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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洞中无日月,眠起时辰荒。

        腹空咕作响,闻腥思饭香。

        故友应诺去,七七近绝望。

        忽见新人来,凄惨泪汪洋。

        相别一月有余,武虎不知道伏洛经历了什么事情,少不了栉风沐雨,风餐露宿,看着她容颜憔悴,身体羸弱,不管她曾经行径如何,心中充满怜爱,握着她的手,殷切地问道:“洛姐,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天我离开之后,不知谁高发了我,说我与你们勾结,谋杀癸荣,所幸的是他起初并没有怀疑我,只是将我叫去核实此事,当时我没有承认,他也没有过多的追问,我以为这件事算过去了,谁成想,癸荣半夜三更调兵欲将我抓捕,一群人围在我的房间门口,恰好当时我因闹肚子去了茅房,回来时撞见这样情形,我当时顾不了许多,只能亡命逃脱,偷骑着月牙熊就离开了半月村。”伏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娓娓道来。

        武虎没想到还是因为来看自己才致使东窗事发,心里很是愧疚,又问道:“逃出去了吗?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伏洛绷着身子,微弱地点点头,自信满满地道:“我对半月山的环境了如指掌,他们怎么可能追的上我,原想将他们引到陷阱内,却不见癸荣亲自追来,岂能让几个小喽啰破坏了我的计划,所以我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呢?”武虎明知故问。

        “你把我伏洛当什么人?我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吗?癸荣未死,你们还被关在这里生死不明,我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离开,而丢下你们不闻不问。”伏洛觉得他问的话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她本就是重情重义之人,似乎在他心里自己没有那般好,故而嗔怪道。

        柳芸香见她有些动怒,急忙替武虎美言几句,说道:“看你说的,他怎么会这么想你?他的意思是洛姐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一个人回来?”

        伏洛觉得自己误会了他,尴尬地笑了笑,想起柳芸香的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离开半月山之后,想要出去,你们还记得来时经过的那条夹道吗?就是你跟黑背打斗的那条路。”说着看了看武虎,提醒他。

        武虎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及那条路,故而问道:“记得,那条夹道怎么了?”

        “那条夹道被癸荣的人把守着,暗设重重埋伏,我也尝试着冲出去,想找些帮手,一起剿灭癸荣,无奈他们人手众多,险些被他们抓住,我负了轻伤,只好又退回山里,躲起来!”伏洛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后来,癸荣又派大量的人手在山里日夜搜索,我只得东奔西跑,南躲北藏,不敢与他们直面抗争,见着他们我就躲,时间大概过了一个多月,他们并未有明显的进攻,只是搜索,当时我没有在意他们的阴谋,后来我渐渐发现我躲藏的地方越来越小,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被他们逼到了一个死角,根本无法逃脱,我不愿束手待毙,趁夜色昏暗,奋力突出重围未果,被他们抓住,最后又回到这里。”

        “是我们连累了你,若不是因为我们,你也不会暴露自己。”武虎心中感激她的恩情,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柳芸香丧失了最后一个希望——伏洛,迷茫地不知所措,又将目光寄托在武虎身上。

        武虎沉思片刻,说道:“即使我们现在离开山洞,也闯不出夹道,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住性命,只要活着,就会有出去的希望!”真个是:

        天罗地网居囹圄,九九魔咒难逃离。

        纵然摆脱半月山,夹道凶险无人敌。

        伏洛点点头,说道:“逃,我们肯定是逃不出去的,只有一种办法,我们才有可能安全离开。”

        “洛姐,你什么办法?说来听听。”柳芸香只听得还有办法离开,兴奋不已,眼睛激动地直放绿光,期待着盯向伏洛,追问道。

        眼下生命垂危,随时都有可能被杀,武虎实在想不出什么逃脱的办法,能够安全离开,眼睁睁地看着她,绝望只因生命枯,雨润绿芽破土出。

        伏洛伸手做了一个砍的姿势,解说道:“杀了癸荣,其他人不击自溃。”

        众人听了这话,唏嘘不已,摇头叹息,觉得她的提议一点采用的价值都没有,完全是天方夜谭,氛围变得沉默。

        “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办法,只是实施起来有些难度。”武虎高声附和道。

        又恢复到往昔的平静,众人惊人地一直选择缄默不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的想法多是没有什么用,因为他们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来临,癸荣将会对他们怎么处置,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得而知。最可怕的不是与死亡抗争,而是人明知死亡就在眼前,却不知何时来临,几乎没有任何生存希望,心中的无奈和煎熬,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痛。

        伏洛的不期而至,给他们带来瞬间的希望,当他们了解的情况之后,又陷入更深的绝望,现实给他们敲了一次警钟,一切又恢复到绝望的等待,好在这次等待并未持续多久,伏洛回来的第二天,癸荣便有了行动。

        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走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张嘴大喊一声道:“你们谁是梁伯?”

