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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心不在焉 1


叶子坐在被妈妈擦拭了两遍的淡红色沙发上认真的听着刀郎的《二零二年的第一场雪》,我把着镜子认真的看着打完发胶定型后刮了胡子干干净净的脸,摇了摇拿在右手刚买不久琥珀色的发梳。我不自然的抬起头,看着端起桌子上倒满红酒高脚杯的叶子,抿了抿嘴,捏紧右手边握紧少少卿的第五张专辑,封面是一个戴着蓝色墨镜脸颊红润白净的棕色长发女孩手握一张写着秋天夜晚卡片遥望不远处背对着她双手插袋头发散乱飘荡的高个男孩以冬天莹白大雪森林斑斑点点白色为背景。

        咖啡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叶子眨了眨眼,心不在焉的说。

        我把CD拿到偏向左眼的地方,认真的看着。叶子喝了口红酒,对着我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然后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刀郎的歌声此时除了沙哑,多了份善解人意的亲和。

        咖啡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叶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并失神的喝了第二口欢欢男女。

        我看了看对面墙上爸爸妈妈最近一次去南方旅行时在一家古董店花了三千一百一十一元买来的法国一位颇负盛名画家画着一个穿着粉红色连衣裙面带笑容赤脚走在鲜花簇拥草地上俗称印象派的油画,吸了吸鼻子,把CD放回沙发上,走到唱机旁调低音量,然后重新坐回沙发,端起倒了一半的红酒,深深喝了一口。

        烟花绽放的时候,我们都站在原地,抬头,认真的看着绚烂缤纷五彩的姹紫嫣红,我们站在那里,手里夹着烟,或者垂在腰边或插在口袋里,等到划破黑夜的精灵最终尘埃落定,四周恢复就有的黑暗时,我们才认真的细数滴落的晶莹剔透。

        这是一本小说里的一段话,翻到二百八十七页,映入眼帘,我只看了一遍。叶子认真的看着窗外淡蓝色的天空,嘴角上扬,从窗户透进来的风使得她的发尾微微起伏。

        这样一列晃晃荡荡的的绿皮车厢里,少少卿靠在第七节车厢的第七十一号座位靠窗的位置点燃一根女士香烟,这是上车前,在小卖部一个右脸颊有一颗豆粒大小雀斑的三十岁左右的女售货员递给他的。

        这列通往南方的火车随着人群的逐渐消逝而空空荡荡,坐在过到对面的用蝴蝶形发髻挽住头发扎在后边的女孩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捧着的书,少少卿看着她,随意抽了一口,喷出一团烟雾。

        烟快要抽完的时候,少少卿走到洗手间把烟头放在水龙头前。他看了看镜子中头发梳理整整齐齐油光发亮的脸,满意的眨了眨眼。但接着,他深呼吸了两下,深深皱起眉头。

        诗荷就站在他的面前,右手捏着一束鲜艳亮丽的红玫瑰,低着头,脸,微微泛着红晕。他看着她,迅速点燃一根红色女人,迅速抽了两口,迅速吐出一团形迹散乱的烟雾,然后,转过头,瞥了眼街角卖艺长着漂亮瓜子脸歌声模糊氤氲到这边的长发女孩,使劲捋了下右脑勺垂至耳际的头发。诗荷缓缓抬起头,捏紧手里散发着芳香的花,嘴唇贴在一起,眼神游离的看着少少卿。少少卿把烟夹在右手指缝里,靠近她,有些失望的张了张嘴,说,红玫瑰。诗荷立刻涨红了脸,捏着花的那只手瞬间沁出了冷汗,嘴角僵硬的抽蓄了一下,看着他的双眼不自觉的眨了眨,游移到街角那个此时欢快弹着吉他高胜唱歌的女生,她的身旁,站满了人,她听到几个英文单词,everyday    powerlover。少少卿抽完了手中的烟,扔在脚下,穿着阿迪达斯的左脚有规律的左右拧着,他想如果这支烟可以一直拧下去,他不愿抬起头,面对眼前这个女生,不,捏着一朵玫瑰的女生。不过,他还是抬起头,更靠近了一些,低下头,看着她浅紫色眼影眼神有些呆滞的双眼,摸着此时有些苍白的右脸颊,舔了舔嘴唇,说,红玫瑰,扔了吧。她不置可否抬起头看着他,难为情的捏紧茎部由于长时间压力已经变形的花,转过头,背对着少少卿,艰难的说,我不想丢掉它。

        那天,少少卿和诗荷站在那块靠近石光电影城旁边有一根由于雨水冲刷一尘不染光亮的灯杆边站了二十一分钟,期间,少少卿抽了七根红塔山一根红色女人。那个,卖艺的长发女人,唱了四首略带伤感的英文歌一首感情直白表达分手后感伤的中文歌,诗荷干咳了一下,对面驶过二十一辆黑色奥德一辆蓝色牌照为闽A78352的超速宝马。她告诉了他,那朵花,是最近到这座城市演出一个黄色刺猬头唱RAP的男生送给她的。他拿起那朵花,闻了一分钟,之后,转身离去。

