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冤家路窄
王五一出门就遣散了跟随的人，杜梅却还是心有不甘。
“我就不明白了，肖华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凭你的身份和地位干嘛要怕他？刚才的场面简直窝火透了，我心里真咽不下这口恶气！”
“你懂什么？不想明着惹他并不代表怕他！”王五白了她一眼说道：“肖华年龄虽小，本事却一点都不小。”
“你有所不知，滨海的道上共分为城东城西两派，他们势如水火，各据一方，经常会为了各自的利益发生械斗，时间久了就连警方都拿他们没有办法，其中我们就归东段管。”
“一年前，我们的老大为了一块地皮跟西段发生了纠葛，双方不能达成协议就交起了手。当时对方有十几个人，我们老大却只带了一两个人，眼看就要吃大亏了，却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小伙。小伙只凭着一根二尺长的木棒就打退了十几个手拿凶器的对手，从死神的手里救下了我们老大，从此以后就成了老大跟前最得力的心腹，在整个帮派里都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就是肖华。”
“别看他年龄不大，可他为人却很仗义，最喜欢扶弱除强。平时不管谁有了困难他都会舍命相帮，可谁要是恃强惹恼了他，那也别想在他跟前讨到好果子吃。你是没见过他打人的场面，就是十来个身强力壮的壮小伙都没办法贴近他的身，他的力气简直太大了。我都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假如刚才动起手来的话，单凭咱带来的这几块料，就是想动他一根汗毛都难，更不要说占到什么便宜了！”
杜梅听得有点好奇，问：“这么说他跟你是一派的了？可你刚才又说他是你最强的对手，又是怎么回事？”
“这话说起来就有点远了，以前帮会里除了老大，第二个就是我了。可自从他来了，我的地位就已大不如前，你说我能容忍的了吗？眼看老大即将隐退，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权落入旁人之手吧！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我们之间迟早要有一番较量的，只是想不到会来的这么快！”
“那个巫警官又是什么人？怎么感觉你也有点怕她？”杜梅问。
“哈哈……”王五笑道，“她叫巫夜兰，是警界出了名的霸王警花，现任滨海市局的刑警队长。我怕的应该是她手里的枪吧！自古以来警匪誓不两立，试问有哪个黑社会敢跟警察明刀明枪对着干的？”
“可她毕竟只是个女人，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怎么也成了你最强的对手了？”
“这你可就小瞧她了。这个女人可不是个简单人物！”王五忽然收起笑容，正色道：“别看她看上去文弱貌美，可十多年前就是数届全省射击大赛的总冠军了。她的枪法是整个滨海、甚至全省都闻名遐迩的，至今无人能及。”
杜梅皱起了眉头，王五的眼中却忽然流露出杀机：
“不仅如此，她还是个断案如神的破案高手，从警以来破获了数起大案要案，是我们最大的克星。四年前我大哥就命丧她手，连我也有好几次险些栽在她手上，我跟她的仇可谓不共戴天，你说算不算对手？”
“难道我们的仇就真的报不了了吗？可我怎么出得了这口恶气！”杜梅恨声说。
“急什么？”王五的面上忽又掠过一丝狡黠，“没有对手的高手是寂寞的，既然他们想玩，那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明的不行那我们就玩暗的，看谁能笑到最后！”
“可你把他们说得那么厉害，我们哪里还有机会嘛？”
“刚才不知你注意没有，巫夜兰跟我们说话的时候神情非常反常。她总是时时盯着台上那个救场的丫头，表情有点异样，眼睛也是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我有种预感，她跟那个丫头一定有很深的渊源。也可能那丫头就是她的软肋！这样的话就好办多了，只要解决了那个丫头，我们的仇也就等于报了，你也可以重回剧团，岂不是两全齐美？”
“……”杜梅点头陷入了沉默，两人一路说着远去。
王五和杜梅等人走后，杨树千恩万谢地又把巫夜兰安排到原来的座位上，剧场又恢复了平静。
一场闹剧终被消失于无形，肖华也长出了一口气。
本来他是受了歆雪的嘱托去接歆雨的，可到了歆雪的姨妈家之后却被“铁将军”拦路，他情知团里此时的状况已迫在眉睫，便又心急如焚地赶了回来。
此时开场的时间已过，他本以为团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没想到剧院门口竟然风平浪静，而且隐约间还可以听到里面唱戏的声音，心中顿时大奇，一打听，才知道歆雨已到，戏也早已开演。
正如王五刚才所说，肖华虽在戏曲世家长大，骨子里却没有丝毫的戏曲细胞。从小到大，他最不喜欢的事就是坐下来看戏了。看到演出已经步入正轨，便笑着婉拒了杨树的邀请准备抽身而退。
