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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及笄,宫宴生变。 二


闲月十六年,六月初九。

        顾可昭自早上起了身,就没有消停过。拜了宗庙,举了仪式,绾了发髻,顾可昭只觉得浑身都不爽利,却还不得不打起精神,准备应付花园里的一群夫人小姐。

        按例,公主及笄,众臣是不必进宫庆贺的。顾可昭偏偏是皇室独女,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再加上如今国泰民安,万物殷富,顾仁自是要宴请群臣,以示皇恩。

        顾可昭是不怎么领情的,她自小和六哥哥一起长大,并没有京城的所谓手帕交。更何况她六岁便去了五台山,对这些娇滴滴的贵女们不熟悉,也没有半分好感,更不想接待他们。

        她坐在亭子里,正无聊地数着头发,就听徐凤年来问,已有一群大臣家眷已到了殿前,是不是要宣进园子里。

        顾可昭看看楚怜月,楚怜月瞪她一眼,再次叮嘱她要拿出公主的样子来,这才宣了人进来。

        顾可昭看着自家母后熟练地和各个妇人攀谈,端庄持重,气度超然,很是星星眼。就这样寒暄了一会儿,顾可昭正要寻了机会打瞌睡,却忽然听得一声:“昭儿,你带着姐姐妹妹们去园子里逛逛吧,你们一群小姑娘,和本宫一起,难免是过于拘着性子了。”

        顾可昭黑着脸看向卖女儿的楚皇后,楚皇后一脸正气,抛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便径自又和一群贵妇打成一片了。

        顾可昭没法,只好带着一群“姐姐妹妹”们去御花园赏花了。

        离了皇后和母亲,这群姑娘们终于得了说话的机会。全京城都知道,眼前的这个公主是宫里的红人,每个高门贵女都想着要讨好一番。

        除了顾可笑。

        人群中的顾可笑,甫一看见顾可昭,什么都明白了。这七公主那天,恐怕是和国舅爷一起狠狠地戏耍了她一把。

        顾可昭看了她一眼,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真想不起来这是谁,便转开了眼神,继续听身旁的人讲话。

        而顾可笑看到她这个好似轻视的眼神,修剪整齐的指甲早已是入肉三分了。往日顾可昭不在宫里的时候,每逢宫宴,她就是贵女圈的焦点。可如今顾可昭回来了,她却只能站在众人身后,默默无语。同样都姓顾,凭什么她就能压她一头?

        而顾可昭大概是不在意她的想法的,今日她没有浓妆艳抹,如果不自报家门的话,顾可昭根本不知道她是哪号人物。

        “七公主,您看这今年的月季,开得多好。仿佛是为了庆祝您回宫呢。”某庶女见缝插针中。

        顾可昭:“嗯。”

        “哼,七公主人比花娇,小小月季,怎能与七公主做比?”这是嫡女在打压自家庶女了。

        顾可昭:“呵呵。”

        。。。

        顾可昭油盐不进的态度,让众女的热情毫无用武之地。这时大家才想起了被遗忘的笑郡主,连忙去找顾可笑寒暄。

        “可笑姐姐,你这支步摇可真是精致,是点翠阁专门为您定做的吧。”一个圆脸的小姑娘出声讨好。

        “可笑?顾可笑?”顾可昭闻言,看向了顾可笑,上下打量了片刻。

        顾可昭这一番举动,却是让顾可笑极为尴尬,心中恨死了那个挑起话头的小姑娘。顾可笑觉得顾可昭的目光仿佛一只手,啪啪地打在脸上。

        那圆脸姑娘见顾可昭发话了,连忙接着道:“七公主回京时日还不多,恐怕和笑郡主没有见过面,笑郡主算起来,是您的堂姐呢。”

        算起来?堂姐?

