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潜龙出渊
诸事皆毕，已无可留。
方天画以及怪人尽皆相对无言，或许都是想好好的感受这最后的一丝不舍。
方天画盘坐在地，对怪人说道：“老头，我马上就要走了，承蒙您这几年来的教导，小子感激不尽，此一走，亦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一直以来我心中都有个问题，我从未问过你的
名字，不知现在你可否告诉我？”
怪人闻言，陡然怪笑道：“嘎嘎，小子，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会问呢！既然问起，那你就听清楚了，老子的名字叫做——孙侯！！”
万籁俱静。
这一刻，似乎风声都停顿了，天空飘落的雪花为之一晃，就仿佛这天地万物听闻到孙侯这名字都在颤粟一般。
方天画膛目结舌，眼中布满了难以置信，心跳如弦丝般紧张，他已经完全被震撼到了，只能呆呆的念道怪人的名字：“孙......侯！”
他曾想过怪人或许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孙侯，那名五百年前，传说中征战天地，为后世人族打下了繁荣昌盛时代的传奇至强者。
孙侯这两个字，放眼神州，没有人不知道。
相传他早已死去。
但悠悠五百载，而今依然存活于世，凭此一点，便已能配得上传奇二字。
如此人物，自己却与他相处了四年，方天画不由的倍感荣光。
孙侯奇道：“看你小子的激动样，莫非你知道我的事迹？”
方天画无比激动，“当然知道，不只是我，整个神州大地，何人不知道你的事迹，你早已是传说中的存在，难以置信，我竟然能够见到孙侯本尊，且还与你相处了这么久......不
过，怎么感觉有些失望啊？”
试想一下，当一个与你相处了几年的坏心眼老头，有一天忽然告诉你，他就是你从小崇拜的英雄人物，恐怕不论是谁，估计都会产生落差的吧！
孙侯尤不自知，自鸣得意的惆怅道：“想不到都数百年时间了，老子不在这世间，世间依然还流传着老子的传说。唉！这又是何必呢！但是没办法，谁让老子就是这么的英雄气概
。”
方天画：“......”
片刻，两人皆是噗嗤一声哈哈大笑，互相指着对方，笑声中，那眼角亦不觉的有一丝湿润。
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能再互相调笑了吧！
“老头，我要走了。”方天画很不舍的说道。
虽然已经他知道了怪人就是孙侯，但依然坦然视之，习惯性的叫着这个亲切的名号。
孙侯苍白的胡须轻微抖动了一下，平静的点了点头，轻笑道：“是该走了，小子，你记住，不管今后你身在何方，永远也不要忘记，有过一个叫孙侯的老头，是你最亲的人，你并
非孤单于世。”
方天画默然嗯了一声，原本已经站起了身，心绪难禁下，怦然跪倒在地，重重的对孙侯磕起响头，一连九响。
“师傅，这是我第一次也是今后唯一一次这么叫您，感谢您的再造之恩，天画不肖，未能报恩，如若他朝一日我能问鼎修炼顶峰，必定前来救师傅于困境，恢复自由之身。小子，
这便走了。”
方天画说完，不再看孙侯一眼，站起转身便往当初他落下的那片树林快步赶去。
无名大山后的水潭处。
方天画摸出怀中的万字经卷，经卷早已被他翻的破旧不堪，里面的内容他也已能倒背如流。
回想当初背诵此书的艰难，就是为了成为一名修炼者，如今，他已经称得上一名修炼者，但万字经卷对他的意义依然非比寻常。
在一颗大树下刨了个坑，方天画郑重的将书放了进去，掩土埋好。
对他而言，这不见天山谷与他有十分重要的联系，将书埋与此处，亦代表着，有一天他还会回来。
深深的再看了这片山谷许久，方天画抬头凝视面前高不可攀的山峰，毅然一跃攀爬上去......
山高彻骨寒，三千丈之高山，委实堪称世间奇观。
攀至山腰，云雾弥漫，罡风四起。
这风，不是普通东南西北风，亦不是木竹梅兰风，而是带着阴寒之气的刺骨罡风。
普通人被之一喷，当即气血凝滞，殒命当场，就是方天画的体质，也被刮的遍体发寒，手脚僵硬，急忙默运起了九转金身的法决来抵挡。
这一搬运，顿觉浑身热气腾腾，寒意尽消。
九转金身果然非同一般，方天画雄心再起，加快了攀爬速度......
