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赐婚
欢颜闻声转首，却看见莫辰风有些不自在的躲开了她的目光。她的心里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汩汩而出。抿了抿嘴，她终于还是没说什么，只定定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莫辰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沉默良久，开口道，“欢颜，我为你定了一门亲事。”
他等了一会儿，以为她会哭闹，会发脾气，会质问，他想过很久要怎么安抚她，也许是说道理，也许是再说些狠厉的话，可是，什么都没有。她只是低下了头，低低的问：“是谁，长安？”
“三皇子莫鸿烨。”莫辰风一边回答，一边双手扶住了欢颜的肩膀，把她转向自己。然后轻轻抬起她的头。“欢颜，不要……”说出的话语半途消声。他以为她低头是在哭泣，可这被抬起的脸上却毫无泪光，一双熟悉的大眼虽消失了光彩，也同样干涸。所以，是他紧张过分，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了吗？
欢颜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轻声说：“原来是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长安，是不是……”
“什么，欢颜？”他见她欲言又止，带着矛盾的心情问她。
“长安，我是什么？”她顿了顿，鼓起勇气。
莫辰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愣了一愣。随后在心中暗想自己究竟应该选择如何回答。他知道自己完全可以用冷淡的话语把她推远，然而，这是他这么多年一直捧在掌心的姑娘，他如何舍得。分离已然不易，怎能再故意伤心。
他终于伸出手去，紧紧的拥她入怀，“欢颜，你我相依为命。没有人，能比你更重要。”
欢颜闭上眼睛，忍住要泛滥的湿意，像她曾经熟悉的那样也伸出了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而后将头埋在了他的怀中。
良久，她依旧埋着头，嗓音带着沙哑，又问道：“你想好了吗，长安，让我嫁给三皇子。你确定了吗，你理由充分吗？”
莫辰风咬着牙点了点头，“是，欢颜，是的。”他还想再说什么，欢颜已经抬起头，伸手按在了他的唇上，“什么都不要说，长安。什么都不要说。我嫁。”
暮色沉沉，他们并没有点灯，在冷冷的黑暗中相拥而立。河的对岸有隐约的灯火闪动，温暖的，模糊的，让人心生羡慕。欢颜突然觉得这也许是这一生她与他最近的时刻，亦是最远的时刻。他们就像两道相交的直线，终于交汇，却又即将永远分离。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心郡主林氏欢颜秀外慧中，机敏大方，深得朕心。三皇子莫鸿烨沉静聪敏，勤恳谦和。朕心甚慰。现赐二人结为夫妇，次年十月完婚。林氏欢颜封皇子妃，非七出之罪三皇子不可再收他人为妾。钦此。”
小桂子略微尖利的嗓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林欢颜深刻的记得当自己听见这到旨意的时候心中的震惊和感动。她听他说定亲的时候，以为以自己的身份最多封个侧妃了不起了，谁料到居然皇上赐了个正妃，还有非七出之罪不可抬妾！她不敢想这样的恩典莫辰风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为自己要来的，他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才会让她嫁给莫鸿烨。如果说欢颜曾经彷徨忐忑，那么，在听见圣旨的那一刻，她坚定的明确了他的心意。
而另一边，兰妃在宫里听说了这旨意，差一点砸碎了手边所有的瓷器件儿。杯子碟子碗摆件，碎了一地的瓷片。最后仅存的那个花瓶还是因为是御赐之物才免遭毒手。
“凭什么！烨儿那么好，这是柿子挑软的捏么？她什么出生，还敢要正妃的位置？也不掂量自己有几分能耐，坐不坐的住！还不给纳妾！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就算是招驸马也没看见说不给纳妾的！”兰妃气的脸色通红，平日里看着温柔妩媚的容颜此刻却显得有些扭曲狰狞。
她这一生不求再得到什么，也不求鸿烨去争那个位置，唯一的希望不过是他能当个富贵王爷，不被人欺。皇子妃的娘家势力就尤其重要，一个不争不抢没有帮手的皇子在宫里无疑是最大的炮灰。她怎么舍得自己这唯一的儿子成为那样的角色？可如今，都被这莫名其妙的赐婚给毁了。
