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宋颜匆匆忙忙翻手机，才发现没电了，又赶紧充上电开机。
才开机手机就开始响，宋颜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接了，连她妈在旁边说：“新闻说充电时不能打电话。”的话都听不进去。
电话是执行秘书打来的，他也是刚看了新闻，他对宋颜说：“你手机怎么总也打不通？算了，万总正往门店那边赶，我正在出租车上。”
宋颜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执行秘书说：“我不知道，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宋颜说：“我也马上过去门店。”
执行秘书只留了一句“那你快点”，就挂断了电话。
宋颜看着手机慢悠悠地充电干着急，干脆把她妈的手机卡卸了，把自己的卡放进去，赶紧出了门。
天气已经冷了，宋颜穿得也不多，好在出租车上暖和，司机是个中年男性，跟她聊的也是刚刚的新闻：“要不是您说去车行我还真不能载您，我儿子眼看结婚得买车，小两口都挑好了，可明天就要开始限购了，我现在心都是慌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盼着他结婚，您说要是儿媳妇因为没车跑了可怎么办？我后悔没提早买啊。”
宋颜忙安慰：“您别慌，规则刚刚出来，一切还在等待解读，我觉得您现在还是注意看前面比较好。”
司机也是无话可说，一路载着宋颜就到了百顺门市，到地方之后他比宋颜还急着下车，准备进店里看看。
俩人一起往里走，刚进门，司机师傅就奔着车的展台去了，宋颜则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
他们百顺的展厅在规模上算大的，当然摆的展示车辆也多。卖汽车的店怎么说都不可能跟超市那般的客流量，可是眼前的情景用人满为患来说真不为过，竟然还有穿着睡衣就过来了的。
每辆展车周围都围着好几位顾客，有几处甚至开始争论不休，有人举着钱堵在收银台，有人追着销售人员问东问西。这么冷的天气，销售们都是一头的汗，有卖汽车年头久的，可谁也没见过这阵势。
宋颜身材单薄，根本挤不过人高马大的顾客，转了半天才看见执行秘书，他已经亲自上阵应付顾客了。
宋颜挤过去跟执行秘书打了个招呼，执行秘书指了指后面说：“万总在跟店长商量事情。”
宋颜点头。
有个顾客隐约听见了个“总”字，急忙问：“你们老板在是不是？快问问他我要的型号到底有没有？没有我就买另一辆了。加钱也行。”
执行秘书毕竟是做行政工作的，极少有机会直接接触消费者，今天也是赶鸭子上架，能够联系到并且来得及回来加班的销售员本来就不多，现场忙成一团，他就赶紧过来帮忙，但确实缺乏经验。
宋颜一看执行秘书楞了，忙把话接了过来，问：“您看中的是哪款车？”
那顾客一看终于有人应他了，忙举着手机，把上面的照片给宋颜看。宋颜说：“我得帮您查下库存。”
顾客一听就生气了，说：“刚才有个男的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一去查就不回来了。”
宋颜明白了，这是刚才哪个销售应下的工作，半路又被别的顾客拦住了。而且看这现场情况，即使真的查到了，也未必能顺利回来。
这顾客终于看见一个愿意理他的，怎么都不愿意再在原地等，非跟着宋颜一起去查库存。
平常库存变化不会太大，所以也就银台那里配了一台电脑，收费外加查询，今天场面有点乱，连走到银台都有点困难。
执行秘书护着宋颜往银台方向走，她太瘦弱，执行秘书都怕她被挤倒。
等好不容易挤到银台，他们才发现过来也没什么意义。本来这台电脑配置就不高，连查询带登记什么的工作还挺繁重，今天突然之间需要查询的人次太多，已然死机很久了，怪不得周围已经没人了。
顾客得知查不了，相当生气，说：“百顺这么大的店，查个库存都查不了，查不了你叫我过来干嘛呢？”
执行秘书比较耿直，当即就想说明明是他自己非要跟过来的，被宋颜一把拦住了。她能理解顾客心里急，也就难免口不择言，在这个时候跟他计较到底谁非得过来，就等着吵架吧。
好在那顾客此时也没了主意，在原地转了一圈，扭头奔着有车的地方去了。
这边执行秘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发挥优势，帮忙修电脑。宋颜则搬出了收银台后面那个铁柜子里的一个大本子。这个是电脑库存的纸质备份，虽然现在都是电子化了，但是百顺还是规定每辆车出售后，必须记台账。
