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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君山银针,白毫蚕丝


果然,苏小鱼奔至海边把手里的妹妹往独孤剑身上重重一撂,仿佛天塌下来也有人顶了一般,便再无力气地瘫平在沙滩上,一边喘着大气,任凭凛冽的海风不住地往肠子里面灌。

        金石开捻了捻几根稀疏的胡须便叹道:“苏小鱼啊苏小鱼,你真是自讨苦吃,放着那么好的医生不治,辛辛苦苦跑了这么多路来找你师兄有个屁用,既便是我这个糟老头子也老了,不管用了。”

        赖靖灵光闪闪,抢道:“金爷爷,此话当真,我那先生真是这么厉害,嘿嘿,我早就知道了,先生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她哪管别人死活,这还没来得及拜得师父,心里眼底全是先生的影子,纯粹得可怕。

        因为特殊的关系,金石开只容许她一个人甜甜地管叫爷爷,否则别人这么叫,指不定已被打成辣腊嘴、肿猪头,有这么老的么?

        金石开乐呵呵道:“你这鬼丫头,好像天底下就你最聪明一样,老子也不笨,自打那小鬼掏出‘君山银针,白毫蚕丝’,我便晓得他肚子里一定有货,能拥有医界神品的人手底下的活儿自当不凡。不要说你,我都想拜他为师哩。”

        “君山银针,白毫蚕丝,好像哪里听说过?对了,是唐家吗?也算唐家的暗器吗?”赖靖忽闪着大眼睛。

        “你知道个屁,那还是根据我的思路画好了图纸,付了订金委托唐家去专门打造的。”金石开神气十足道,“我怎么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医,银针蚕丝自然用来治病,哪能当作什么暗器使?”

        “呃,既然是你使唤人家订做的,怎么后来又不在你的身上?还是不要了?”赖靖奇道。

        “只因为后来唐家改口出价太高,我……付不起钱。”金石开老脸一红,却也实话实说。

        “得……这唐家也太不讲理了,事先说好多少便是多少,怎么能出尔反尔?改明我找唐唐算账去。”赖靖嘟了嘴,真心生气了。

        金石开叹道:“这也怪不得唐家,实在是‘君山银针,白毫蚕丝’取材奇特,光那蚕丝经过特殊处理后至少都要洞藏五百年,既是洞藏之物自是求取不易,而那银针则要派出许多精干之人合力潜到君山湖底,凿取千年寒银方可。就这两种材料若不是唐家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力物力,换作任何世家连想都不敢想。”

        金石开顿了顿,又道:“不仅如此,‘君山银针,白毫蚕丝’的制作工艺也太过讲究,太要精神气,据说唐家那名杰出的工艺师就是因为成品老不出世,便以自己的鲜血献祭,最后血枯气竭而亡。呵呵……老实说,唐家没让我这把老骨头以命抵命便已不错,后来只是翻了三倍的价钱出手实在也说得过去。”

        “啊……这么回事,您不早说……”

        没等赖靖惊叹完,金石开再道:“那‘君山银针,白毫蚕丝’实乃用了许许多多能工巨匠的鲜血淬炼而成,自是百毒可试,更有很多人不知道的一个绝妙好处是医家用过后竟可不必消毒,它实能自我修复,像是有生命一般的物什。你说奇不奇怪,是不是医界神品?”

        何止这些,不曾拥有过‘君山银针,白毫蚕丝’的人终究所知有限,后来隋从阳凭借它大展神通的时候,许多人才真正地明白过来,圣人手中无凡品,神器自当入圣手。

        但不管怎么样,这一老一少扯得毕竟够远,浑不管至亲之人镇下一股胸口不断捣腾的恶气翻身坐起,呆呆地愣住一旁,犹疑不定,实已是心急如焚。

        “小师弟,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连累小师妹也跟着遭灾,师父若是有知,我怕也难脱干系。”这便调好内息的独孤剑叹道。

        这师兄弟也奇怪,师父从来没有认他们作徒弟,一口师弟一口师兄叫得倒是满亲热:“二师兄……我错了。”

        苏小鱼从来吝啬言语,换作旁人也不会认错。

        独孤剑早收了手中剑,两手横抱着小师妹,聆听她的气息似乎到了只进不出的地步,当下自觉不妥还是盘坐下来,把她的上半身掖进怀里,让神志不清的病人能够舒服些,然后求情道:“金大哥,记得有一次我也妄动真气走火入魔过便是你治的,这下怎么就不管用了?”

        很多时候反问就是肯定,只是委婉要求一定要治,也绝没有人会相信曾经的大周太医金石开于医道里还有不管用的时候。

        别人也许不知道,独孤剑对他实是知根知底,一个平时不修行而专长于医术之人竟能在知天命之年通玄入道,还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还会不如一个只掏出“君山银针,白毫蚕丝”显摆阔气的小鬼?

