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陷阱
空的？怎么可能？！
难不成四爷的情报出错？
“咔嚓”一声，是背后的铁门上锁的声音。
我们俩同时回头，却发现太平间原本的管理员已不知所踪。而落锁的人毫无疑问就是他，不声不响地退后，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儿的脚步声。在我因为薇薇安的尸体不见而愣神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来这么一下，则彻底把我们两个大活人给锁在了太平间里。
这是一个陷阱！
也是我的第一反应。
顿时恍然大悟，刚才我觉察到的那一丝不对劲究竟是什么！
但我并不显得慌乱，至少暂时我不是特别担心自身的安危。从表面上看，对方的目的就是困住我们，但困住我们是为了什么，却是我不得解的地方。回头看了一眼小七，这个男人的怯弱已全部表现在了脸上。
呆呆地望着门口，手臂垂在身体两侧微微发抖，背部甚至还变得有点驼了。在这个温度并不算很低的空间，他的嘴唇却在不停地哆嗦，并泛出一层不健康的白色。
“你怎么了？”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他看上去就像是会随时倒下的样子。被莫名锁在了这里已经非常令人郁闷了，我很不希望他在现在这种时刻晕倒。
他听见我的问题后转头看向我，可双眼却不能对焦，实际像是穿过了我，看向了我们身后那一排排的冷冻柜。嘴里还不停地喃喃道：“血，血，好多血，不要，不要啊！”
接着双手抱头在屋子里乱窜，如同急欲找寻一个避难角落的困兽。可惜这里并没有多大，本来就不是什么市级大医院，也用不着多大的太平间来安放每天的死人。随便扫一眼就能将所有的细节尽收眼底，实在是没有任何能够充当掩护的东西。
最终他选择了一个离冷冻柜最远的墙角蹲下，并将全身尽可能地蜷缩起来，加上他本来就不胖，现在竟生生缩成了一个球。远远看去，这个“球”还在瑟瑟发抖。
若我现在还未发现异常，那么我二十多年就算是白活了。小七是精神出现了问题，而不是单纯的胆小所致。这从他惊恐地张大着眼，左顾右盼的神情，以及不断用手挥舞四周的动作能看出。他像是要赶走什么，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他，这些东西很可怕，但好死不死的我们现在无处可逃，被人锁在了里面。
我知道喝下半生茶的人，不同的人会出现不同的症状。唯一相同的是五感增强，即听力视力等出现显著的提高。少数人会开天眼，即看到鬼魂，包括任何在普通人类状态时看不到的东西。
但他显然不止这些，否则行为举止也不会如此夸张。
“你冷静一点，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一个箭步走到他跟前蹲下，用双手大力锁住他的肩膀，迫使他将注意力放到我脸上。半响，他才从惊吓中稍微回过了一点神。
可是在他开口之前，我却听到“吱嘎”一声，就从我们身后的冷冻柜里发出。不是很响，但声音却很清晰，瞬间让人汗毛倒竖。
那是指甲摩擦在铁皮表面的声音。
之后就仿佛开了个头，“吱嘎吱嘎”地以一种匀速，接连不断锲而不舍地搔刮着冷冻柜的内壁。从一个到多个，到每一个里面都发出类似的声音。前后不到两分钟，耳边便充斥着这种令人浑身不自在的响声，每一下都像是刮在心尖儿上的毛骨悚然。
我观察了一会儿，除了薇薇安的那个柜子还是打开的状态，其余都是被好好地锁住的，且没有出现任何锁头松动的情况。所以我决定再试一次，走到门口，准备用蛮力将门拉开，或者直接踹开。
这设下陷阱的人像是知道我们会强行从内部尝试破坏，故意换了一扇门。那是在我一脚踢过去之后，发现门纹丝不动不说，烤漆的颜色与旁边的建筑材料不是很相配，且一新一旧的界线还相当分明。
“没用的，对方是有备而来。”某个蹲在角落里的人，替我说出了心中的推测。但语调此刻听起来却平淡至极，像是早有料到一般。
我猛地回头，对上的正是一双清澈且睿智的双眼。连带着他的整体气质也发生了改变。依然还坐在地上没错，却分毫不见一点儿胆怯，肢体语言甚至是随性的，不慌不忙的，曲起一条腿，将手臂搁在了膝盖上，冷眼旁观。
“你是谁？”眨眼间简直换了一个人，我头一个想到的是他被夺舍了。现在装在那副皮囊里的灵魂已经被彻底掉包了。加上身处这么一个本来就“干净”不到哪里去的地方，以及他本身喝了半生茶的缘故，被夺去身体，实属在情理之中。
