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左右是无奈
日落时分，黄海回来了，拿出四个包包：“结账啦，一共一百二十六两，都是雪花花的白银，六两四弟买了酒菜给伯伯老爹。
剩下的四份，一人一份。今晚再多下地龙，伯伯说，海盖参将知道了这件事，也要咱们给他那里供应，有多少都要，当时就结账，全是白银。”
官府虽然明令民间不许用金银，通钞贬值太快，到了明中叶，私下里已经很排斥通钞了，但辽东给商人结账的时，还是用通钞的，商人明知道吃亏，却也是无可奈何。
刘睿拿着钱对张野黄海说道：“正好，把药费结了，省着家里多嘴婆没完没了的磨叨。你们几个下地龙吧。”
丫头马上喊着：“人家出来野了两天，今儿可得回去了，不然叔叔告状爹爹，可是麻烦。”
这个借口很有力，二哥心里不愿意却也只好嘴上安慰：“应该的，快回去吧。”
刘睿拉过黄海的马儿，和丫头一起走了。
把药费结了，丫头把钱塞给刘睿：“哥，姐姐咋的也会见你的，把钱给姐姐吧，其实，有了海鲜这个进项，姐姐也不用卖地了，奴今儿着急回家，就想和堂哥说起这件事。”
刘睿恍然想起，莲花就是委托表哥卖地的，可不就是丫头的堂哥。
这丫头也不过刀子嘴豆腐心，心眼还是好的。
丫头拉着马躲在远处，刘睿自己上去要敲门，莲花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刘睿，没等刘睿敲门，门就开了。也是眼睛红红的。
“睿哥儿，都黑了，有事吗？”
“那啥，这不是海鲜买卖有了进项，我把药费结了，剩下这些儿，你先拿着，今后隔两****就送来一些儿，咋也要把伯母的病治好，还有伯父的花销，地别卖了，哦，还有这个，是嫣然委托我给你的，其实，她心里还是念亲情的，就是那脾气，你就别生气了。”
莲花强颜欢笑：“奴如何会生她的气，不过是自感伤怀罢了，这钱，嗨，反正已经欠着你的，虱子多不知道咬了，奴就留下了，你等等。”
莲花说着，转身进了院子，不一会儿，拿出一个布包包，塞给刘睿：“这是奴家里的地契，你拿着，将来奴还不起，就用这个抵账了，还有，等你和表妹成亲，奴也只好用你们的钱给你们贺礼了。”
疯丫头那般说，莲花当真了。
刘睿想解释，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如今自己的心里俩魂儿，一个爱莲花，另一个喜欢嫣然，弄得自己都浑浑噩噩。
“姐姐不生气，嫣然好高兴，谢谢姐姐，将来妹子和哥成亲，姐姐给做伴娘可好？”
丫头听见莲花没生她的气，风风火火的跑上来抱着莲花就欢笑。
莲花看看二人，心里一酸，却也装作欢喜：“姐姐的身份不合适的，哦，姐姐正熬药的，要进去了。”
然后急忙进门关门，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才身子一软，顺着门就瘫软在地，无声的呜咽起来。
刘睿看着丫头进了自家的院子，才骑着马回家，才进院子，就见颖儿迎了上来：“哥，回来了，明儿大潮，大哥要当值出操，妹子也想跟着二哥去海边行吗？”
刘睿拍拍妹子的小圆脸，笑道：“二哥回家吃晚饭就要连夜回去的，海边也有大海兽的，妹子敢去吗？”
“这..”
颖儿很犹豫，非常想去，却又害怕，这时候，大嫂出了自己的屋子：“哦，发大财的二弟回来了，是不是送钱来了？我说妹子，丫头家家的可不能忍着性子疯。”
刘睿淡淡说道：“放心吧，乔大夫那里的医药费我已经结了。”
大嫂不依不饶：“可听见黄海那小子喊着，一人三十两的，剩下的也该交给家里的，你一个没成家的手里放哪多钱作甚？”
这个黄海臭小子，果然惹是非！
“啊，不是莲花家里急着用钱吗，我就留在她哪里了。”
“啥？”
嫂子马上不干了：“妈，你听见了吗？咱可是没分家一起过日子的，平时咱可是总填补她娘俩，如今可倒好，弄几个臭钱，就私下送给了相好的，这日子还能过吗？呜呜！不行就趁早分家！”
大娘妈妈都到了院子，就听大娘说道：“睿儿你这样做过分了，你父亲不在家，你最少和娘还有你母亲商量一下才是，也不能怪你嫂子生气啊，那杨家就是填不满的坑啊。”
刘睿心里叹气，两世为人，怎说和这个新的亲人有隔阂，前世又是自主惯了：“哦，对不起，本想这次回来跟大娘说的，再说，这不是莲花用她家里的水田地契作抵押了吗？”
本不想拿出这个，还想着找机会还给莲花的，这会儿，逼不得已只好拿出来了。
“真的？那可是太好了！”
大嫂立刻破涕为笑，一把抢过包包，大概看看，然后才想起交给大娘，对着刘睿不好意思的说道：“嫂子就这脾气，对不住了，咱家的小二一向鬼精灵，绝不会做赔钱的买卖的。”
又回头对着大哥喊着：“明儿你给那帮子军汉打个招呼，过几日多过来几个帮着耕种。”
军户成了当官的家人免费帮工，自打成华年间就开始了。
刘睿急忙说道：“不可，不过是抵押，没说卖给咱的。”
三嫂急了：“那多钱白给她用，岂能没有利息，咱耕作就当先租用，给她家一半收成就是了，里外里，还是占了咱家的便宜，如今，杨经历进去了，谁还甘心给她家白使唤，那水田她自家如何有能力耕作？”
大娘点点头：“是啊，连医药费都花不起，如何还有能力雇佣帮工，这样也好。”
大娘发话了，刘睿可不敢反驳，只好唐塞：“等一段再说吧，咋也要人家同意。”
大嫂呵呵笑着：“干脆娶进门算了，这般一家人就不用再付给她租金了，多好。”
嫂子就是能算计小账，能占便宜绝不吃亏，这会儿为了人家的水田，连一向反对娶个寡妇进门都改口了。
刘睿只有苦笑：“颖儿跟着哥哥去厨房，二哥给你做几个海鲜，老好吃了。”
吃过饭回到海边，只看见张野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海边，望着阴森森的大海，兀自发呆。
这一夜，依然是二人各自熬了半夜，没见老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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