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年夜饭
浸泡糯米，放水煮红豆，洗干净红枣、核桃仁、松子、葡萄干、干莲子。再把干莲子与红枣下水煮八成熟。糯米上锅蒸。还有红豆，已经煮的豆皮爆开，于是将锅盖打开，中火慢炖收汁，同时加入白糖搅拌。待水分基本收完，粘稠香甜的红豆沙就大体完工了。为了保持好口感，还得用粗纱布过滤掉豆皮。然后盛出蒸好的糯米饭，用勺子在大的深口碟里先铺一层，放上豆沙，再铺一层，点缀上先前处理好的各色果品，还有诱人的缀着砂糖的红绿丝。继续放回蒸锅，大火蒸熟。然后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苹果梨子，去皮，切小块，加水和白糖，待水快沸腾时再倒入芡汁，搅拌。
一碗漂亮的八宝饭外加一锅清甜的水果羹就出炉了。吃的时候先盛出饭，再浇上水果羹。甜而不腻，清香软糯。这是林欢颜从小到大过年就必须要上的那一道年菜。
这八宝饭还是欢颜的娘亲在的时候的保留菜码，她一直觉得过年就得甜甜美美的，所以后来在王府过年的时候，也特地找了厨房来做。今年眼见着大约是最后一次两人能坐在一起过个年了，欢颜便早早的就张罗开了自己来折腾这顿年夜饭。
菜是厨下早已洗好择好的，欢颜检视着剩下的食材，迅速在心里统筹着，可以先把汤炖上，然后把不需要腌渍食材的鲜翠三丁给炒了。哦，粉蒸肉也得先蒸上，这个需要耗时间。然后牛肉片应该就腌的差不多入味了，可以炒个杭椒牛柳，同时还可以煨个八珍豆腐。至于菘菜，等八珍豆腐煨好了，盛点高汤出来和着一起烧了，味道才是最好的。
一边想着，欢颜一边利落的开始先把已经切好的腿骨焯水，倒掉带着血水浮沫的滚水。而后洗了几颗干枣子，又从架子上一排大大小小的罐子里找出枸杞干，洗净。再就是年下皇上刚赐下的一小筐新鲜藕。也不知道从哪儿弄的，这大冬天的还能有这么一小筐，实在难得。当时收了这东西，欢颜就寻思着要炖上一锅莲藕排骨汤来着，这会子挑了一节最嫩的出来，仔细的洗刷干净，找了老丝瓜筋细细的搓掉面上那层薄皮，再切了中等大小的滚刀块。略沉吟了一下，她扬声唤道：“小十，帮我去酒窖里取一坛好点的白酒来，不拘是哪种，就要最香的。”
“好嘞。”小十听了连忙提起裙角急急忙忙的向酒窖奔去。
原来林欢颜当初随着云娘子学厨艺，倒学了她一个怪癖，但凡炖肉炖汤的时候，都不喜欢向寻常厨子烧菜那样放上葱姜蒜去腥，只喜欢倒上一点陈年的好酒，不仅能去了肉的腥气，还能提出一丝额外的香气。
小十跑出去取酒，欢颜也没干等着，另拿了一只碗出来倒进早就让人研磨好的细细的米碎，而后倒进酱油，放一点糖，拿了一支大竹勺子使劲的搅拌起来。搅了一会儿，感觉已经差不多了，她便用勺子挖了少许的米碎，伸出舌尖轻轻的舔了一舔。嗯，味道刚好。满意的点点头，将切成薄片的五花肉也倒进碗里。刚准备继续搅拌，耳朵听见厨房门口有脚步声传来。
“酒拿来了？”欢颜头也不抬的问。等了一息，没听见回答，她刚奇怪的想转头看看小十在忙活什么，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拎着一个玲珑的小酒坛就放在了她的面前。
“咦，长安，你怎么来了？”看清来人是谁，她讶异的惊呼出声。
莫辰风凤眼微扬，脸上满是打趣的笑，“我怎么不能来了？”
“不是说什么‘君子远庖厨’嘛！”欢颜小声嘀咕着，这好像还是当年他教自己念书时候说的。
“当了一年君子了，今日且露一手绝活给你瞧瞧。”莫辰风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欢颜这才发现，他应是特地穿了一身窄袖短襟的上衣，衬着修长挺拔的身姿倒显得尤其的干净利落。与平日里慵懒俊美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里觉得他真是不管怎么打扮都这么好看，其实她平日里见过的贵公子也不少了，不论是南宫羽也好，温守寒也好，甚至莫鸿烨也好，都各有各的出彩之处，可只要和他一比，就觉得瞬间都暗淡了下去。他怎么就这么俊呢？
莫辰风见她突然走神，忍不住走到她身边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发什么呆呢？见我要露绝活都不敢相信啦？”
“哎？绝活？你还会烧菜？”被他一揉脑袋，她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结果下一个就听见重磅消息。开玩笑，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快十年，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会烧菜？
莫辰风不以为意，得意洋洋的走到案台前，巡视半响，挑出一柄看着顺眼的刀来，在手中掂量了两下，才开口道：“有鸡没有？”