        金石开叹道:“正如那小鬼说的是,你们练的独门武功太过刚猛,人又不是机器可以没日没夜不停地运转,何况一个人武功或者修行境界的强弱,其实不光勤奋,还要一定的天赋,必要的机遇。欲速则不达,不走火入魔才怪,苏小小便是最好的例子。”

        原来苏小鱼的妹妹就叫苏小小,令人遐思不已的名字,怎么可能与勤奋刻苦勾连一块?

        苏小鱼坦白道:“怪我……”他那落寞的神情纠结的眼神,何尝不在叙说着一段悲惨的往事?

        独孤剑满是肝胆柔情,欲言又止,就连小赖靖也被气氛渲染,不言不语。

        金石开不习惯这种沉默,翻了一个白眼道:“如果只是走火入魔,经脉闭塞,我相信那小鬼能用极细腻的医家七十二路针法重新刺通她的全身经脉,当然这个要求精准地认穴以及力道的把握,一丝一毫都不容许偏差。”

        独孤剑心下一沉道:“如果稍有偏差,会怎么样?”

        “那苏小小便要认命,永远都不可能醒过来。”金石开叹道,“时间就是流水,再硬的石头都有浸透的那一天,我会老眼昏花,会双手颤抖,哪怕已经通玄入道,境界非凡。”

        “但先生却敢以命抵命,难道说他有十足的把握?”赖靖置疑,不忘朝着苏小鱼嗫嚅道,“犯不着这样吧,先生终究是为了救人心切。”

        金石开道:“所以我说小鬼绝对行,只有自信的人才能镇静下来,我却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想用什么方法去解迷蝶香的药性。”

        他估计是没留意到隋从阳后来说的那句话,也只能是暂时保住苏小小的命,没有迷蝶香的独门解药,即使大罗神仙也难治。

        “怎么?迷蝶香又是怎么一回事?”独孤剑诧道,眼望苏小鱼。

        苏小鱼自也茫然,既便所知所见,一时半会也道不明白组织不了措辞。

        好在赖靖在意先生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半点不差,便向苏小鱼释疑道:“先生说了,‘妙书生’裴妙生在你妹妹身上种了迷蝶香,你那会刚好不在。”

        苏小鱼怒目一瞪,肝胆俱裂,心里面又记下了一份仇恨,他哪里知道其实这份仇恨实在是他自己先结下来的。

        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江湖上实在只有前半句,后半句通常忽略,往往被快意恩仇冲疯了脑袋。

        “这便去找裴妙生,若他乖乖拿出解药,这事作罢。”独孤剑利索地劝慰道。

        “那要去哪里找裴妙生呢?”赖靖天真道。

        “江湖上有两个出了名的**之徒,一个便是刚才偷袭独孤兄弟的那个黄小子,另一个则是这个天杀的‘妙书生’裴妙生。”金石开露出很贱得瑟的表情道,“一个人如果有了嗜好,每当事与愿违、行动败露,通常都会以此为借口安慰自己一方,寻求彻底发泄。那么,杏园别馆里头的纸醉金迷便是最好的选择。”

        “啊……金爷爷你坏死了。”隐隐听出了些许味道的赖靖瞬间飞红了脸,别过头去,仿佛见着了脏东西。

        独孤剑实乃性情中人,见此情形,不禁莞尔。

        苏小鱼冷冰冰,依然没有多大表情,只一颗心恨不地扑回杏园别馆。

        一干人等这就要动身去找裴妙生讨取解药,那头隋从阳似乎比他们动作更快一些,早已寻到一处小院,找个管事索要了一套便如他一般的华丽衣物以及简单的一些修饰行头,比如假须、近视镜等,当然交代了是要给东方书穿戴的,否则尺寸不对耽误事。

        日间,他和“江湖皇帝”唐霸同席而坐,管事下人们自然不是省油的灯看得出客人的尊卑,所以奉上一应俱有的衣物行头时还顺便巴结一方,腾出了一个小房间专给东方书换装改扮,礼遇有加。

        东方书实在也是一个聪明无比之人,许多事情不用隋从阳点透就已明白他的道理,也不禁莞尔想他人小鬼大。

        只因为他和那个裴妙生照过面有过不大不小的冲突,如果不另换一身行头,连他自己都觉得穷酸地可怕,哪里会像是那勾留烟花之地之人?

        太过突兀显得刺眼这不是没事找事白白暴露自己,如何还能伺机而动,谋夺解药?倘若一旦打草惊蛇,惊了的蛇如果跑了再如何去寻?那解药真就是无从着落,后果可想而知。

        也就在东方书跑去小房间换装改扮的空儿,隋从阳在小院门口低头踢着石子,思索着找到裴妙生如何能让他乖乖地交出迷蝶香的解药,小赖靖奉送的银票本来是最管用的东西,可惜没带在身上。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一块浮云竟把苍茫的月色都给遮住了,他刚想抬头看看是怎么样的一个夜空异象,却不料一双似曾相识玲珑别致的靴子轻轻迈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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