        众人惊讶地看着他们,没有一个人回答。

        另外一个喽啰指着坐在地上的武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大哥,就他一男的,肯定是他。”

        那人咳嗽了两声,大模大样地走到武虎面前,低着头,质问道:“你就是梁伯?”

        武虎从容地站起身来,瞟了一眼他们三个人,答道:“是我,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

        “口气不小,”那人冷笑几声,转身走示意另外两个人道,“带走,癸老要见你。”说着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那两个喽啰嘶嚷着将武虎绑了出去,柳芸香快步向前阻拦,其中一个人拿刀指着她,怒声呵斥道:“你想干什么?退回去!”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随他们出去,不会有事儿,我倒要看看癸荣能把我怎么样!”武虎劝了柳芸香几句,让她们安心等候。

        那两个喽啰待他说完,给他套上黑色的头套,将他带了出去。

        武虎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任他们拖拽,只能更随他们的脚步,过了约半柱香的时间,他们突然停了下来,只听得有人说话。

        “启禀癸老,梁伯已带到!”其中一个人说道。

        “放肆,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的客人,带头套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松绑?”癸荣怒斥说道。

        武虎只觉得突然眼前一阵亮光,刺激地睁不开眼,眯着眼看到一个人从台阶上走向来,此时才意识到这里是久违的大殿。

        “梁公子,这段时间委屈你了!”癸荣一边催促手下给他松绑,一边说道。

        “癸荣,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叫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问我委不委屈?”武虎活动着被勒得有些酸麻的手脚,轻蔑地看着眼前令人厌恶的黑鬼头,冷冷地说道。

        “你先别动怒,来来来,坐下说。”癸荣拉着他来到餐桌前,请他坐下。

        武虎看着满桌珍馐美味,琼浆玉液,并没有什么食欲,见他今日一反常态,态度谦和,举止彬彬有礼,不知道他有什么不良的意图,试问道:“何意?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我是你的朋友,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吧?”

        癸荣将他摁在座位上,自己则坐到对面,笑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人与人之间难免有误会,不坐下来谈谈,误会只会越来越多。”

        武虎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他的话并不反对,点头说道:“话说得挺有道理,误会不解释,永远都是误会,只有解释清楚,才能化解误会……”

        “对对对,梁公子说的真是精辟,”癸荣一本正经地奉承他,突然陷入沉思,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今天请你来,就是想化解彼此之间的误会。”

        “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武虎觉得他有些想与自己拉近距离,只是不理解他说话的意图,自己确实想不出与他除了仇恨,怎么会有误会存在。

        癸荣拿起酒壶给他斟满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想必你对这里的情况应该有所了解,山洞里的情况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可能你也看到了一些表面的现象。”

        “表面现象?你囚禁那么多人,为什么?难道是迫不得已?”武虎眼前见到的确实令人匪夷所思,有些事情不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

        “是,你说的也对,江湖上对我是有些不太好的传言,还给我起了一个绰号‘黑鬼头’,”癸荣坦然地面对着一切,没有给予直接否定,“也有人说,我这里有来无回,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的……”

        “这么说,也是事实?当真没有人能活着出去?”武虎不寒而栗地看着他,他的从容淡定令人有些不安。

        癸荣点了点头,没有一丝怜悯,眼神镇定自若,说道:“进来的人,没有一个能出去,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得来,知道这里是是而非之地,还要一意孤行,又怎么能怪得了我?再说现在几乎没有人主动来这里,你的到来对我而言是意外的惊喜!”

        “意外的惊喜?”武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没有看到一丝愧疚,好似别人来到他的地界就是自寻死路。

        “对,小满孤身一人,携带者巨额钱财,来到半月山,提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没有人敢来到我的面前,跟我谈条件,不知道谁给她出的馊主意,应该不会是你吧?”癸荣看着他,无端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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