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间所事堪惆怅 二
一、
顾澄天进了书房，有点意外地看到里面有张床，床铺用品一应俱全，一看就是经常使用的。他眼光掠过床，看到书桌上的电脑，走了过去。
“喝点茶吧。”不一会儿，安欣然端着水杯走了进来。
“谢谢。”顾澄天看了她一眼，微笑地说。
“怎么样？我这报告写得还可以吗？”安欣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恩。条理清楚，思路清晰，很有想法。不错。个别地方我再帮你改改，到时再补充点别的舞团的数据进去，应该就可以了。”顾澄天分析道。
“恩，那好的。等我这两天再看几个舞团，再补充点资料进去。”
“好的。我再看看。”顾澄天眼睛盯着电脑，喝了一口茶：“这茶不错，入口很淳。”
“这是上次吴钧的学生送来的，我也不太懂。”安欣然说着看了顾澄天一眼，怕他有顾忌。
“哦，吴先生真是个不错的人。他工作很忙吧，是不是常常工作到很晚？”顾澄天随意地问道。
“还好吧，他的工作不怎么带到家里来的。只是偶尔要和国外联系，才搞得晚点。”安欣然不明其意。
“是吗？我看这里有张床，还以为他和我一样，常常要熬夜呢。”顾澄天向床的方向看了一下。
安欣然不自在地看了看床，声音低了下来：“不是，他。。。一直睡这里。”
顾澄天诧异地从电脑中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安欣然掩饰地站起来：“我去给你装云吞。”
顾澄天急忙站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小然，你。。。你们。。。”
“是我对不起他，我做不了一个称职的妻子。”安欣然颤声说着，眼里蒙上了一层雾。
顾澄天轻叹一声，心疼地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好暖，安欣然不禁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顾澄天疼爱地抚摸着她的发，沉吟着轻声说：“小然，答应我，好好对自己，不要纠结，不要烦恼。吴先生是个好人，会有他应该拥有的幸福。”
安欣然抬起头来，眼里闪着疑问：“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在你办公桌上我看到了。本来这个事是你们两人的事，我不方便参与。可小然，如果你们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你觉得对吴先生公平吗？你想一直带着悔疚和他一起生活吗？我想吴先生也不会希望你永远带着这种心理和他在一起的。只有放开怀抱，才能有新的生活，你的病才能真正的痊愈。”顾澄天说得入情入理，句句说在了安欣然的心上。
安欣然默然，或许是该作出选择的时候了，放了他，也放了自己。“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她似已作了决定。
“我相信你。”顾澄天给了她鼓励的微笑。
“对了，你这星期就不要回渡假村了。李医生这次行程比较紧，你们就在上海见面吧，他刚好在这里有个学术会议。”顾澄天建议道。
“也好。我也正好多看几家舞团。”
“好，别太累了。我和李医生约好后就带你过去。”
“恩，你安排就好。”安欣然温顺地说。
“真乖。”顾澄天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声音透着无限的宠溺。
她娇嗔着拔开他的手：“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就是小孩子，最会脸红的小孩子。”顾澄天看着她，无限柔情。
“我哪有。”安欣然低下头不承认。
顾澄天心神一荡，忍不住伸出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她迫着抬起了头，她的脸有着水润的绯红。他情不自禁地凑近了她，声音低沉而充满魅惑：“还说没有，要不要拿面镜子让你照照？”
他离她只有一公分的距离，他的唇近在眼前，眼看就要碰到她的。她慌乱地想逃开，可一挣扎，却反而更近了，她连呼吸都凝住了，垂下眼帘，她不敢看他，只觉得脸上在发烧，手心里汗涔涔的，都快攥出水来。
顾澄天嘴角微微地上扬，嘴唇扫过她的唇角，贴着她的脸，慢慢地向上移，停留在了她的睫毛上，印下了轻轻的一吻。
吻完他轻抚上她的脸，不无暧昧地说：“你以为我要干嘛？脸这么烫的。”
安欣然知道被他捉弄了，挣开了他，她微恼地说：“就知道欺负我。不理你了，好好看你的文件吧。”说完，头也不抬地走出了房门。
顾澄天看着她的背影，笑意从脸上溢出。他的小然，这一次，他再不会放手。
安欣然急步走进洗手间，关上了门。她的心跳有点急，她的心绪有点乱。她抬起头，看着镜中的人。镜中的女人头发有点凌乱，呼吸有点急促，可她的眼里有着跃动的光芒，象是燃烧的火苗。她的脸红彤彤的，有着抑制不住的甜蜜。她的手抚过嘴唇，唇色鲜红，犹如她重新绽放的生命。
“傻瓜。”她轻笑着，咬住了唇。
一大早就响起了门铃声，谢蕊以为是送早餐的来了，她慢悠悠地走去开门，一打开门，顾澄天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她惊喜地叫道：“阿天，你怎么来了？”