        顾可笑强作镇定,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稳了稳心神,顾可笑对顾可昭福了福身:“堂妹回宫几日,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来探望,还请妹妹恕罪。”

        顾可昭笑了,是发自内心的微微一笑:“可笑。顾可笑。闻名不如见面,果然宫里的风水是好一些,竟能把你吹来。”

        顾可笑死死地捏住手里的帕子。就算别人不知道顾可昭的话里话外什么意思,她可是最清楚不过了。自己明明都先退了一步,她竟然是丝毫不给面子。什么叫宫里的风水是好一些?这不是暗指宫外的她不能见人吗,真是欺人太甚!

        有些身份高的贵女,已低了头掩了笑意,而有些不知所谓的位分低一点儿的姑娘,依旧接了顾可昭的话茬,完完全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把笑郡主得罪了个彻底。

        “是啊公主,这宫里的风水就是不一般,能养出公主这般灵秀的人。”

        “是啊,宫里的风水,是比和王府的风水要好些的。”顾可昭微笑着回答,看起来心情很是愉快。

        顾可笑银牙紧咬。

        这下,再没脑子的人,也都看出了顾可昭在针对顾可笑,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尴尬之中。

        她顾可昭可以给顾可笑难堪,她们可不能。

        就在沉默中,顾可昭终于看到了曙光,这个园子就快要走到了尽头了。

        顾可昭心中一喜,正准备加快脚步,就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女子。

        “威远侯府燕菁菁,给七公主请安。路上车马拥挤,迟来了些,还请公主恕罪。”

        这燕菁菁,算是京城里的一个传奇人物。她本生在江南,是江南皇商柯家的嫡女。可惜她的母亲生下她不久后,就香消玉殒了。她外祖母,威远侯府的老太君,怕这个孙女儿没有嫡母撑腰,过得不好,三岁时便着人接了回来,改了姓,养在二房的正室夫人身边了。

        这燕菁菁,随了她母亲的美貌,老太君看着孙女儿,思念女儿。威远侯府的老太君对这个孙女儿疼得紧,花了不少心思培养。等到燕菁菁豆蔻年华时,便已声名鹊起,稳坐京城第一才女的位置。只可惜,她崭露头角没几天,长房的嫡孙,威远侯世子,得了一个小小的风寒,却是薨了。府中出了这等事,她自然是不能常在京中走动,不久便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而几年前,楚瑞月替楚豪的哥哥楚英选亲事时,想起了这个颇有才名的姑娘,便让楚国公夫人去威远侯府探探口风。而偏偏就是第二日,威远侯府老太君因孙子去世,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燕菁菁身上带孝,自然是不能出嫁了。这一来二去的,多事者都说这燕菁菁命中带衰,克死了嫡兄和祖母。至此之后,威远侯府大房夫人对传言深信不疑,对燕菁菁是恨之入骨,恨她害死了自己的嫡子。而大房二房的关系跟着一下子便陷入了僵局,后院硝烟四起。

        燕菁菁,则是这场战争中最大的牺牲品,这眼见着她就要双十年华了,却依然是无人问津。

        长房主母厌弃她,养母还要看顾自己的亲生女儿,没人愿意为她的亲事伤神,她俨然已成了京中的一个笑话,难得如今还保持着大家闺秀的气派。

        顾可昭看她举止得体,妆容到位,就连笑容都是极有风度的。她并不知道此间因果,对这美貌女子起了好感,便温言道:“无妨,燕小姐不必多礼。”

        说着,竟挽了这女子,一齐走出了这赏花园子。

        一旁的顾可笑出离愤怒了。这顾可昭不顾宗室亲缘,处处落她面子,如今却对一个命中带煞的孤女和颜悦色,让她怎生压得下这口气来,她奈何不了顾可昭,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个小小孤女?想了想,她快步上前,作势要拉顾可昭的手腕。

        顾可昭习武多年,怎能觉察不出她的小动作,轻描淡写地便躲开了。

        顾可笑动作落空了,只好僵笑道:“堂妹恐是不知,威远侯府的菁菁小姐,是最不喜人接近了,若是接近她,是不会好的。堂妹万金之躯,何必为难自己,还是不要和菁菁姑娘过于亲密为好。”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这话的确是过重了,当着众人拂了威远侯府的面子,霎时间,花园中落针可闻。

