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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凡者皆愚


立新市上午九时的特别新闻:赤月国际贸易公司于昨日人去楼空,根据有关部门透露,似乎是该公司偷税漏税严重,为了逃避惩罚,所以才突兀离开了立新市……

        ……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酒吧,本打算好好休息一番,然而殷晴那小妮子一看见我就缠了上来。

        “阮绪师父,你的精神可不怎么好,是不是又……”说着,殷晴坏笑起来。

        我自然明白这家伙的言外之意,我也懒得找借口。

        “嗯,跟人算狠狠干上一架后,我就去了夜店。怎么,有意见?”

        一整晚没睡,我的心情可不算好。

        “不,没什么。话说回来,你把人算解决了么?”

        “嘛……拼尽全力也只是把他打跑而已。不得不说,人算跑路的水平相当高。”我简单说明了昨晚……确切地说是黎明之前的事,“人算留下了一连串谜题让我来解,凭借我的聪明才智,自然是轻易解开了。就在六点左右,我正式见到了人算。多说无益,所以连招呼都懒得打我就出手了。结果虽然压制了人算,但是怎么也没法给他致命一击。因为知道占不到便宜,所以人算就逃走了。”

        “哦!”殷晴听得两眼放光,她一脸崇拜地看着我,“也就是说,阮绪师父,你是非人界第一个胜过人算的非人了?”

        “可以这么说吧。”我也不谦虚,“如果硬碰硬地厮杀的话,我想我绝对是最后活下来那个人。”

        殷晴这小妮子似乎十分激动,大概是觉得有我这样一个师傅很自豪吧。

        “对了,阮绪师父,士族那边来了通知,说是让你亲自去名士茶馆呢。”

        “是么……我知道了。”我感觉睡眠不足的脑袋开始痛起来了。看样子是人算留下的那个无聊的把戏要上演了。顺带,我是不是应该判定殷晴靠不住?总觉得士族那群人怀疑我的时候,殷晴根本就没有帮忙辩解过的样子。

        ……

        打的去往名士茶馆,理所当然地,我拽上了殷晴与我同行,这个钱包好歹也得起点作用才行。

        距离上次走进名士茶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这里的布局氛围还是没多少变化,所以我也没感到丝毫不适应。当然,如果那些侍应生看着我的眼神再温和一些就更好了。

        来到二楼,出乎意料的是,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秦晋楚一人而已。

        我有些奇怪,如果说是要就人算一事对我进行审判的话,应该还会有其他非人在场坐镇吧?

        “久违了,道家之子。”秦晋楚若无其事地开口道。

        “废话少说,你不就是为了确认我是否是人算才让我过来的么?我明确地告诉你,阮绪可不是人算。”

        “道家之子原来也清楚啊。不过……仅仅是言语说明不了什么。”秦晋楚一脸淡然,侍立在他身后的侍夕则是警觉地看着这边。

        啊……真是受不了士族这群家伙注水的智商。

        “那么,你又有什么除了言语以外的证据证明我就是人算呢?”我没好气地说。

        “证据的话,比比皆是。所以,这次来,我并不是听你的辩解,而是……代表非人界制裁你。”

        话音未落,我便感觉到四周的气氛一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杀意。

        切,还以为能够对话呢。

        我毫不迟疑地甩出三张炎符,催动灵力,在身体周围唤出一圈银色的火焰。似是对银炎的感应,本该无色透明的空气竟然显现出了骇人的红色,之前感觉到的异常竟然是这些红色的气体。

        这是……血灵之煞!?

        我愕然地检视四周,猛然发现原本站在秦晋楚身后的侍夕不复踪影。这满屋血煞竟然是侍夕的真身!?