顾澄天径自进了门，淡淡地说：“你要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想给你个惊喜嘛。”谢蕊撒娇地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韩国出差了。”顾澄天拆穿了她。
谢蕊脸色变了变，随即无所谓地说：“你不是来了嘛。我想自己先过来看看也一样的。怎么？不欢迎吗？”谢蕊话里有话。
顾澄天坐在沙发上，神情平淡：“你既然来了，那就住两天吧。正好我请了律师过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离婚的事。”
谢蕊的脸沉了下来，她声音颤抖，恨声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她是谁？让你这么不顾一切？”
“，我们离婚，无关任何人，只是因为我们不合适，这个你应该知道。”顾澄天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不知道。”谢蕊竭力控制着自己：“我只知道，你没来上海之前，我们好好的，这才多久的时间，你就变了心。别告诉我，你只是为了自由。”
顾澄天忍耐着恳切地说：“，别这样。你应该知道的，我们是为什么结的婚。我承认，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所以，现在我想纠正这个错误，让我们彼此都能有新的生活。”
“错误？新的生活？”谢蕊冷笑着：“顾澄天，原来在你眼里，我们的婚姻是个错误？可是你知道吗？那是我的梦，我从小的梦，你现在却要打碎这个梦，你好残忍。”她说着流下了眼泪。
顾澄天心有不忍，他站了起来，扶住了她的肩：“，对不起。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你我来说都不容易。我理解你的心情。这样，你在这里住几天，好好地考虑考虑，好吗？”
谢蕊深吸了一口气，双眼含着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我不用考虑，我不会离婚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顾澄天放开扶着的手，叹气道：“你这又何苦呢？”
“我只是想守住我的家，我的丈夫。我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我的家庭，绝不。”谢蕊说着眼神发冷，再没有一滴眼泪流出。
“我让律师来和你谈吧。我有事，先走了。”顾澄天心里烦乱，再不想呆在这个屋子里了。
谢蕊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的痛让她再也站不住了，她跌坐在沙发上，泪终于肆意地流出。她不禁握紧了拳头，咬牙自问：“到底是谁？是谁？”
二、
夜晚，顾澄天约了LEO喝酒。两人在房间里随意地喝着红酒。
“，怎么样了？肯走了吗？”LEO关心地问。
“可能还要住几天吧。我让小然在上海呆几天，暂时不会回来的。”顾澄天转着酒杯，看着杯里红色的液体淡淡地说。
“哦，那还好。”LEO应道。
“LEO,你交过这么多女朋友，都是怎么处理的？”顾澄天突然问道。
“处理？处理什么？”LEO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怎么和人家分手的？”
“哦，分手是吧？那还不简单，合则来，不合则去，大家都是成年人，明白的。”LEO洒脱地说。
“就没有缠着你，死也不分开的？”顾澄天的眼前闪过谢蕊发冷的眼神。
“也有吧。不过你也知道，我工作常常到处要飞，她找不到我，自然也不纠缠了，谁没了谁不能活呀。”LEO无所谓地说。
他看了看顾澄天的脸色，顾澄天脸色阴郁。他眼珠一转，试探地问：“怎么？你准备和离婚了？”
顾澄天拿起酒杯，喝下一大口，情绪低落：“我其实不想伤害她的。可是，这辈子我只爱一个人，我已经错过了那么多的时光，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LEO叹了口气，都是命运弄人啊。“可是，安小姐那边，她怎么说？”
“我再不会让她一个人承受所有的一切。”顾澄天的眼神变得坚定。
“你既然已经下了决心，那就祝你好运吧。”LEO举起酒杯示意，两人碰了杯，一饮而尽。
俞非进了门，发现谢蕊正在打电话，看见她来了，招手示意她坐下。一边对着电话说：“对，查好了把资料给我。尽快去办，就这样。”放下电话，她抱歉地对俞非说：“不好意思，现在叫你过来。我只是有点无聊，想找个人聊聊天，你不介意吧？”
俞非摇摇头：“没关系，我也没什么事。”
“要不要来一杯？”谢蕊指了指桌上的红酒。
“不用了，谢谢。”俞非客气地说。
谢蕊也不勉强，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她盯着杯中的红酒，神色迷离，苦涩地轻笑一声，她象是自语，又象是对俞非说：“你知道吗？我象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很喜欢到处跑，一个人去旅行，自由自在的。我妈咪就常说我是脱缰的野马。”
“是吗？其实我也很喜欢旅行的，可工作以后，就很少这种机会了。”俞非有点感慨地说。
“可是为了他，我放弃了我的自由，我不再到处飞，我宁愿呆在家里天天为他做饭管家，只要在他身边，我就感到满足了。”谢蕊说着喝下一大口的酒。
俞非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姐，别喝太多了。”