“有，当然有。”一听这吩咐，林欢颜忙不迭的一溜小跑的跑去帮他挑了一只去好毛洗的干干净净的鸡来。接着，就看见莫辰风动作娴熟的拿着那刀开膛破肚，把里面的内脏一股脑的掏空了，而后又伸出修长的手，“笋干、菌菇，快！”
还好这些零碎的东西欢颜一早就备好了。她在案台上一溜的瓦罐里找了许久，终于高兴的找出了自己要的两只，小心翼翼的捧到莫辰风的面前。“喏，自己拿。”
莫辰风斜睨她一眼，拎出一双筷子，夹了三朵泡好的香菇并五小块笋干一起塞进了那鸡的肚子。
“你这是要蒸吗？”林欢颜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娴熟的动作，兴致勃勃的问。
“不不不，你太小看我了。”莫辰风一边说，一边找到烤肉用的长铁钎，利落的穿过处理好的鸡，而后架在火上，一边慢悠悠的转着，一边仔细的刷着油。看那架势竟然非常的熟练。
“长安，你怎么会烤鸡？”欢颜实在好奇，这人应该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吧，这种事儿怎么会做的，不合常理啊。
莫辰风听了这话，脸上显出几分得意来，“你当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呢？哼，当初在昆仑山，什么事儿不都得自己动手嘛。我这烤鸡的绝活，还是师父为了锻炼我把我一个人丢山里，我练出来的。一会儿你尝尝看，保管你从没吃过这样的美味。”嘴上说着，手上也没停，没一小会儿，烤鸡开始渐渐透出金黄的色泽，撒发出隐约的香气。
欢颜围观了一小会儿，忍不住吸吸鼻子，说一声好香。莫辰风听了这话愈发得意起来，“你先忙你的，我这还得有一会儿呢。乖，一会儿给你头一个吃。”
“好。”依依不舍的又看一眼专心致志烤鸡的男子，这一刻，他精致俊美的容颜在氤氲的烟火气中有些模糊，恰到好处的柔和了那些到处可见的锐利棱角。整个人在此时显得温和又亲切。欢颜不由想起曾经在哪本书上见过的一句话，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她抿了抿嘴，咽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拎起他刚送来的小酒坛，揭开了封口，立刻有醇厚的酒香散逸在空气中。双手牢牢的捧住酒坛，向之前准备好的做汤的骨头上浇了些许，再把红枣枸杞和藕一股脑的倒进去，加水，放上适量的盐。附身抽掉几根柴火，中火即可。待沸腾了还得再抽几根用文火炖。
然后就是之前想好的粉蒸肉、鲜翠三丁、杭椒牛柳、八珍豆腐……欢颜有条不紊的一样一样的忙活着，而莫辰风则极其耐心的慢慢转着手上的烤鸡，用文火一点点的烤着，丝毫不见急躁。
两人忙忙碌碌了近一个时辰，期间只有偶尔的几句交谈，然而脸上温柔的笑意却如出一辙的一致。直到所有的菜都装好了盘摆在案台上，莫辰风的烤鸡也算大功告成。
“来，尝尝我的手艺。”莫辰风捏起一小撮盐，细细的撒在烤鸡上，再用筷子撕了一小条下来，亲自喂进了欢颜的嘴里，“好吃不？”
欢颜香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原本忙碌了半天已经累的有些没有食欲了，此刻却突然发觉自己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吃饭吃饭，好饿。”她忙不迭的点头，然后连忙招呼下人把饭菜端去花厅。很快案台上的汤菜都已经端了个干净，“走，长安，吃年夜饭咯！”
“好。”莫辰风看着面前小馋猫似的姑娘，突然心中一软，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手里，“一起去。”
“好。”小馋猫乖乖点头。
“欢颜，年节我可以休沐十五日，可有想去的地方？”他牢牢的牵着她，慢慢的走。
“有。长安你终于有时间陪我出门转转了吗？”她眼睛亮起来了。
“陪你，随便你想去哪儿。”他看着她亮亮的眼眸，只觉得心中软成了一滩水，什么拒绝啊但是啊都再说不出口。算了，过年呢，不都是要说好话的吗……
“太好了！长安你真好！”清脆甜美的声音带着笑响起。
真好啊，过年了。无论前面会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至少，这个年是属于他们的。
莫辰风侧过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姑娘，突然长臂一伸，将她打横抱起，一路狂奔着向花厅跑去。顿时，咯咯咯的笑声撒了一路。暖暖的，像是三月里的燕子在屋檐下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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