        想不到侍夕居然是血灵,而且还瞒过了我的感知,这……未免也太……

        “小晴童鞋……”我正想对身旁的殷晴说些什么,不曾想这小妮子趁着我惊讶的功夫,早就跑到了秦晋楚的身边。

        她不好意思地冲我吐了吐舌头。

        ……好吧,我应该早就想到,这小妮子非但没有说服别人,反而被别人说服了。

        “结果被说服的人是你啊!”面对殷晴,我连生气都没了力气。眼下,我还是专心考虑怎么从被血灵支配的空间里逃走比较好。

        使用银符的话,毫无疑问能够脱离这个空间,只是在备受干扰的情况下使用银符,难保不会转移到一处诡异的地点。

        在我犹豫的这会儿工夫,血灵煞气已经逐渐侵蚀了我用于护体的银炎。已经容不得我犹豫了。大不了就是卡在土里或者墙里么,老子豁出去了!

        我催动银符,接着周遭的景物瞬间朦胧起来,我感受着身体越过空间时的奇妙体验,转移到了一处广场。

        按理说大白天,广场里多少会有一些游人,不过这里却没有任何人。我身旁就是喷泉水池,潺潺的流水与那陪衬的园林景致构筑成了完美的风景画。

        作为休憩地点来说是不错的选择,可为什么这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呢?

        “以明韶之名……”

        突兀地,男子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连忙回头,只见衣衫褴褛的男子站在不远处,他注视着我。他的眼神十分静谧,没有那种愤怒者的躁动,没有那种悲悯者的微涟,有的只是平静似水,毫无波动。

        我不会认错这家伙。

        “卫昭朔!”

        为什么这个家伙在这里?啊!是了,只有这个可能了……空间法术被干扰,然后经由卫昭朔的引导,我被传送到这里,这个早就布置好的陷阱里!

        我想要挣扎,然而身体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道符更是如同废纸一般,在我灌注了灵力的瞬间被外力扯得粉碎。

        是道家针对叛徒的道湮阵……这个程度的限制……究竟在外面让多少道家弟子联合施展了阵法?

        “道家派出千零八名弟子联合布阵,为的就是制裁你。”卫昭朔看穿了我的想法,他解释说。

        “哎呀呀……这还真是大场面,为了对付我一个人,居然找了这么多群众演员。话说回来,盒饭的数量还够不够?”我调侃道。

        “哪里哪里,比起当年的阵仗,还是差了许多。”

        “喂喂,既然如此,为了避免无端的伤亡,放过我不是更好么?”我提议说。

        “当初,你也是这么对明虚说的。”卫昭朔的身旁逐渐浮现出灵力化成的气剑,尽管在口头上他还是那般随意散漫,实际行动上,他已经不在掩抑自己的杀意。

        “明虚?哦,你是说李柔仙那混蛋啊。说起来你的确跟她有过那啥传闻呢。怎么,堂堂道家之祖,要为情斩杀我么?”我挑衅道。

        卫昭朔没有理会我的挑衅,他换用严肃的口吻说道:“虽然对不起那两人,但是,这毕竟是挚友的委托,我必须解决你。”

        “我估摸着,你的挚友也合该活了近千年,难不成是那个血灵?”

        卫昭朔不再回答,他凝聚剑气,半空中,一柄大得离谱的剑已然成型。此剑没有明显的纹路,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然而毫无疑问的是,这柄只有轮廓的剑的压迫感超越了那些传说中的神剑。

        这是卫昭朔当年的成名绝技——“上清玄寂剑”。由卫恒使出时是一种样子,由他本人施展,竟然可以达到这般程度。我至今还记得当初他轻描淡写的一剑斩断了连绵的山脉。而此番的上清玄寂剑显然是他认真施展的结果。

        搞不好……中了这一剑,我连灵魂也会被碾碎……

        我使劲挣扎着,可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千人为阵的束缚力难以想象的强大。

        到此为止了吗?

        看着从空中逼近的剑锋,我不禁回想起了生平的一幕幕。

        啊,总觉得,好俗套啊,明明还不想死,却已经注定了死亡……

        转折,只是瞬间。

        谁的身影冲了过来,挡在了我面前,阻挡在那足以斩断一切的巨剑之前。

        那飞扬的双马尾发辫,让我不由得想要苦笑。

        为什么,要过来?