“多？你知道吗？我曾经天天喝酒，可在他回来之前又全部吐干净。我不想让他看见我颓废的一面，可我又管不住自己的伤心。”谢蕊凄然地一笑，让俞非的心里也不好受。唉，都是为情所困的女人啊。
“姐，你……也别太难过了。”
“我不难过，我只是恨，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他，恨他为什么就那么铁石心肠，这么多年都看不到我的付出。”谢蕊絮絮地诉说着：“你知道吗？我们家有个影音室，可他从来没有和我一起看过片子。我让他一起看，他就推说工作忙，不感兴趣。可原来不是这样。有一次我提早从外面回来，经过影音室门口，看到里面有光透出来，我走近了门边，看到他坐在那里看片子。你知道他看的是什么吗？”
“什么？”俞非忐忑地问。
“是她。她的笑，她的舞，满屏都是她的脸，满屏都是他们的甜蜜。呵呵，”谢蕊笑得人心里发慌。
“他对她那样的笑容，那样的眼神，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从来没有。”她又喝了一大口酒。“我以为只要我能忍，他就会一直在我身边。可是，他还是要逃开。那个人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什么？又是谁？，你知道是谁吗？”谢蕊突然盯着俞非问道。
俞非心里一惊，她竭力平静自己：“什么谁？我怎么会知道呢？”
“你不知道？最近公司有谁和阿天最接近？你既然关注他，就没注意其他喜欢他的人？”谢蕊怀疑地看着她。
俞非感到人有点热，手心里全是汗。她眼神闪烁，胡乱地应付道：“其实我也不是经常见到顾总的，他私下和谁接触比较多，我真的不知道。公司这么多人，还有客户什么的，这，真的不好说。”
谢蕊审视着她的脸，象在确定她是不是说真话。良久，她收起目光：“不为难你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怎么样，你表姐的病好点了吗？什么时候带她出来让我见见？我以前也在美国上过学，我觉得会和她谈得来。”谢蕊突然话锋一转。
俞非暗叫“救命。”怎么总是怕什么来什么呀。“那个，姐，真是不好意思，我姐的病比较严重，她有点怕见生人的。”俞非支吾着说。
“什么病？这么严重吗？要不要我介绍个好点的医生给你？”谢蕊关心地问。
俞非急忙说：“不用了，她老公就是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心理疾病吗？”谢蕊有点好奇。
“是的，抑郁症，挺严重的。”
“哦，这个病是挺麻烦的。唉，也是可怜，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呢？”谢蕊叹息道。
“她，也是因为感情问题。想不开，钻了牛角尖。”俞非想到安欣然的情况，也是一阵黯然。
“受伤的总是女人啊。”谢蕊感叹道。
“姐，如果查到那个人是谁，你会怎么做？”俞非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怎么做？哼，让她从此消失，就如那个女人。”谢蕊咬牙道。
俞非不寒而栗。
谢蕊看看俞非害怕的样子，笑了：“别怕，我还不至于要杀人放火。”
“没有，我知道姐不会那么做的。”俞非勉强笑了笑。
走在海边的走廊里，俞非心绪复杂繁乱，现在这种情况，然姐姐该怎么办？谢蕊又会怎么对付她呢？而顾澄天又会怎么处理呢？这事情好象跟她没关系，可他们每个人都和她息息相关，真是一团乱麻呀。她就那样无目的的走着，任海风吹起她的衣服，也丝毫不觉得寒意。
“HI,这么晚还在散步啊？”
对面走来一个人，俞非定睛一看，原来是LEO。她没好气地说：“你不也还在外面游荡吗？”
“喂，小姐，为什么你每次看见我都没好脸色呢？”LEO委屈地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谁让你倒霉，每次都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出现呢。”俞非斜了他一眼。
“今天又怎么了？让我来开解开解你。”LEO讨好地说。
“开解我？你还不如先解决的事呢。”
“？那哪是我能解决的。和我说了，他要和离婚了，应该很快能解决了吧。”LEO乐观地说。
俞非笑他天真：“你还想得真简单，要离婚，这事情才复杂呢。这婚是这么好离的？今天和我说了，她一定要找出那个抢走她丈夫的人。”俞非一脸担忧。
LEO看着她忧心忡忡地脸，心里一阵柔软，他正色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呢？可是，这毕竟是他们三个人的事，我们作为局外人也很难使上力。你也不必烦恼，要相信会处理好这个事情的。”
“我是相信他，可我又怕然姐姐受伤害，我也同情，她也不容易。”俞非苦恼地说。
“相信他就好，你不是很崇拜他吗？”
“你怎么知道？”俞非看了他一眼，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有一瞬的愣神，这男人的桃花眼果然不能多看。
“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不过，这局已经够乱的了，你就不要再搅进去了。”LEO好心提醒她。
“管好你自己吧。走了。”俞非丢下这句话，自顾自地走了。
留下LEO一人在冷风里，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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