“呵呵，我？当然是小七呀！薇薇安的前男友秦渊。”那模样很欠扁，像是我问了一个多么愚蠢，又多么多余的问题，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见我蹙眉，他笑得更欢了。还反问我一句：“怎么？不信？”
我挑了一下眉，扔给他两个字：“当然。”这不是废话么？哪有人气场前后差距那么大，还不会引人怀疑的？！
“我的确是他，只不过是他的另一种人格罢了，而本来的他已经缩回壳子里去了。”他基本无视了眼前那些冷冻柜里的动静，不紧不慢地向我解释，“我只会在这具身体遇到真正的危险时才会出现，正如普通人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时，会分泌过多的肾上腺素的道理一样。”
我对他的变化只能无语，要说震撼的程度，就跟眼前的一只病猫，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只豹子差不多。他的姿势是轻松的，但给人的感觉却是颇有压力的，那种蓄势待发的张力，漂浮在空气中，随时会发起致命一击。
“哦？这么说我们当下已经遇到致命的威胁了？”要说现在的情况有多凶险，我还真是看不出来。除了耳边越来越吵，心情越来越焦躁之外，我根本没有那种大难临头的压迫感。
他盯着我嘴边的嘲讽不予理会，伸手一指，像是随意，实则却是精确到了目前发出声响最大，也是最早出现异样的那一格冷冻柜。吐出了两个字：“快了。”很轻的两字儿，但在话音落下之时，那一格的缝隙间，便流出了大量的血液。深红深红的，带着浓烈的腥臭。
然后是相邻的第二格，接着是第三格，再蔓延至每一格。如同榨汁机一般，从缝隙中接连不断地涌出死人的血。而原本搔刮的声音也换成了撞击声，“咚咚咚”，每一下都令那些生锈的上了年份的锁狠狠地震动，让人有理由相信它们下一秒就会不堪重负，跌落下来。
里面尸变的东西会爬出来，循着活人的气味发动袭击，而我们却无处可逃。在这个除了唯一的门口，一个窗户都不见的封闭空间内乖乖等死。
开什么玩笑！我弓藏从来就不是那么被动的人！
撩起衣袖，露出左腕上的手镯。今天不是下雨天，力量不是最活跃的日子，但不代表我就没有办法激发出部分力量来对付接下来可能出现的麻烦。将手腕凑到两排牙齿之间，摸索着寻找动脉血管。
等终于确认了位置，估量好下口的力度，避免伤口太大会令血液喷涌而出，那我就太不划算了。别敌人没消灭，自己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这种方法很冒险，是用自己的血，激出身体里那只潜藏着的怪物的野性，进而令自己的力量在短时间内得到增强。自有记忆以来，我总共就用过两次，两次都是极其险恶的情况，逼不得已才用的。
旁边的秦渊一直在留意我的动作，却在我要合上牙齿的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我的手腕，使原本对准的目标偏移，我不得不停下来。而他则是万般不解地望着我问：“你在干什么？准备自杀吗？”
“自杀你个头！一会儿里面的东西出来，难不成我还指望你保护我吗？”说罢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继续道：“你从头到脚连个像样点的武器都没有，识趣的话一会儿就站在我身后，不要成为我的累赘，尸变不是好玩儿的！”
谁知听完我的忠告，他反而抓得更紧了，硬生生地将我的手臂按了下来。我还从来不知道他转换了人格之后，连力气也是成倍增大的。这么瘦弱的身板儿，哪儿来的蛮力？！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呢？”
哟呵！我还真给忘了，这位爷是喝了半生茶的主，以前听说过这东西能发挥出人的潜能，但就是没有亲眼见识过。关于九鬼的一切我都是从四爷那儿听来的，如果说白鬼是最强的存在，那么每次抽签喝下半生茶的人，便是最大的变数所在。这种变数有时候能顷刻间扭转战局，反败为胜。
“好，你有什么方法？先说来听听。”此时我干脆放松了下来听他说，也不顾脚下能站立的空间正在逐步缩小，死人的血呈包抄的趋势，向着站立在门口的我们围拢过来。
“很简单，就一个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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