        我没有提问的机会,我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眼睁睁地看着她,用剑之一族的御器迎击那道家之祖的巨剑。

        我是知道的,她的御器便是她的灵魂具现,即使她拥有所谓天剑的实力,也绝对挡不住卫昭朔的一击。

        有形之剑,灵魂的具现,饱含着她不屈的意志的剑化为坚盾抵住了上清玄寂剑。

        无形之剑,道术的极致,凝聚着他千年的沧桑的剑作为绝对破坏的代言,一点点的推进。

        相碰撞,相冲击,没有那种兵器交错的清脆响声,有的是仿佛野兽咆哮一般的嘶风音爆。

        最后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安然无恙,所以,她转过头,尝试着对我说些什么。凌乱的气流盖过了她的声音,可是我还是从她的口形读出了她的话语。

        “阮绪,我喜欢你,我相信你。”

        啊……这样的话语,对我而言太过沉重。

        任……秋……兰……

        ……

        ……

        时间回溯——

        凌晨一时,秦晋楚紧急召集了众人,总算在深夜聚集了足够的人手——至少他这么认为。

        就人员组成来看,倒也没什么错。道家之祖——卫昭朔(明韶);阴阳家——殷岚,殷晴;墨家——楚齐云;法家——白芷;儒家——任秋兰;兵家——扈江璃。虽然少了山关止水,但是这些人都是当今非人中实力数一数二的存在,尤其是卫昭朔,单凭他一人,就足以对付阮绪。所以真正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困住阮绪,不让阮绪逃跑。

        “深夜召集大家前来不是为了别的,乃是为了解决人算的问题。”秦晋楚开门见山地说,他罕见地保持严肃姿态。见状,其他人也深觉事态的严重性。

        “人算!?”楚齐云连忙追问,“已经知道人算的下落了吗?”他难以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他绝对无法释怀当初与人算在亚特兰蒂斯的战斗不了了之。除此以外,他更是与人鱼公主约定,绝对要抓住那个毁灭了亚特兰蒂斯的元凶。

        “可以这么说。”秦晋楚平静地说道,他的意思是让楚齐云先冷静下来。

        殷晴听出了些什么,她连忙问道:“你的意思……莫非是说已经知道了人算的真面目,但是还不知道他的所在?”

        “正确。”秦晋楚点头,继续说明道,“人算的真实身份就是道家之子——阮绪。”

        话音刚落,本来安静的大厅发出了众人的惊叹声,顺带还掺杂着某人凳子摔倒的声音。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楚齐云抢先质问秦晋楚,“道家之子……阮绪?那家伙就是人算!?”

        “没错……人算……不可能是他。”任秋兰也否定了秦晋楚的说法。在场的非人除了卫昭朔仍然保持着一脸悠然以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被秦晋楚的说法震撼到了。

        “你这么说,难道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殷晴似乎是记起了阮绪的嘱托,连忙质疑道。

        “当然。”秦晋楚胸有成竹地点点头,“还记得空中花园时,士族的监狱被人袭击的事件么?”

        “啊,那个啊,不是你们的责任么?”殷晴一脸不解秦晋楚提起那个事件的意义。

        “当时,我们士族的精锐因为听信某个剑之一族的情报而大量调动,结果被人趁虚而入。在那之后,那个剑之一族就不见了踪影,这很难想象只是个巧合。”

        “也就是说,你怀疑那个剑之一族了,那关阮绪师父什么事?”

        “那个剑之一族的名字叫徐如安。你把他的名和姓倒过来念试试。”秦晋楚浅笑说。

        “安如徐?”殷晴还是不懂。

        “应该是……如安徐…ruanxu…阮绪!?”楚齐云没有犯殷晴的错误,他迅速意识到了这里的关键所在。

        在场者顿时发觉这里居然存在这样的巧合……

        只是,终究只是名字的巧合而已,况且那个时候,徐如安活动的时间段里,有人也目击到了阮绪的所在,所以根本算不上证据。

        “不只如此,在亚特兰蒂斯的时候,墨家之子也听过了人算的声音,与道家之子丝毫不差吧?”

