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路在何方
大枯禅院北，大概两百多里远的一处山峰上，空间阵阵扭曲，不久之后在那几十丈高的半空处向北出现了一条十余丈长、丈许宽的裂隙，继而裂隙向吞噬空间的大嘴一样张开，足有两三丈高，数息之后，一只巨大的、如小山峰一样的老鼋身影，划动着四脚从里面钻了出来。
轰！老鼋落在下面的山峰上，把几十棵百年老树压折，滚滚土石向着山下落去，老鼋扭动着脑袋四周望了望，差不多整个山峰的顶尖都被他的身躯占据了。而后老鼋张嘴向前一吐，一道青烟射出，他的身躯也迅速的开始缩小，等青烟散去，才显露出周泽以及龙丙、胡兴等妖的身影，此时那老鼋也就占了不过方圆丈许的地方，周围一片狼藉。
龙丙真元消耗不少，王虎跟佘猛却是奄奄一息，龙甲真元耗尽，几乎是游离在昏迷状态，最可悲的朱圣，只剩下了一具残躯，唯独胡兴，只是吓得够呛，周泽看着朱圣的尸体，想起昔日种种，暗暗悲泣，等青烟散尽，大伙儿才看清楚对面的地上趴着一只老鼋。
佘猛等自然明白是这老鼋出手解救，不然的话他们的命多半是难保，刚刚在老鼋腹中不及道谢，现在佘猛挣扎着站起来，与王虎互相搀扶，四妖及周泽来到老鼋面前，整齐的一躬，“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周泽的意识里隐约觉得对老鼋有点印象，却又想不起来，只因当初在紫竹林里相见之时他心神恍惚。
众妖谢罢，老鼋身子扭了扭也化作人形，却是一驼背佝偻的老头，须发眉毛都微微有些发黄，只是目光依然矍铄，扫了一眼周泽，“尔等无需谢我，老鼋也是受人之央，要来救这小子的性命，至于你们嘛，不过是一时兴起。”
佘猛等回头看了看周泽，周泽一脸茫然，四妖也就没什么别的想法，当初阴君与周泽也只是见了数面，却肯为他把命都搭上，如今这老鼋的能耐显然也不在阴君之下，肯出手救周泽，又说是受人之央，自然无需说谎，佘猛便一拱手：“若非阁下，我等现在早死多时，小妖佘猛，大恩不言谢，他时若有用到小妖的地方，阁下尽管开口。”
老鼋点点头，“你的名头我却知道。”
佘猛一愣，“阁下也知道小妖？”
老鼋一抿嘴，“逼得宝光小子气尽而亡，难怪那明光非要杀你不可。”
佘猛无奈的叹了一声，“此事小妖实是冤枉，那宝光当初年轻气盛，受人挑唆，非要拿小妖的内丹炼宝，他却是受人利用，最后明知上当，还碍着面皮非要抓小妖投入塔牢之下，自己反倒因此被人夺了修为，小妖也因他之故受禁几十年，如今眼看大限将至，哎……可悲可叹，他这才是害人害己！”
老鼋摇摇头，“这些事我可不在乎，不过就算你说与那明光听，他也未必肯信，如今我已带你们出来，此处往西北去是圣狱所辖，东北归魔殿所属，何去何从你们自行判断，老鼋却要回去了。”
“还未请教阁下名号。”佘猛又道，老鼋却微微一笑，“我不过就是院中一老鼋，哪来的名号？诸位珍重。”话音落下，老鼋的身影已经渐渐淡去，直至不见，周泽的耳中却又传来他的声音，“好好留下性命，有朝一日你还要与那连庆小儿再见。”
周泽一听想起了连庆师兄，难道这老鼋正是受师兄所求才来救自己脱险？想到这里周泽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连庆那张憨笑时的脸庞。
老鼋走了，四妖立在山顶，片刻之后胡兴率先开口，“诸位，咱们也早早的离开这里吧，倘若禅院那些人再追来……”
佘猛轻轻的啧了一声，“是得离开这里，不过朱圣已死，带着他有些不便，咱们还是就地将他埋了吧。”
胡兴回头看了一眼朱圣的尸体，眼神中露出一丝鄙夷，“那老鼋也是的，都死了还带他出来，依我看咱们还是一把火把这尸体烧了，免留后患，倘是被禅院的人发现什么，咱们的行踪岂不是暴露了？”
佘猛冷哼一声，“咱们的行踪还用暴露么，不差这一会儿，我看这里地方就不错，找个背风的坳儿挖把土把他埋了。”
