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秦枳睡了很久很久。
可是她睡的很不安稳。
脑中中总是浮现了太多让她摆脱不掉的东西。
凄惨死去的阿火，小北的那封信，地牢阴冷潮湿的环境，那不停滴落的水滴……
“唔——”她觉得全身火一般的发烫，唇焦舌燥，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她睁开了眼——
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这里是水镜庵，一切开始的地方，她怎么忘了？
她撑起虚弱的身子下了床，走至院中。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过往的一切一一浮现在她的眼前，她趴在桌子上，石桌凉凉的，滚烫的身体贴在上面很是舒服。
严战，从今天开始，我要让你知道，我绝不是一个可以让你当做替代品的家伙。
她抬起了头，嘴角含笑，因为我……是秦枳啊。
“你怎么下床了？你的伤还没好，快回房间。”展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走了过来，春天已经来了，但是山中阴寒，这样坐着难免会着了风寒。
“没关系的。”秦枳摆了摆手，微微一动便牵扯到身上还裂开的伤口，她不由得咧着嘴却又笑着看着展烈。
展烈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手中的霜魄已不知不觉握得越来越紧。
秦枳感受到了周遭空气里愈来愈重的杀气，心中默念了几句：“上帝耶稣”然后迅速起身故作轻松的说：“啊，突然有点困了呢，回房间睡一会儿吧。”
展烈眼底渐有一抹温柔，在秦枳看不见的地方慢慢氤氲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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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杯碗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严战的怒吼声在北燃殿响彻开来。
罗欲叹了一口气，对跪在地上收拾残局的下人摇了摇头：“你们先退下吧。”
那下人如得大赦急急的离开了。
“严战！”罗欲走了过去：“你到底怎么了？”
严战沉默不语。
“严战！”罗欲有点愤怒，他一贯好脾气好耐心，但是这似乎也快要被严战消磨的一干二净了。
严战转过身来，红了眼睛：“小北要死了……”
“你说什么？”罗欲瞪大了眼睛，感觉到了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不仅仅是小北要死了。”就在严战和罗欲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展烈突然走了进来：“秦枳也活不长了。”
“你说什么？”严战的眼神再一次的凶狠了起来。
“秦枳到底怎么了？”罗欲显得很紧张。
展烈的表情无比寒冷：“还记得我们去名剑山庄的路上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吗？”
严战微微一愣。
展烈看向严战，直视着他的目光：“那个时候，他就说了，秦枳没有多少时间了。”
严战露出一个“有印象”的表情，随机不屑的说：“一个神棍而已……”
“秦枳可没有否认哦！”展烈激动地打断了他，令严战和罗欲多多少少都有些吃惊。
“那个时候……”展烈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活着……”
“你今日找我何事？”严战打断了他，不想听到秦枳的事情，也不想听到展烈和秦枳的事情。
展烈收回了回忆，道明了他此行的目的：“少庄主，放秦枳离开日落山庄吧。”
严战的瞳孔微微收缩，冷冷的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展烈微微皱眉，走至殿内中央，缓缓跪了下去。
“如果我求你呢？”他仰着头，倔强的看着严战。
严战愣住了。眼前这个少年，习惯了独来独往，骄傲而又高贵，就这样跪在他眼前，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令他恨之入骨的女人。
“给我一个放她走的理由。”严战压着自己随之可以爆发的情绪，平静的说。
“我爱着秦枳就像少庄主爱着小北一样。不知道这个理由能不能让少庄主满意？”展烈的目光里有着深深的坚定。
严战愣住了，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看懂展烈的眼神。
“娘，孩儿只爱她一人。”
他突然想起那一年，自己也仿若此时的展烈一样，跪在娘亲面前，眼神也是这般的坚毅，为了心爱的她，放弃了所有的自尊……
然而，他却失去了小北！
“展烈，我是不会放秦枳走的。如果你要带着她强行离开，我不会拦你，只是我提醒你，能不能活着走出日落山庄，那是你自己的问题。”说完，他略显疲惫的笑笑。
展烈的眼神似冰雪一般寒冷。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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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枳，少庄主答应了，你可以离开日落山庄了。等你的伤好了，我就送你下山去。”晚些天的时候，展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秦枳。
秦枳看着面前展烈亲手熬出来的粥，似乎并未有展烈意料到的喜悦。
他会轻易放我走？呵呵，展烈，这么拙劣的谎言，我又怎么可能会相信……
“这个粥，难喝的很。”秦枳笑笑。
展烈听了，将粥接了过去，只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
是的，味道苦涩，的确是难以下咽。
“罢了，我令下人做一份吧。”他说着，就要离开。
秦枳拦住了他，将粥又端了回来：“不必，我发着烧，吃什么都是一样的味道。既然是展公子做的，我就更不敢不喝完了。”
看着秦枳像个猫一样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展烈压抑着自己想去抱她的冲动。
“看我干吗？”正好抬头的秦枳见他正盯着自己，不禁红了脸。
展烈也觉得甚是尴尬，连忙转过了头，说：“我去俞大夫那里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秦枳一听连忙丢下碗：“我也去！”
展烈心中甚是不悦，这个丫头，满身的伤还发着烧，一点也不知道安分点。这样想着，眼神就已经冷了下来，顺势的连霜魄也抬到了胸前，秦枳不开心的撇撇嘴，然后耸耸肩：“好啊，你去吧。我回房间等你。”
展烈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了，在秦枳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秦枳的心突然暖暖的。
展烈……她的脸红的仿佛天边耀眼的云霞，不知道是发烧的缘故还是其他的因素，她只觉得心中的有些东西在逐渐的被打开。
想着展烈应该不会很快回来，秦枳出了门。
冬刃河依旧再缓缓流淌，春天，到底是万物生长的季节，河岸两旁的柳条都开始冒出绿芽了。秦枳走到桥上，眺望着远方。
她自觉这种场景好像有些熟悉，对了，上次站在这里的时候……
那只耳环……
秦枳的视线凭着记忆看了过去，河水流动着，那里寻得见。
她的心微微发痛，当时这只耳环不见的时候，严战发了疯似得去寻找，如今想来，一切都是有预兆的吧。
该死，她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
秦枳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秦枳，他是你的仇人。她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
估摸着展烈差不多要回来了，再不回来，估计会有惨案发生，秦枳揉了揉自己散落的长发，急急的朝水镜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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