身居高处，方天画看到了不见天山谷的全貌，形如人掌，绵延数百里。
果真的是像老头说的那样是被人一掌打出来的模样，真是难以想象，不过，方天画亦不再觉得惊奇，他的眼界已经被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拥有九转金身的他，迟早也有一天能达到这般境界。
行至多半，方天画又看到了覆盖在山谷上方的须弥阵法，始终聚集着浓厚的云雾，云雾中绽放着奇光十色，不时有雷电奔涌，声声咆哮般的闷吼，让人如临天威，心中烦闷不已，
神奇之处可见一斑。
不敢多看，方天画直往顶峰攀爬。
而就在这攀爬过程中，九转金身始终不断流转，经罡风打磨，他那已达到凡人极致的身躯竟然悄然发生了变化，真正达到了九转金身的第一重——百炼之体。
百炼之体，历经百炼，蜕凡应变。
体内气息凝聚调转，形成了一股无形的罡劲，威力碎石破冰，可外放离体，非凡人手段。
他又更进了一步。
耐力倍增，不懈攀爬......
终于，在太阳落下之前，在无比的坚持下，方天画在傍晚时分爬出了山谷，纵身跃到坚实的山顶地面时，他忍不住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啸。
此刻，太阳还未落尽，月影悄然浮现，天边竟现出了日月同辉之兆。
仿佛此时此刻，老天爷也在替方天画庆贺一般，庆贺他再造于世，潜龙出渊。
“老头，我走了，你要保重啊！！！”方天画喜不自禁，终于再一次见到了熟悉的地方，他匍匐在摩云崖边对谷底大喊，也不管孙侯是否能听到，连呼三声后，终于转身飞奔离开
了这里。
不见天山谷中。
孙侯听到了方天画的这最后的一句话，喃喃自语道：“小子，你也要保重啊！”
半响，他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
隐龙山中。
站山坡边眺望，外界的大雪下的比山谷中还要大上许多，飘起了鹅毛大雪，加上夜色又至，更加让人难以行走。
方天画凭着记忆，在山中的一处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山洞，寻了些柴火取暖，就这么凑合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
当方天画醒来时，外边的大雪已经停歇，他才又找了些野果暂时填了下肚子，径自往山脚赶去。
匆匆四载，物事全非。
白皑皑的雪域里，杂草疯长。
他的家，曾经的山村所在的地方，房屋人家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片隐匿的断壁残垣，有的只是死一般的沉寂。
重回故地，他已不是以前的他，家乡也已不在，他没有家了。
茫茫天地，白雪堆积数十里，遥望之下，方天画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身处一处高坡之上，眺望着远方凌云县的模糊轮廓，他深深吸了口气，自顾自的往那边赶去，竟然不知道做什么，那就随波逐流，总会知道目标的。
穿进一片密林，只要过了这里，另一边就到了官道。
方天画在林中腾挪纵横，三两下跳跃便穿了过去，到达了密林的边缘，放眼一看，盘如龙蛇的官道近在眼前。
远方，一边的尽头。
一支看不到尾的商队由远及近，在官道上快速行进。
方天画细细一打量，发现这竟然是一支从蛮荒小国那边过来的，商队上有些奇特装饰很吸人眼球，不是大唐的熟悉饰物，不过要说这是一支蛮夷商队那又错了，商队中行进的人基
本都是神州子民，并没有任何蛮夷民众。
在大唐国中，有很多商人为了赚取钱财，都会组建商队前往诸多国家购买大量奇珍，同时也会把本国的特产售往别国，经久以往，在这各行各业中，便搭起一条做买卖赚取差价的
行走商队。
像这样的商队，很得大家的喜爱，很多赶路的人可以请求稍上一程，一些走镖赶趟的也可以组建在其中，跟商队相互利用。
所以，一般在外遇到商队，商队的人大多都会接纳别人。
当然，只限于你是对商队没有危害的前提下才行的通。
因此，当方天画看到这支商队也是要到凌云县的，便赶上去跟领队的请求稍他一程，他从小在大山和凌云县来往，也曾经和一些商队搭过顺风车，所以他一点也不怯。
那领队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见方天画只是一个青春少年，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坏人，没有丝毫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
商队中大约有五百来号人，辎重车甚多，除了有商队本身的人，还有不少走镖的镖客，其他赶路合程的也有不少。
不过，当他们看到方天画的时候，大都被他吓了一跳。
只因为，如此冰寒的天气，方天画身上，竟只穿着即使夏季也未必会穿的薄衫短衣短裤，而且看他的样子，行走自若，面色红润，好像一点也不怕寒冷的样子。
这些人都吃惊不已，他们中可是有好多人裹了厚厚一层衣物都还冻的不行呢！
开始他们还以为方天画是遭了劫，不过问明情况后知道不是，又看他一点不怕寒冷的样子，便有人问他是不是一个修炼者，故意穿的这么少，是为了磨练和修行。
方天画不好解释，也不好说出原因。
便随口说了句自小家贫，没有多余的钱财买衣服，加上干的苦力活多了，这才身体稍微强健一点，并不是什么修炼者给搪塞了过去。
商队的人这才点点头没再问。
毕竟，他这副样子，明显是个贫穷小子，衣物洗的破旧不堪，一点也不像被抢的样子，说是被人抢也没人相信，除非抢他的人是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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