        看书的长发女生拿起插着耳机的iphone手机,捋了捋线,塞进耳朵。

        少少卿坐直了身体,回味着那天飘过的淡淡白云,和他转身离去时,诗荷苍白的脸颊、目光呆滞的左眼。他想,如果现在她坐在她的旁边,他会对她说,下雪的时候,我拉着你的手。

        他站起来,坐到女生对面的座位,认真看着她,左手捅了捅,她穿着白色罩衫的胳膊。女生抬头看了看他,微微笑了笑。

        拨通百合的电话已是深夜,他说,他失恋了,深爱的女人手里捏着一朵玫瑰,一朵鲜艳亮丽的玫瑰;他说,他看着她站在那儿,手里拿着玫瑰的时候,他觉得世界无声中陷落了,他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然后走到最近的酒吧,喝完酒吧所有的酒,之后烂醉如泥的走到最近的KTV把梁静茹的《会呼吸的痛》唱完十遍,最后点燃一根烟,坐在夕阳西下的广场上,静候彩霞的五彩缤纷。但他,只是转身离去。他对着电话通说了很长的时间,期间,没有一次哽咽,只是细嚼慢咽的抽完二根女士香烟,对着镜子里行尸走肉般的脸自嘲的笑了一分钟,和卧室墙上那幅半裸的某个美国女星的肖像对视了二十一点七秒。

        他说,他没有悲伤,只是觉得心底什么东西被踩得支离破碎。

        百合静静的聆听着,轻声细语的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拉低清亮的声音,说,她曾站在我的面前,旁边是散发着清香的稻田,那时夕阳,五彩缤纷,不远处电线杆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啁啾。她抬起头,静静看着我,双眸透着简单的光,夕阳射在他朝着稻田的左脸,泛着柔和的鹅黄,她说,当她寂寞的站在某个地方的时候,她会想起我,那样,空虚便会一点点的融化,直到她可以感受自己不那么沉重的呼吸和开始柔和的心跳。她说,她属于我。说到这儿,少少卿看着贴在墙上自己的海报,深深抿了抿嘴。

        百合说,那朵红玫瑰代表不了什么。

        女生拔下耳塞,把书合上,微笑着向他看了一眼,然后捏了一颗桌子上袋装杏仁,放在嘴里,扭头看着窗外。

        少少卿把那本书拾起,书名叫《白色》。

        结果那晚,他睡了一小时又十一分钟,做了一个关于樱花的梦。唱RAP的男孩站在樱花飘散的地方,手持麦克风,穿着蓝色套头衫,灰色牛仔裤,淡红色运动鞋,无所顾忌的唱一首语速很快的英文歌。他站在不远处靠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榆木树上,点燃一根红色女人,把帽檐压低,旁若无人的看着。就那样,他整整唱了七根烟的工夫,那首歌被他唱得********。他站在不远处,静静的聆听,烟一根接一根的抽,喷出的烟雾,像郁积在心里的混乱,随风缓缓游动,稀释,消融。一根烟的时间后,他再次拾起放在依稀散发馨香重叠起来樱花上的麦克风。第二个观众就那么猝不及防的闪入眼眶,穿着孔雀连衣裙,趿着水蓝色高跟鞋,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羞怯。男孩投入的唱着,不时瞟向站在樱花树下的她。他站在不远处,颤抖的抽着烟,眼眶湿润得酸痛,额头沁出冷汗。

        想到这,少少卿低头看了第十八页的第一行字——明天,贝贝要和他步入婚礼的殿堂,此时,窗外刮着凛冽扑打在墙上发出嘶嘶声的寒风,我已经弹奏完肖邦的《华丽圆舞曲》,天空空旷得像一张被削得面目全非的网。

        女生转过头,小心翼翼吐出信核,从袋子里捏了第二颗,放在嘴里。

        少少卿把书合上,看了看女生坚挺圆润鼻梁下和谐的瓜子脸,微微抿了抿了嘴。窗外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楼房夹杂着枝繁叶茂的榆木和在房子下闲聊或打麻将的人从视线里不紧不慢的一闪而过,少少卿努力回忆着梦中RAP男孩头发是鲜艳的绿色还是淡淡的黄色,却没有一丝印象,就像被模糊得不成样子的油画。

        女生把书挪到自己的位置,右手微蹙,放在上面,压住了封面上长发女人的花色格子衫。

        你去旅行?少少卿擦去刚才绞尽脑汁溢出额头的冷汗。

        差不多吧。女生看了眼自己涂着五颜六色指甲放在座位上的左手。我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之前的晚上,坐车去了郊区一条清净清澈长满芦苇的湖边,静静看着对面微蓝天空下稀稀疏疏的开满淡红色樱桃,双腿悬在岸边,微风拂过脸颊,就那样,坐了一个下午,直到晚霞把更远处的山丘染成一片,红色。女生低下头,把核仁吐在套着黑色塑料袋的垃圾桶里抬起头,继续说,之后,便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家走,走到家里,踏进卧室,在写字台上敞开的第一张白纸上,写下一行整齐的圆体字——霞光落满行走着的每一个男人和抽着烟摇摆头发的每一个女人。认真看了十一遍,决定告别。

        终究那个梦里没有出现一个可以把他拉出悲伤重围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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