此时宋颜也不敢肯定忙成一团乱的销售们是否还有工夫过来登记台账，只能是碰碰运气。
正在执行秘书拼命修电脑，宋颜奋力查台账的时候，又有个人过来银台这边。执行秘书真是怕了这场面，当即就有点冒汗，抬头一看来人戴着店里销售员的胸牌才放下心。
宋颜也看见她了，不是外人，正是跟她很熟识的那个同期进公司的小姑娘，忙打了个招呼，又以为她也要查台账，还往旁边给她让了个位置。
小姑娘倒是没说别的，她认得执行秘书，虽然没说过话，但她知道这是总部的人，她就绕过执行秘书，站到宋颜旁边。
宋颜一看，这明显是有事儿找她，就问：“怎么了？”
小姑娘说：“颜颜姐，求你个事儿。”
可能是过于忙碌的关系，虽然已经到了这个时间，小姑娘反而很兴奋，连眼睛都冒着明亮的光。
宋颜手里的动作没停，问：“什么事儿？你说。”
小姑娘说：“颜颜姐，你知道吗？我今天一天的订单比以往一个月都多。”
宋颜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估计以今晚的趋势发展下去，百顺库房的车子，包括万鸿宇前阵子补定的那些，差不多都能卖出去。现在她已经开始担心下个月、下下个月，在新规则出台之后的这段时间里，百顺该如何撑过去。
而显然，眼前的小姑娘没想到那么长远，这个月的提成之高恐怕是她以前所难以想象的，心里早就乐疯了。她说：“你来之前店长亲自下的通知，说不许私自提高车子的价格，咱们很吃亏的。”
这是万鸿宇的风格，宋颜想，即使很有预见性地囤了几辆车，但也绝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坐地起价，做生意讲的是诚信，而诚信这个东西不是挂在嘴上，而是要贯彻始终的。
很显然，小姑娘肯定不会为了老板的临时指示而在这儿跟宋颜耽误时间，连执行秘书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从电脑上抬头看了她们一眼。
果然小姑娘终于吐露心声：“颜颜姐，库里有一辆经济型轿车，他们不让动，我查了下，是在你名下的，你还要吗？”
这问题莫名其妙的，宋颜抬起头，却瞬间明白过来。那辆车本来是万鸿宇上次提醒她想买车就要抓紧时间之后，帮她预留的，就是说在一段时间内，那车不会作为商品销售出去，这也算一种员工福利了。
可惜宋颜本来就没有买车的打算，那车就一直放在那儿。偏巧那车型还挺讨巧，价位也合适，这一晚上小姑娘卖车都卖红眼了，眼看着库里还有一辆放在那里却不能卖了换钱简直抓心挠肝的。
执行秘书把电脑重启，正在等待开机，回过头看了小姑娘一眼。
宋颜刚想说什么，她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号码是她爸，赶紧接了起来。店里环境不好，她妈这部手机又有点老，不是很清晰。她一手捂着耳朵才能勉强听见。
原来老两口看新闻的时候没反应过来，现在后知后觉地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这还要拜宋颜她爸平时帮她宣传所赐，不少亲戚都知道宋颜在百顺工作，看到新闻后担心以后汽车不好买了，赶紧联系宋颜她爸想加塞儿买车。
宋颜她爸脾气倔，平时跟亲戚走动不算多，这会儿突然成了香饽饽，好在她爸还算清醒，想着这事儿不能随便答应，一律回复说得先打电话问过宋颜。等真打过来才知道确实不好买。
“我对这个三表叔怎么没印象？”宋颜问她爸。
宋颜她爸说：“论起来，我跟他是一个祖爷爷。想当年啊，我刚上小学那会儿……”
“……”宋颜忙拦住，“爸，我这儿太忙了，咱有话等我回家再说。”
宋颜她爸说：“等等，这车我能应他吗？人家难得求我一回。”
这么会儿功夫，电脑已经重新启动，宋颜滑着鼠标看了看库存，说：“没了爸，您刚说的那个型号已经没有了，现在剩下的都是三十万往上的了。”
宋颜她爸说：“你就不能给想想办法？人家难得求我一回。”
宋颜说：“爸，这个真没办法，我总不能凭空变辆车出来吧？如果他不挑颜色，我名下还有辆粉色的可以吗？”
宋颜她爸说：“人家家里一个大小伙子买车，你让他买辆粉的，怎么开出去啊？不过你表姑家是个姑娘，可能会要。别的呢？你再好好看看。”
宋颜花了不少口舌才安抚了她爸，由于她手里就还一辆可支配的车，给哪个亲戚都不合适，最后她爸才勉强答应，统一回复亲戚们确实已经没有他们要的车了。
等宋颜挂断电话再抬头，小姑娘早就不见了，她还“咦”了一声。
执行秘书告诉她，在她跟她爸提到那辆车的时候小姑娘就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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