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章 奶娘事件面面观

高太皇太后瘫坐在宝慈宫内，人不动心动。这几天真是太多事了。自天苍节以来，从王木木带队的谢师的空前，到五国公主郡主的献艺的震撼，还有竟敢谎报土方的苏轼苏堤，紧接的是王木木一行的被伏击围剿，梦幻般的空中飞人，匪夷所思的以少胜多，意料之外的吃里扒外，惊鸿一瞥的赵煦要飞，莫名其妙的奶娘事件，弄得高太皇太后是筋疲力尽、废寝忘食了。现在好了，不管是闯祸胚还是招事胚，王木木一行回流求了，小皇帝让宝贝女儿浅予开口，向自已请了个假，说想去流求看看。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好。首先，眼下汴京事多，小皇帝走了，我更能一言九鼎了，是不？再说，从长远看，自已终归是要老去的，日后赵家王朝还得由这小皇帝管家，那么，去跟这个富得流油的钱袋子、强得难以置信的枪杆子搞好关系，并知道知道他们的家底，以后小皇帝当家作主了，也好多些底气。

        当然了，一个皇帝跑去边远的州路取经觅宝，礼下荒蛮，史无前例，不成体统。所以，本太皇太后答是答应了小皇帝随王木木飞流求，但是，有条件，青衣小帽，公子哥儿，不能以皇帝的身份在流求出现，只能以赵倩女的某一不予公开的侄儿的身份相称。相应的，也就不能再有配套的皇帝的仪仗，更没有宫女太监随行了。可是，这个小皇帝也是从小就生活在大内深宫的，对于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所以，太皇太后一方面同意了向太后与小皇帝的同行，另一方面，也唤来了也是旧党骨干的、也曾和向太后一起出使过流求王木木婚礼七天乐的国子监直讲、王木木的四王妃扈东的远房叔叔叶涛，让他作为小皇帝的随行人员，同去流求。太皇太后也同意了儿媳向太后要去流求的请求，本来么，这个儿媳，年前不知是去了流求还是去了吕宋，跟二次为皇、海外成仙的大儿子宋神宗喜得麟儿，有了宝贝儿子就有了呗，干吗还要带回大陆？你不怕朝野指责？毕竟这宋国上下都是已经知道宋神宗驾崩多年，一个寡妇太后，哪能生儿育女？

        太皇太后也在叹息，不知是这个儿媳妇有心计，还是远在吕宋的自已的大儿子人死心不死，把一个新生儿弄来大陆，难道你们想卷土重来？想跟我老太婆既定的皇朝接班人争夺皇位？好了，咱高家庄出来的人就是高，是自已授意自已的两个弟弟高公绘和高公纪，把向太后要为自已的新生儿找奶娘的事做大做强。于是，儿媳妇要为自已的新生儿找一二个奶娘的悄悄的干活，变味成了天怨人怒的奶娘荒，人尽皆知，鸡飞狗跳。这不，不知情的朔党言官，还上奏章，指责起小皇帝了，似乎是小皇帝好色，年纪小小的，就做了奶爸。我儿媳也中了我的招，她只要一二个奶娘，我让两弟弟给她每天弄了十几个奶娘，积少成多，后宫内现在已经滞留了几十个奶娘了，真是声势浩大，波浪滔天了。哈哈，我儿媳想悄悄的让她的新生儿在汴京后宫偷偷长大的如意算盘被落空了。不过，我儿媳在京中也有点眼线，知道因为她要奶娘而引发的汴京奶娘市场的流言飞语，现在是都误会到了小皇帝的身上去了，可是，时间一长，难保自已的新生儿不会暴露。届时，自已就将成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了，一个守寡的太后是孕妇？什么人的唾沫都能叫她母子双亡。所以，时势如此，赶紧撤，她想带着儿子跑海外了。