“我同意。”不待胡兴开口，龙丙冷冷的说道，刚刚他对于胡兴不肯出手还有些不满，四下一望，正好脚下不远有一块向南的洼地，他纵身一跃过去，双臂一抖，脚下的土块便四面崩飞，眨眼间出了一个大坑，正好此时周泽扛着朱圣的失身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坑中，龙丙和他这才有拢起四周之土，把朱圣就地埋了。
胡兴心下不愿，瘪着嘴不肯帮忙，周泽与龙丙弄了一身土，事情办好，佘猛又把大家叫到一处，开口问道：“咱们往东北去，我想回幽蟒山，你们有何打算？”
“我跟佘老走。”王虎当即说道，龙丙扶着龙甲，稍稍犹豫后说道：“佘老，咱们如今都被困了几十年，也不知这外边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依我看咱们几个还是得在一起，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胡兴，你呢？”佘猛看着胡兴问道。
“我……我……”胡兴面皮微微抽动，他看了看眼前这三个活妖，两残一伤，只怕是累赘，佘猛与王虎伤重，没个几年只怕都恢复不了，而且跟着佘猛诸事还要由他做主，束手束脚，一旦有什么危险，反倒不如独个儿好应对，最后他一咬牙，“佘老，我打算往正北去。”
佘猛闻听一皱眉，“胡兴，你可想好了？”
胡兴点点头，搓着手说道：“佘老有所不知，我那老巢在正北百妖窟，当初也是跟我爹赌气这才南下，如今一别几十年，我想先回去看看我爹。”
“你不是说你爹已经死了？”王虎瞪着眼睛吼道，胡兴尴尬的嘿嘿一笑，“那也是气话，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现在也不知他过得怎样，所以各位，暂别了。”说罢，他对着佘猛等一拱手。
佘猛心下冷笑，胡兴的那点小心思他岂有不知？“既然如此，保重！”
“保重！”胡兴说罢，脚下腾起黑烟便向正北飞去。
“佘老，何不留他跟咱们一道，先往东北，再折路去百妖窟？这样也好有个照应，万一碰见圣狱的人……”王虎还在为胡兴担心。
佘猛冷笑了一声，“就你这蠢虎，你跟朱圣若有胡兴一半的聪明……罢了，罢了。”
“我怎么……”王虎一咧嘴，佘猛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胡兴不会有事的，走不了多远他自会往东北去，绕开圣狱的，只不过他想走在咱们前头，替咱们探探路。”
“原来是这样？”王虎远眺胡兴那已经化作一点的背影，“看不出这家伙还挺有心的。”
“佘老，咱们也走吧？”龙丙与周泽一同扶着龙甲。
佘猛这才又看向周泽，郑重的问道：“徒儿，你将来可有什么打算么？”
周泽看向远方，“当初六叔将我送进禅院，也不知他有没有想到会有今天，我让六叔失望了，将来若见到他……”
“徒儿！”龙丙见周泽神情黯然，知道他心里必是有愧，“你也不要那样想，你六叔送你进禅院无非是想让你学好能耐，可是这几年你进步神速，他若见了，心里也必欢喜。”
周泽点点头，“这几年多亏几位师父教导，而且龙甲师父还因为我……成了这副模样，我要报答几位师父的恩情，将来有一天我还要替朱圣师父报仇，那枯叶断我手臂，更要置我于死地，所以……”说到这里周泽又担心起来，“师父，你说有一天万一我六叔回来找我，枯叶那帮人会不会为难他？”
“傻小子，这件事你就不要担心了，你要是真放不下你六叔，就赶紧练好本事。”佘猛说道，“咱们现在先离开这里，跟我回幽蟒山，其他事情路上再说。”于是佘猛与王虎互相搀扶着，龙丙与周泽扶了龙甲向东北方向前进。
其实佘猛的心里并非没有担忧，周泽虽然与他们几个相处了数年，不过他毕竟还是人类出身，如今他们要去的地方乃是纯粹的妖魔地界，且不说周泽能否受得了，妖族能不能接受他也还是两说，即便他身负魔皇血脉，魔皇肯不肯认他也都是未知之数，所以周泽的身世是迷，他的将来就有不定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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