        “说是这么说……毕竟嗓音什么的能够改变的吧?”楚齐云也有些不确定,毕竟他怀疑阮绪也仅仅是因为觉得人算的声音与阮绪很像罢了。

        “今天……哦不,确切地说是昨天日本的国家势力被人全灭,下手者恐怕是魔王。下手的理由则是替人算灭口。我们士族赶到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魂飞魄散,不过还是发现了一缕幸存的魂魄。从那个魂魄中,我们提取到了人算与阴阳师在一起时的影像。其中有一副画面,人算短暂地露出了真容,经过清晰还原,我们确认,他就是阮绪。”秦晋楚不紧不慢地提出了新的证据。伴随着他的话语,侍夕不知做了些什么,在洁白的墙壁上投射出了一副模糊的影像。在那儿的人算半摘下面具,那露出的半张脸确实像极了阮绪。

        “说到底,外貌什么也是可以改变的吧?那么多人的魂魄,凭什么就只有那个看见过人算真容的魂魄幸存了下来?这样子不是明显很奇怪么?”殷晴继续反驳,“再者说,你们也看到了,那个人算的头发那么长,和阮绪师父的发型完全不一样吧?”

        “关于这一点,我们也确认过那个魂魄生前的特征。作为阴阳师,他确信人算对自己的外貌没有任何改变。而发型的改变……这种事随随便便一个化妆师就能够做到吧?”秦晋楚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的话语无比坚定,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可……”殷晴脑中灵光一闪,她连忙提道,“这里明显有问题吧!在上一次三块天命同时现世的时间段,阮绪师父一直陪着他的母亲,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亚特兰蒂斯呢?”

        话一出口,殷晴才意识到这是无比明显的矛盾点,相信以秦晋楚的智商是不会看漏才对。

        既然如此,为什么秦晋楚仍然……?

        而且,秦晋楚最初提出的证据也是在人算和阮绪同时活动的前提下提出的,难道说……

        “明韶前辈,相信以阮绪的能耐,是可以做到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的吧?”秦晋楚看向卫昭朔,恳请他能够开口。

        卫昭朔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懒得费力解释。

        “那……阴阳家之子,你能够解释吧?”秦晋楚微笑着望向殷岚。

        事已至此,即使是殷晴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

        “难道说……”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一切似乎都已经明朗了。如果这样考虑的话……

        “两仪双生。”殷岚没有显露出一丝感情,她平淡地解释着这个阴阳家的古老术法,“借由异术让一人分为两仪。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分离出来的两人灵魂与身体都完全一样。然而……”她看了殷晴一眼,“最终,或许还是会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吧。”

        殷晴低下头,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爽。

        “没错,这就是阮绪的把戏。他把自己一分为二,一个人扮演道家之子,另一个人则扮演着人算。两人同时行动,把争鸣引导成他所希望的样子。”

        “引导……争鸣?”楚齐云不太能够理解这个词语。确切地说,他无法相信单凭一人之力能够改变争鸣时那变幻莫测的局势。

        秦晋楚点点头,接着把第一次争鸣以来,他所察觉到的异常之处一一说了出来。若是以人算——阮绪在背后策划为前提进行考虑,那么这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

        “……综上所述,阮绪在扮演道家之子的时候对诸家之子都施以恩惠,目的就是让你们坚信他不可能是人算。”

        说是这么说,可……真的,就能够这样认定么?