        可恼的是，现在后宫每天要搜寻10个奶娘进宫，这本是想把事闹大之举，可真是每天有十几个奶娘进宫，而向太后只是领去了一二个，那，多余的奶娘怎么办？这些奶娘都是不知情的开封府的吏官去硬请入宫的，所以，从奶娘的角度言，个个都是能不负重望的。这些奶娘，现在，吃得好，情绪高，胸中自有加仑，胸前波涛汹涌，新陈代谢，日长夜大，源源不断，滔滔不绝。可是，真正的需求者向太后需求量太小，风传的需求者小皇帝根本没有需求，那么多余出来的奶娘怎么办？鼓鼓囊囊的膨胀着，憋着是要影响安定的，不给出路的政策不是好政策，不知怎的，一来二去的，正烦恼着，我两个将军弟弟找到了一个平衡供大于求的增长内销的绝好妙招。

        这次王木木在对付三国四方的反围剿时，在以少胜多控制场面时，都使用了一种被称之为“闪电瞎”的东西。这东西一闪，近处的人，能失明一二天，远处的人也能失明个把时辰。被这“闪电瞎”失明过的人眼，虽然复明后视力依旧，可是，眼睛多少都会红肿疼痛和流泪。而皇城司和禁卫军中的一些中高级军官，也许是那些哈佛的学生兵气愤这些胳膊肘朝外拐的“自已人”，所以在做“保加尔人屠夫”制造这些“睁眼瞎”时，手脚不是很干净，动作不是很轻柔，于是多少就有了些术后感染和手术碰擦，弄得这些在皇宫的军营中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就集体的双眼红肿疼痛和流泪了。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眼药水，一时太医们对此也束手无策，毕竟人间会爆出小太阳，老祖宗也没见过，所以，没有古方可寻啊！头子活络的人聪明了，这不是流求人在黄河上义诊吗？我们去求个方子去？结果，对于参与围剿伏击的三国四方的手下败将，流求的医护人员也不是很客气。没给什么药膏药水，只是说，眼睛不舒服，是吗？是被强光刺激的？这不跟我们流求制造铁甲舰时，电焊工人的红眼病一样吗？那么，你们自已去找几个产妇，人奶含钙，又有弱酸性，你们用新鲜的人奶滴滴，就行了！记住，越新鲜越好！

        于是，天作地合，用人奶滴眼，既解决了宫内禁卫军和皇城司的人的红肿疼痛和流泪的眼病；又让宫里为把事闹大而大量搜寻来的奶娘的“库存量”给去了，而且，经实验，对于强光刺激，这人奶滴眼，还真有用。且，人家流求医生不是说了么，越新鲜越好！所以，嘿嘿，不说了，你懂的。于是，后宫里，就是小皇帝和向太后去了流求，这些宫内的军人，还是维持着相当大量的奶娘的需求。弄得莫明真相的朔党的奏折和指责，方兴未艾。如此，高太皇太后就不得不正面面对了。

        现在，游览流求的小皇帝借口龙体欠佳，开始缺席朝会了。至于向太后，本来就是垂帘听政，垂着帘子，下面老眼昏花的文武百官，是看不出近日冒名顶替的假太后的。而高滔滔，这个太皇太后，说话做事，爽啊，三驾马车变成了独断独行，堪比武媚娘了。

        汴京中，自以为是的朔党们，肾上腺素激增，能激扬文字，点击皇帝的，古今中外，少之又少。我辈朔党，岂不是能流芳百世？

        朔党们在得瑟，蜀党们在窃笑。为啥？因为苏轼留京了，蜀党的扛旗者终于能在京都里跟一向颐指气使的朔党面对面的近距离的交火了。蜀党们在窃笑，还是因为他们的头儿苏轼这几天心情特好。苏轼心情特好，一是因为令他头疼的那些软硬不吃的流求人撤了，没人再在他谎说的苏堤的长度上纠缠不清了；二是因为一向在汴京及京都周边地区叱风咤云的朔党，在这次自以为又可风光一番、留芳青史的奶娘事件上，大错特错了。他们误将宫中搜寻奶娘事归罪于小皇帝了，根本想像不到始作俑者是偷偷在海外怀孕的向太后，更没想到，把奶娘事件做大做强、发扬光大的是那些曾经的睁眼瞎。睁眼瞎的后台是太皇太后，所以，苏轼乐啊，一向风光的朔党们，你们可以憩息了，大宋朝野，谁主沉浮，哈哈，咱们蜀党来了！你们继续出丑，我们马上接班！