        顾可昭眉头一紧,正欲发话,却听那菁菁姑娘已然开口了:“笑郡主何出此言,菁菁人微言轻,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平日里只是不怎么开口,并非不喜与人亲近。七公主乃天之骄女,菁菁却是神往已久了。”

        众人见这燕菁菁不卑不亢,措辞得体。这一句话,竟是又嘲弄了顾可笑多嘴多舌,搬弄是非,又顺便拍了七公主的马屁,在场的女子大多皆是对她高看了一眼。

        顾可昭闻言轻笑,出言给燕菁菁解围:“笑郡主还是不要诅咒本宫的好,就算笑郡主有了什么不好,本宫恐怕也还是会好好的。”

        场面再次冷凝。

        这时,燕菁菁淡淡道:“公主出身高贵,真真儿是九天之上的凰女,自然福泽深厚,会一直好好的。”

        顾可昭脸上一块儿青,一块儿白,只觉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这顾可昭和燕菁菁,字字句句都是针对她,偏偏还是刀刀见血。什么她出事了顾可昭都不会出事?什么真凤凰假凤凰?但此时此刻,她也只能打掉了牙往肚里咽。

        这场风波很快就过去了,众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谈天说笑。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别说这么多女子齐聚一堂了。就算是只有家族中的几个姐妹,都能惹出无数的幺蛾子。这赏花园发生的这一幕,的确算不上什么值得记挂的事,无非是这口舌之争的主角身份高贵了些罢了。

        终于熬到了晚宴的时刻,顾可昭悄悄揉了揉自己笑得僵硬的脸,带着众人回了亭里,由楚怜月带着去了宴客的大殿。

        “皇上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三位巨头的登场,这宫宴才算是真正拉开了序幕。

        顾仁作为宫宴的重中之重,自然说了一番皇帝该说的场面话,诸如感谢大家为小女庆祝及笄云云。

        和众臣寒暄后,顾仁便将一卷圣旨交给徐凤年让他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七公主顾可昭,秀美端庄,嘉言懿行,淑慎性成,性情温良。朕以钦诚宝命,绍缵鸿图,霈纶綍之恩,诞敷庆赐。感先皇恩德,念皇家之威仪。用封其为妍月公主,赐之金册,谦以持盈,益笃兴门之枯,贵而能俭,永垂宜室之声,勿替令仪,尚缓厚禄。仪服同藩王。

        钦此。

        乱入宴席的梼杌听到这道圣旨,心中绝倒,面上冷笑,轻启薄唇:“呵呵哒。”

        身旁的楚豪:“。。。”(挑眉不语)

        云日月:“。。。”(笑颜明媚)

        不同于这三只,大臣们的反应是极不淡定的。按理说,朝中公主的册封,一般最早也会等到出嫁之时。而这位七公主,却是及笄之日便得了册封,更别说圣旨提及的仪服同藩王这一待遇了。

        这位七公主盛宠之隆,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顾仁以这一道圣旨作为宫宴的开头,也无非是想给小女儿造个势,免得众人觉得她常年不在宫中,便可怠慢了她。

        可不是吗,刚刚“怠慢”了顾可昭的顾可笑已是面白如纸。

        顾可昭领旨谢恩后,这宴席总算是开宴了。一时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但好像凡是盛事,不出点儿什么事儿都仿佛对不起自己的名头,今日的宫宴委实也不例外。

        酒过三巡后,女眷桌上传来几声惊呼。

        只见那威远侯府的燕菁菁,不知何时已是软绵绵的倒下了,她仿佛睡着了一般,睡颜精致,唇边还带着些许笑意。而她身旁,威远侯府庶女的手中,却紧攥着一块方帕,上面写着四个暗红的大字——

        “天理昭彰。”

        殿外大雨瓢泼,花园中开得正艳的月季已低了头,不复往日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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