回身之际，肖华无意识地在台上扫了一眼，恰好看到了台上窦娥那张美貌无比的俏脸，心中顿时猛然一震，目光立刻又被牢牢地吸引了回来。
怦然心动的同时，肖华的眼睛再也无法从那张俏脸上移开。不仅仅是因为那张脸有着无与伦比的姿色，令他更为好奇的是这张脸还让他感觉到异常的眼熟，竟然象是在哪里见过！
呆呆地站在那里苦思了良久，肖华才终于恍然想起她竟然象足了自己刚刚在那条窄巷里撞到的美貌少年，而且越看越象，略加判定，感觉台上的演员定是那名少年无疑。一经证实，本欲离去的脚步顿时象是被灌了铅，再也无法拖移半步。
杨树似乎看穿了肖华的心思，笑了笑再次让他坐下来观看，这次他没有推让，默默地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破天荒第一次呆呆地看了起来。
肖华静静地凝神看着台上的歆雨，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境不同的缘故，平时最讨厌的豫剧此时竟然也有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往常那枯燥无味的板腔旋律，如今从他那清脆无比的嗓音中演绎出来都是那样的动人心弦，给人那种美妙的感觉简直绝了，有生以来肖华第一次感受到了豫剧的魅力。
当然他明白这样的感觉其实来自于眼前这个表演它的人！
肖华静静地欣赏着歆雨饰演的窦娥，清纯如水、含情脉脉，举手投足间无处不透露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少女气质，加上那刚烈的表情与神态，以及那令人神往的身段与样貌，又有谁会相信他是一个瘦纤文弱的少年？
肖华不禁又想起了窄巷中撞到他时的场景，再仔细回味一下无意中压在她身上的感觉，和他当时强烈的反应，大脑中顿时又一连画上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然而事实是不容置疑的，杨树刚刚已经明确的告诉过自己，他名副其实就是歆雪的弟弟。思虑至此，肖华的心里竟然有了一种怪怪的感觉，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了。
有着这种感觉的人其实并不仅仅只有肖华一人，还有一人就是歆雨的表哥王珏。
肖华初见歆雨时的那些反应，他何尝又没有过？
许多年来，他的心里一直有个打不开的心结，不知为什么，他一直都没办法把歆雨当成真正的“表弟”来看待。
上妆后的歆雨骤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貌少女，神态和气质都完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是那样的高贵及优雅，再也找不到一丝从前的影子。仿佛是一位可望而不可及的、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妃仙子，哪里还是那个从小跟自己耳鬓厮磨一起长大的小表弟？
惊呆之余，王珏再也无法适应这巨大的转变，心中也更加增添了许多大大的疑问……
演出还未过半时，王珏发现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就早已停了，便独自走出了剧场，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呆呆地陷入了沉思。
外面的空气果然清凉爽快得多，耳畔却仍然接连不断地传来里面观众的鼓掌及喝彩声。
王珏明白歆雨的演出也同样征服了全场的戏迷和观众，歆雨仿佛一下子成了所有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明星，不知是怎么了，他的心中竟然涌起了一种强烈而莫名其妙的失落与自卑。
“我找你好久了王珏，怎么不去看小雨的演出？太精彩了，简直超出了我的预料，就连团长都赞不绝口呢！”
身后突然传来歆雪的声音，尽管依然低沉而沙哑，却完全掩不住内心的欢欣与喜悦。
“我知道他一定没问题呢！他唱的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精彩得多，其实他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王珏道。
“对了，刚来时听你和小雨说你们是专门过来找我的，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是啊，姨又病了，还是以前的头疼病。这次好象很严重，视力已经明显的下降了不少，竟然还晕倒了好几次。我们都很担心，想陪她去看医生，可家里没钱了，小雨过来是想看一下你这里有没有钱的。”
一听说妈妈生病，歆雪的眉头顿时牢牢地锁了起来，呆呆的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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