“母妃，别生气了。都是儿子不孝，惹得母妃不开心。您若是气坏了身子，让儿子可怎么办可好？”就在兰妃怒气冲冲到处找着还有什么可以砸的时候，一个修长俊雅的身影踏步而入，温言权威。跪了一地的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三皇子殿下到了。
挥了挥手让宫人们退下，莫鸿烨孝顺的扶着自家亲娘坐上了贵妃榻，又亲自给兰妃捏着肩膀，“母妃，这未尝不是好事啊。”
“好事？娶了这么个野丫头叫好事？还把你其他的后路也给堵上了叫好事？”兰妃一听差点又蹦起来，还好莫鸿烨眼疾手快的轻按肩膀给压下了。
“母妃莫急，且听儿子说。”他神情未变，依旧是一脸温文尔雅，“虽说这安心郡主自己没什么依仗，可母妃莫忘了，她身边还有个北辰王小皇叔呢。儿子去过几次北辰王府，小皇叔对她可不一般，那绝对是捧在掌心怕吹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果儿子没猜错的话，父王这道赐婚的旨意里的条件，至少有五成是小皇叔为她讨的。可见他的重视程度。”说道这里，莫鸿烨手下捏肩未停，偷眼瞧了一下兰妃的脸色，见她果然冷静了几分，便想继续开口。刚张开嘴，想了想，让贴身伺候的几个宫人也退到了外间，这才继续道，“儿子知道母妃一直的心愿，即使儿子如今事事都跟着太子，可父皇对他也并非完全满意。毕竟还没到最后的时候，咱们也不能就认准了一条路走到黑。老话说不怕一万还怕万一呢。”
“烨儿果然心思聪敏，比母妃想的要周全。”兰妃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听了莫鸿烨的话连连点头。
“且不说父皇对小皇叔的宠爱天下皆知，小皇叔他本身文才武略无一不远远胜过太子殿下。而且儿子私下得到消息，漠北那边的事情，父皇一直都交由小皇叔统领决断。不管他自己是怎么想的，父皇的心思，不好说啊……赐婚这事，是父皇旨意压下来的，料想太子殿下也无话可说，如若我们能再应的完满一些，那小皇叔这边，定能讨得不小的人情。到时候，无论谁去坐那个位置，想来儿子都会如母妃所愿，当个稳稳当当的富贵王爷的。”说到这里，莫鸿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身从果盘里挑了兰妃最爱吃的樱桃递到手上，“母妃这樱桃看着就好吃，父皇对母妃果然用心，儿子真心替母妃高兴。”
兰妃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这么大人了，还拿母妃逗趣，好了好了，我都懂了，不用再说了。你啊，别以为母妃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三天两头的往北辰王府里跑，那是眼睛被小姑娘迷花了吧？好听话说那么一堆，你敢说你一点没动心思？”
莫鸿烨一听这话，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母妃英明，儿子那点小心思哪里逃得过您的心思。”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接兰妃吐的樱桃核。
兰妃见儿子如此做低伏小，心中不免又生出几分不快来，“哼，你为了个女人这么哄本宫的开心，可见这媳妇没娶娘就快忘了。”
“怎么会呢，母妃。不管怎么说，女人只是顺便的。待大婚以后，儿子保管把她□□的妥妥帖帖的，天天来给母妃请安，好不好？”
“你啊，一张嘴，就会哄母妃开心。”兰妃再不抱怨，忍不住笑出来，伸手轻轻拧一把莫鸿烨的腮帮子。
莫鸿烨一双眼亮晶晶的，心里憋不住的都是狂喜。自他领了旨，就觉得心中像是腾云驾雾一般，若不是身边总是有人，真恨不得掐自己一下，好再扎扎实实的确认自己不是在做美梦。欢颜啊欢颜，本王总算等到这一天。
※
此刻，上书房内，接过旨的莫辰风匆匆跟着小桂子又回了宫内。尧城调查的事情有了新的线索，他想起当年的惨事就恨不得立刻去抓了那几个该死细作，千刀万剐为自己血洒尧城的几万兄弟们报仇。
“你可确定，消息属实？”莫辰海铁青着一张脸，眼中隐隐有滔天怒火在翻滚。
“臣弟可确认。臣弟找了当年在场的人去看过，绝对没错。且此次鸿宇去尧城，也探查到了一些确凿的证据。当年此人必为细作。只是他如何能成为宝禅寺的主持，臣弟尚未查实。但，能在京都要地成为这么大一个寺庙的主持，后台的力量必定不小。臣弟担心敌人的爪牙已经探到了咱们大吴的腹地之中啊。”莫辰风剑眉微拧，手上捏着半个时辰前刚收到的尧城传来的消息。“皇兄，你觉得此人如今该如何处理？是抓，还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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