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唱起来

黄掌柜得了满贵的准信，心情一时大好，便捏了个兰花指，向满贵丢了个秋波，细着嗓子摇头晃脑地唱，“突得一噩耗，吓得我一跳！”

        跑堂的极识趣，忙跟上，“啊呀呀，是怎么了……”尾音的了字拖得极有韵味。

        满歆看两人表演，即便她往常不爱唱曲，也不由得升起两分兴趣来。

        黄掌柜原地转个身，口里唱词不断，“茶楼的客倌，他点了曲目，如今没个人来，我如何是好？”

        满歆连忙甩了个衣袖，盈盈行了一礼，细声唱道，“小女子不才，愿意分忧，时辰不早，容奴告辞，片刻功夫，去去就回。”

        抑扬顿挫，当真是婉转清丽，好听得紧。

        满贵跟着满歆也施了一个辑，粗声道，“老爷行个方便，我等马上就来。”

        如此，也颇有几分生角的豪爽与洒脱。

        唱完，女儿踩着小碎步，老爹打个挡风手，随着一脸笑意的跑堂，拖着水袖往小楼阁而去。

        满歆与老爹被带到平日里秦氏父女的房间，换装，选器具。

        满歆摸着已经算是样式俱全的各种戏服，便道，"老爹，我看她们是真喜欢唱戏，且以此为生。咱们抢了她们的饭碗怕是不好。"

        满贵从几样乐器里挑出三弦琴，试了几手，感觉音色还行，"你操哪门子的心，且不说咱们能不能唱好，赢得了他们，便是唱好了，咱们就能在这呆下去？"

        满歆一脸不解，"唱得好自是会留下咱们啊！"

        满贵收拾好琴，再端了矮桌，道，"你道人家没点后台能在老黄这？怕是跟老黄还能牵扯点关系……行了，你还不赶紧的上个旦面？"

        话音才落，跑堂的便揭了帘子进来，瞅着满歆着的青衣，还没画面，便抚掌道，"姑娘真是个伶俐人，小的还怕姑娘先上妆呢！这样好，前面已经起了屏子，回头姑娘只需在屏后唱曲儿，也不怕人识破。只是现在就得赶紧的，客人在催了。"

        两人对视一眼，幸好，都准备妥当了。

        随着跑堂地走，满歆悄悄问，"老爹，我会的大都是南方的唱腔，一会，咱们唱花鼓？"

        满贵眼珠子一转。道，"不怕，唱曲也算得上是万变不离其宗了，就选你拿手的。"迈了几步，就临近了前面的客房了，还是不放心，又道，“咱爷俩第一次合作，行，就唱花鼓，好唱，看着客人的爱好。”

        满歆还想着，老爹是不是应付不来呢，要是这样，换成京调子，她也还能唱的，结果，老爹又来附和她。

        一会儿的功夫，父女两也没再说上话儿，跑堂地去问了客人，不一息的功夫，又跑回来，笑呵呵地道，“你们好运气，客倌好性子，由着你们唱，唱得好，打赏厚厚的！”

        说着眼都眯成了一条缝了，估计是已经拿到了赏，还不少。

        得了信，满歆便对着后坐的老爹道，“既是随我们，老爹，来曲〈安安送米〉？”

        时间太短，满贵听了只得点头，“成，这曲目我熟！”

        满歆想了想，反正客倌吃了这半晌，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便只唱庞三娘的，一开口，“我的婆婆~”

        她的声音本就娇嫩，唱着这声婆婆，苦中还带着几分软绵，似是极好欺负。

        前面听曲的人，倒是个爱曲的，只一句，便大喝一声“好！”

        差点没吓到满歆一口气没上上来。好在，往常唱戏时，长姐也会戏弄她，于是，也只惊了一惊，深吸一口气，便接着往下唱。

        “叫声婆婆怀海量，十载教养恩意长。

        三从四德铭心上，儿不敢花园咒老娘。

        差儿止客太狂妄，该打该骂儿承当。

        娘不念堂前久伺俸，娘怎忍安安失亲娘。

        儿应当行孝在堂上，儿做鬼鬼魂也姓姜。

        望婆婆开天恩责儿拐杖，从今后过必改不违高堂。”

        一小段唱停，满贵含笑望着满歆，没料到，她小小年纪，已经能掌握好吸气吐气。看她刚才受了一惊，以为她要接不上来，哪料到，她居然能接得这么好！眼泪都能含而不掉，若是在她面前点上一根蜡烛，怕是火心都不带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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