        任秋兰没有立刻认同秦晋楚的话语,可是阮绪就是人算的印象还是侵入了她的脑海。在她的心中,阮绪与徐如安仿佛站在了一起,明显同样的身形,以及近似的声音。话虽如此,她仍然没有让阮绪与徐如安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因为,阮绪是……最初见面时也好,与尹易之交手时也好,被吸血冲动支配也好,业化也好,阮绪都是那样的存在,她说什么也无法把阮绪和人算等同。

        扈江璃没有太多想法,她比对着,从画面上来看,阮绪和人算或许真的是一个人,不过她还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这种感情……是想要相信么?根据秦晋楚的说法,这正是人算——阮绪的算计,可……这真的是算计么?扈江璃没办法思考太多,她只能默默地在心中重新定义阮绪的存在……那个有些奇怪的道士,那个帮助她的道士,那个做事像个侠客的道士,那个告诉她要自由地活下去的道士……

        白芷一直没有说话。人算是阮绪的事实只不过是他人告诉她的一种可能,她不会对这个可能置以评价。就个人而言,她坚信阮绪不会是人算。因为在那个时候,人算与夏远对峙的时候,夏远明显是认识人算的。而夏远却没有对阮绪显露出那样的排斥,所以阮绪不会是人算。除此以外……在自己印象中的阮绪,是微妙地坚持着无殇的家伙,是对“母亲”一词有着异样执着的家伙,是相信着希望与未来却不珍惜自己的家伙……

        “总而言之,你们所见的阮绪只不过是一个虚伪之物罢了,他只是为了欺骗我们的感情,让我们不愿意怀疑他而被限定了行动模式的人偶罢了。”

        秦晋楚的话虽说未必正确,却也没办法立刻否定。因为,他说的事实确实存在,而随后得出的结论却与其他人的想法截然相反。

        “不要被无聊的感情蒙蔽了眼睛。人算绝对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人物。”秦晋楚叹了口气,继续劝说道,“看起来,你们还是没办法接受?”

        “不……我想你是对的。”突然,殷晴开口了,她的语气有些冰凉,似乎是因为发现了这个骗局,所以她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

        殷晴缓缓说出了自己所觉察到的异常:“阴阳家有一个术法名为‘知天命’,只要确认了一个人的灵魂气息,就能够感知到那人的存在……我有几次想要追踪阮绪师父,结果却感知到了两个反应……”

        “真的……是这样吗!?”楚齐云挠着头,没能立刻理清楚眼前的状况。虽说和阮绪交情不深,但他也觉得这太过诡异。

        审视着众人,秦晋楚得出这样的结论——能够出手帮忙的,只有几人而已。

        “白天我们会布下困住阮绪的陷阱,还请不愿意对道家之子出手的人,自觉袖手。从利益上来说,少了个竞争对手,这也不是坏事吧?”

        说罢,秦晋楚扫了一眼众人,把每个人的反应都记在心中。

        但愿……不要出现什么变数。

        ……

        ……

        道家派遣千名上位道士布下的道湮阵可谓是道士克星,这阵仗别说是阮绪,就连道家之祖卫昭朔也未必能够挣脱。

        可就是这样坚不可破的阵法被任秋兰闯了进来,这……可能么?

        答案是否定的。

        道湮阵最薄弱的东南角,那是一处已然被封锁的街道,为了维持阵法的道士倒得七七八八,饶是他们一个个身负重伤,却还是不肯从自己的岗位离开。而就在这群人……上方,振翅而飞的机关猛虎与扈江璃比拼着蛮力,阴阳家的姐妹联手与白芷相抗衡。

        飞翼虎明明是墨家非攻的机关兽,却有着骇人的破坏力,这让扈江璃也不得不小心应对。驱动扈江璃的机关术乃是公输家的秘术,就某种程度而言,这场战斗亦是曾经中断的两大机关家族的争斗延续。

        另一边,白芷已然展开了灭寂境界,依靠神裔的言语之力,她本该轻易压制住殷家姐妹,不曾想这两人联合施展阴阳家的术法,竟然有着夸张的加成效果。两人联手竟然能够与白芷战平,这着实是难以想象的。

