来这看风景的雅兴。」
淑娴回过神后同意道：「对！咱们姐儿俩以前什么男子没见过？从来都还没有象今天这样白痴。走！我们往那边继续看风景去。」
两人说完便又若无其事地沿着行人区继续游览。
到了差不多晚上九点半，婵娟才催促淑娴道：「今晚看够了吧！？咱们走吧！我明儿还得上班哩！你也得去我朋友介绍的那间公司面试啊！」
「嗯！」淑娴也开始有了倦意，她双手挽着婵娟打了个哈欠道：「对！差点忘了明天还得去面试，这还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哩！想起来也开始有点紧张。」
「什么第一次？你在老乡当教师的那一次不算吗？」婵娟问道。
「那不一样，」淑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答道：「那时候是分配好了的单位，没有竞争，基本上是万无一失，面试也只不过是互相了解一下而已。」
淑娴跟着收起平日漫不经心的态度严肃地对着婵娟说：「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想起明天的面试，我就会紧张得手心冒汗，好象明天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一样。你看…」
淑娴说完，便用自己的手掌心在婵娟的臂上擦了几下，以印证她所言非虚。婵娟感觉到淑娴手掌心的微湿，惊讶地问道：「你用不用那么夸张？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美猴王去了那里？」
「我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这样的，」淑娴有点无奈地答道：「反正今天早上起床，一想到这件事儿就很不自在，感觉怪怪的。」
顿了一顿，淑娴再问婵娟道：「你老实地告诉我，你朋友介绍的那个朋友是不是真的很随和？如果…万一我有什么失态，他真的不会给我难看的？」
隔了半响，却没见婵娟有什么回应，同时间淑娴也感到她的脚步好象突然放慢了，淑娴感到奇怪，遂转头再问：「婵娟，你听到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没有？你…」
原来婵娟此刻双眼正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前方，从她的表情，淑娴可以看得出她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她也可以轻易地估计得到，她刚才所问的问题是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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