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终于熬到了上车，杨如絮在心里吁了一口气。

        在刚踏上路途时，楚子鸣突然说：“以后出去要叫马叔开车接送，也不要回来那么晚！”

        杨如絮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但也觉没必要回答，所以就一声不吭着。

        今天楚子鸣自己开车，没有别人一起在现场，于是她就不用去装着夫妻样了。其实她并不觉得在楚子鸣面前她自己已变得有些任性了，从没有过的任性！

        楚子鸣皱了皱眉头，对杨如絮的沉默有些不满。本来他没想到要带她回去，虽然他确实有合同要她的爷爷签字，但那也不用他亲自上门的，只要叫杨爷爷的管家到他办公室拿回去给签上就得。但今早到她房间，才突然决定带她回去一趟，可能是对她的补偿吧。

        杨如絮来到楚家一个多月了，从来没向谁要求过什么，楚家也没谁问她需要什么，也没谁去主动给她添置过一样东西。她沉默寡言、随意而安。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而且早晚都坐在一张餐桌旁，但她尽量把自己藏起来，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的妈妈对她的尖酸刻薄，她漠然以对。一个大院子的花草被她修理得井井有条，有模有样。这些楚子鸣冷漠的表面下都看在眼里。他是想不注意她，但还是情不自禁的去注意。每次看到她在木梯上爬上爬下，他心底忍不住一阵紧张，怕她会不小心掉下来摔伤。有时他甚至想要上前制止，但看到她享受、专心的样子，又不忍心打扰了。就这么个女孩，不知有什么东西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时刻牵扯他的眼球，他不能不暗暗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也许她相当于一个少有的无需报酬的佣人吧。可能为了内心的安然，他就突然临时作了带她回庄园这样的决定，他还以为她会为此应该感谢他！

        但她没回答，而且一副漠然，他忍不住心底一股气，于是提高了语调：“你没听我说话吗？”

        “哦。”她如梦初醒：“好的。”微微点下头，那么的心不在焉。

        杨如絮此刻的样子让楚子鸣即使心里再有气也发不起，但他又不想因此沉默。

        于是没话找话：“你真的学过园艺？”其实对她的专业他一如指掌。

        “是的。”她还是敷衍道。

        “你的样子，怎么会去学那种专业？不觉得不方便吗？”

        “我的什么样子？我这不是照样做得事？”杨如絮不服气地瞪他一眼，他老能惹起她！

        楚子鸣一阵高兴，终于能惹她说话了，但又怕她认为他太过于在乎她的行动不便，便缓道：“学有所成，我现在的院子就表现无遗。”

        “见了吧？”她稍抬下巴，轻哼：“别狗眼看人低！”哪些来的粗话呀。

        “还真不可以低估你，把我的院子搞成园林似的。”楚子鸣不理她的粗话，竟有些捧了：“我要哪天找朋友来参观一番。”

        “你注意到了？”她轻睨他一眼，心里闪过些喜悦。

        “别以为你做什么事，别人不知道！”他轻笑，平时冷俊的脸廓这时柔和了许多。

        “谢谢！”她垂下眼帘，面颊微热起来。

        顿了顿，楚子鸣瞟了她的脚，问：“你的脚是生下来就是这样还是——”

        “这不是你管辖范围内。”杨如絮突然冷冷地打断他，头扭向了窗外。

        “关心不行吗？”他蹙起眉，怎么搞的，她的脾气就这么变化无常！

        等待好久不见答话，他又瞟了她一眼，心禁不住一震，不知几时她又板起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孔。

        楚子鸣撅了撅眉头不解：脚都这样了，还那么在意别人提起？知道这时再也激不起她了，她是真来气了，于是也就不再吭声。专心开车的同时，顺便思考等下要和杨爷爷面谈的事项。

        其实楚子鸣并不知道，此时冷漠的杨如絮正挣扎着强压下要涌上心头的久违的一幕幕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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