        虽说双方战得难解难分,但是战斗还是波及到了那些坚守阵势的道士。而且在白芷和扈江璃的掩护下,任秋兰突入了道湮阵。恐怕阵中的局势……

        ……

        ……

        卫昭朔不愧是道家之祖,眼看他的剑就要碾碎无辜者的性命,他硬是中途收手,让巨剑返回。

        虽然及时收手,但是任秋兰用来硬捍巨剑的御器还是彻底崩碎,化作比粉末还要细小的微粒,彻底消散在风中。

        御器,乃是魂之精粹。

        任秋兰露出一丝欣然的微笑,在她看来,能够这样守护住心爱的人的性命,自己是无比幸福的。

        就这样,无力地,倒下。

        灵魂的伤害,是连非人都觉得恐怖的伤。

        可即使这样,任秋兰也无怨无悔。

        啊……多么……

        “为什么啊……”

        多么……

        “这样子的话……”

        多么……

        “我不就忍不住……”

        多么……

        “想要放声大笑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多么可笑的家伙,一面说着“阮绪,我喜欢你,我相信你”,一面傻乎乎地撞上那个上清玄寂剑,这得有多么白痴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嘛!

        放肆,狂妄的笑。他的笑容是那么扭曲而诡异,完全褪去了原本戴着的鬼画皮,展现出了他真实的内心。

        “你的笑很没品。”卫昭朔重新控制巨剑瞄准,不过……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只是这个白痴的行为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想不到这年头还真的存在那样的笨蛋。”他,人算这么说着,嘴角还是藏不住那强烈的笑意,“呐,卫昭朔,你真的以为你能够奈何得了我么?”

        “同样的话该我问你,阮绪。”

        “你口中的阮绪只是我的半身,他的实力也仅仅是我的一半而已。”人算仿佛审视猎物一般,冷冷地盯着卫昭朔,“两仪双生,确实是很便利的术法,不是么?”

        卫昭朔面不改色,他拥有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哪怕阮绪使用两仪双生,在短期内获得了平常非人数十年的修为,他也不放在眼里。他所积累的岁月可是——千年!

        上清玄寂剑再度发出,这一次,剑势更加迅疾刚猛。

        面对着威力更甚的剑,人算毫不在意地抬起右手,用手掌抵住了巨剑的剑尖。

        没有那种激荡的冲击,仅仅是人算用手握住了剑尖,随后本该快如闪电的巨剑停滞在了半空中。

        周围的气流甚至没有丝毫变化,那看似足以贯穿天地的一剑最后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接住了。

        “凡愚呵,觉察不出我的强大,正是因为你我之间的差距早已经是天壤。”说着,人算抬起左手,紧紧地攥住拳头。

        忽的,空间内泛起古怪的涟漪,那只有轮廓的巨剑仿佛玻璃一般支离破碎,而站在远处的卫昭朔更是淡然地看着人算,任由自己的双手逐渐粉碎。

        这样的实力差距是诡异的,也是卫昭朔说什么也无法理解的。可尽管如此,卫昭朔仍然没有显现出一丝惊讶。因为事实就是事实,既然都已经确确实实地发生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惊讶,从来都只是无法接受现实的人的滞后反应。

        “阮绪……你既然有这股力量,又何必耍那些心机?”

        人算悠然地走向卫昭朔,他惬意的样子仿佛饭后散步。

        “确切地说,没有事先的那些布局,我又怎能得到这力量呢?这可是四份天命碎片的实力啊!”

        卫昭朔认同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再见咯,卫——昭——朔。”最后一次喊出道家之祖的名字,人算探出手去,手指轻轻地抵住了卫昭朔的胸口。

        没有明显的变化,卫昭朔的眼神顿时失去了神彩,他整个人就这样向后倒去。

        道湮阵,根本不能困住人算丝毫!

        不远处,有那么几个人影赶来,想必是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变吧。

        人算抬起头,确认赶到这里的那几人。

        殷家姐妹,墨家楚齐云,法家白芷,以及兵家扈江璃。

        唯独缺了上官止水么……说起来那家伙最近的行踪有些诡异呢。

        “哟,辛苦了哦。”冲着空中的五人,人算露出阳光的笑容,打了个招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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