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伤深重 2

往事像一团乱麻，纷纷扰扰涌上心头。那些年，有她在同一所学校的日子里，给尚可带来了多少开心，多少快乐，多少学习的动力，因为尚可立志要给她幸福，而能给她幸福的前提条件就是自己得把学习学好。然而，高考的失利，让尚可远走外省他乡，而她则考上了福建农业大学，从此以后，两人天涯相隔，从高考后就没再见过面。今日人才市场邂逅，尚可还没从意外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瞬间又从珠穆朗玛峰顶掉到了谷底，这人生真是充满了戏剧性和玩弄性。

        欧阳望岳和男友牵手的画面又浮现在尚可的眼前，尚可的心揪般地疼痛，今天的事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多少年了，尚可一直把她敬若神明，从不敢亵渎对她的这份感情，因此从不敢向她表白，向她倾吐，只是深藏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尚可只是想，等自己大学毕业了，赚了钱了，再去向她告白。然而，爱情这东西，只有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它没有预订，没有等待，只有勇敢的人才有机会，而不管你有多爱她，哪怕高于一切。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身边早已有人了，那人让尚可望尘莫及。看他们在一起幸福的样子，尚可只有衷心地祝福，而没有勇气去拆散，是啊，只要她幸福自己便幸福，只要她快乐自己便快乐，这才是真正的爱，不管自己是不是拥有。

        多少年了，有多少漂亮的女生出现在尚可的身边，但是尚可都视若空气，因为有她的存在，尚可一心只念着她的好。千好万好她真的有那么好吗？在尚可的心里她就是那么好。潜意识里，尚可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尤其是上了大学以后，这种自卑感更加强烈：自己读的大学没她好，将来就业肯定也没她乐观，挣的钱肯定也比她少，那样自己还有啥脸面追求她？毕竟女人往上找，男人往下找，只有比她更强势自己才有勇气献出玫瑰和戒指跪地求婚，不然换来的恐怕也只是对方的嗤之以鼻和转身离去。更何况漫长的大学四年，谁能保证她不谈恋爱没人追没人疼没人爱的，今天的事实不就印证了这一点嘛！

        尚可现在深深体会到了月明失恋那一阵子的痛了，原来你自己感情的痛别人是感觉不到的，那种撕心裂肺、悲痛欲绝、几欲发狂的地步若非亲身经历很难想象。现在想来，自己曾经劝过月明的那些话突然之间就变得苍白无力，劝人容易劝己难，劝别人时还觉得蛮有道理的，现在用来自劝，感觉全是多余的，一点作用也没有，人的感情要是那么容易放得下，那么人就不是人了，那就是神了。

        想想自从认识她以来没有一天不是在思念她的日子中度过，时常地回想着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为她喜为她忧。读大学时更是时常梦见她，甚至梦见她跟别人在一起，每每心痛地醒来，发觉是场梦，拍拍胸口侥幸自己还有机会。可今天的人才市场这一幕把尚可的噩梦变成了现实，把尚可通向爱情殿堂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条道路全部堵死和截断，唯剩一条就是死路。这真让尚可痛不欲生，自己对她的爱，对她的暗恋，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未曾绽放就先枯萎。这段暗恋多年的苦恋就这样迎来了最终答案，而且是残酷的答案，以后要开始适应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日子，要开始适应遗忘掉她的日子，尚可不知要花多长的时间，是几天还是几年，或者是一辈子？难道这就是他上辈子欠她的相思债注定这辈子要来偿还？

        尚可一想到她已名花有主，有了归宿，尚可就觉得活着没意思，无论自己今后做什么，自己都再也没有半点机会了。想想自己甚至把跟她在一起生活到老的未来都计划好了，可到头来却永远只是计划，只是幻想。这正应了某位哲人说过的话，暗恋只要不说出来永远只是暗恋。暗恋是一段单相思，是一段自生自灭、自己折磨自己的感情，不管有多真挚，不管你有多么喜欢人家多么在意人家，为人家牵肠挂肚、茶饭不思，但往往天不怜人，也许人家根本就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许人家根本不在乎，不像你对她一样对你，更不会为你患得患失，为情痴苦，所以就不会有结果，所以它同样伤人心，最终伤的还是自己，痛的鲜血淋漓的还是自己，对方根本就一点也不知情。

        人啊，要是没有七情六欲该多好啊！那样子我们就不用为了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人牵肠挂肚，生不如死，我们的生活要多自在有多自在，要多轻松有多轻松。为情伤为情苦，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栽在了这个“情”字上，“情”字害死人啊！

        尚可想想自己这次来福州连连两次进福建农业大学，多么希望能在校园里碰见她，可是两次都失望而归，原来自己进她的学校就是想找她，却不知她在何处。尚可突然明白，在有福邀自己来福州找工作时，自己心里还隐隐地动了一下，当时还不明所以，现在总算恍然过来，原来自己此次来福州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她而来，现在问题既然已经有了答案，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该走了。

        中午，尚可没有吃饭，饥饿和情伤像扭麻花一样一起折磨着尚可的肠子和神经。尚可不停地在心里反复吟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往事如风，痴心只是难懂，

        借酒相送，送不走你身影朦朦，

        烛光投影，映不出你颜容，

        仍只见你独自照片中。

        夜风已冷，回想前程如梦，

        心似冰冻，怎堪相识不相逢，

        难舍心痛，难舍情已如梦，

        难舍你在我心中的放纵。

        我早已为你种下，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从分手的那一天，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花到凋谢人已憔悴，

        千盟万誓已随花事湮灭。

        伤感的歌声唱不尽尚可满腹的绝望和不舍，但是既成事实，只有接受。尚可决定明天无论如何一定要离开福州，尚可再也不愿意哪一天又看到他们成双入对、比翼双飞在一起的样子，他们的恩爱就像是在间接地对自己进行凌迟、进行剐刑一样难受，只有逃避才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不见到才能早点遗忘。

        最后，尚可痛得没有知觉，木然地往回走，到了永辉超市进去买了肉和菜，准备给有福和丹妍做最后一顿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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