        其实，抛开王木木这种穿越人带来的超时代的离奇，眼下在京的朔党们在这次奶娘事件上的作为还是进退有据、相当高明的。

        前文说到朔党言官刘安世由汴京优质奶娘断销，发散思维，追根寻源，认为，有奶娘必有婴儿，有婴儿必有孕妇，有孕妇必有男人！

        那么谁是那个男人？皇宫搜集奶娘，只有代表了皇室的男性才有这待遇，有这待遇的男人只有皇帝，神宗死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

        就是小皇帝。

        可小皇帝只是个小男孩儿啊，小皇帝这一年是13岁，这个年龄一般来说不会当爹，可是接触到女性是很平常的事。既然平常，刘安世就决定不能沉默。

        刘安世是块老姜，把这事做得非常技巧。他写了份奏章，直接询问皇宫选奶娘做什么，之后没等有官方答复，立即把帽子扣到了小皇帝的身上。警告他做皇帝的不能好**色，更不能年纪小小的就这么好**色。

        朔党同僚们闻弦歌而知雅意，一边暗地里纷纷向刘安世竖起了大拇指，一边精选人才，推出了第二道攻击波。《资治通鉴》创作组的重要成员范祖禹入选，由这位仅次于司马光的历史大家执笔，写了两份奏章。一份是给哲宗的，该文是博古通今历数前代，把君王好**色的问题推到了国家兴亡的高度。简直是篇家国一体天人感应学说的范文。

        另一份是给高太皇太后的，内容就很不客气了，点出皇宫里全是女人，对男性的诱**惑力太大了，非常不利于青少年成长。高太皇太后本人更是有责任，她应该向章献明肃太后刘娥对待仁宗那样，既要爱，更要严，杜绝一切不良习气。

        之后朔党同仁静等皇宫的反应。

        上面的举动，其实还是相当的高明的，进退有据，攻防结合，避实击虚，直指要害。刘、范两人绕过了最大的暗礁，不仅表现得忠君爱国，还把真正的意思清晰地传达了进去。

        奶娘事件有难言之隐。宫廷是什么，向来是人世间最虚伪、最污秽的地方。只有外界想不到的，没有内廷做不出来的，尤其是人世间最敏感的男女问题。现在婴儿出现了，到底是谁生的，谁敢确定这孩子一定是小皇帝的龙种？万一是某位不甘寂寞的宫中贵妇的小麻烦，突然间由言官们以官方公wen方式给挑明了，这个麻烦会炸死多少人？

        从最开始直接推给小皇帝，彻底绕过这些，再给高滔滔写信，点出宫里的环境有问题，其余的什么都不说，大家心照不宣。

        以上这些，看着是不是很聪明呢，传说中的老谋深算啊。可惜结果一落千丈。很快高太皇太后出了答案，皇宫是在找奶娘，可不是因为小皇帝生了什么孩子，而是为神宗最小的女儿准备的。

        这简直是chì裸裸的骗人，高太皇太后以一个活了60多年、生过4个儿女的老女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跟她前些天的睁眼瞎子一样了，吹牛也不打草稿。

        这时是元祐四年，也就是说神宗死了4年多了，以理论上的可能计算，他死后留下了遗腹女儿，最小也有3岁了，还需要奶娘吗？何况皇家有明文档案，神宗最小的女儿是小皇帝的同母妹妹，后来嫁给宋朝开国大将潘美曾孙潘意的徐国长公主，当时都快6岁了。

        根本没法自圆其说，可是朔党接下来的表现就好玩了，刘、范两人接到高太皇太后的解释必须得有回复，他们居然是……原来是这样啊，臣等误会了。前面的奏章写得鲁莽，请陛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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