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命殒,最强猎魔者!
我是……迷失者。
我是……制裁者。
我是……复仇者。
我的童年记忆开始于一间阴暗、潮湿的狭小房间。在那里，我和老鼠为伴，它们吃的是混着苔泥沙砾的饭菜，我也一样。有时运气好，我还能够吃病死的老鼠。不过我不怎么愿意吃它们，毕竟在这黑暗的世界里，它们是除了我以外唯一的活物，是我唯一的伙伴。
过了多久呢？那时候我没有时间观念，只记得那一天，我第一次看见了光。
当然，那时候我不明白那刺得眼睛生疼的存在就是“光”。
我只是觉得，好温暖，好温暖……
我想要靠近那光的来源，但是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影，他挡住了我的光。
“这个孩子？”他的声音带着奇怪的东西，明明我不曾听过这种言语，我却能够理解他话语中的意思。
那时我并不懂，这是因为魔力让他的言语升格了。
有谁的声音在解释，只是我听不懂他的言语。
“是吗……原来如此……孩子，你自由了。”
自由？那是什么？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激动起来。
“父母的罪和孩子无关。他应该得到宽恕。”
宽恕？那是什么？
我走向前，那黑影自动让开，我全身都沐浴在光之下。
这种感觉是什么？
这种温暖，安心的感觉……
“不满吗？那么就让他当我的孩子吧。”
那个巨大的黑影走向我，我迷茫地看着他。
明明在充满光的世界里，他却还是笼罩在黑暗之中。
“我的名字是梅登?温彻斯特，你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儿子了。”
我不理解。
什么是“儿子”？
什么是梅登?温彻斯特？
我什么都不懂。
只知道，当时的我对这个被黑暗环绕的家伙伸出了手。
理由呢？
因为我感觉到，他的言语也很温暖。
……
梅登?温彻斯特，白袍巫师，魔法使公会的会长，人称——神语者。
就是这样一个大人物成为了我的养父，也正是这样一个大人物在抚养我三年之后被炎诏者暗算，从此音信全无。
跟随梅登的三年里，我并没有学习任何魔法，这也是当然的，梅登不希望我卷入非人的世界。他失踪后，那群魔法使公会的人再度把我抓起来，理由似乎就是过去关押我的理由——我的父母是魔法使中罪大恶极的人。嘛，这些都无所谓了。因为他们抓住我的真正目的是想从我口中得知梅登暗藏的那些魔法典籍。那时我才没有什么信念，只要能够减轻痛苦，我才不会在乎那些是梅登所珍视的，我会立刻把那些典籍交出来。然而我并不知道那些东西。
每天的痛苦折磨让我再一次回想起过去。
我只想要光，一点点的光而已。想要得到温暖，想要得到内心的平静。
我的心并没有支离破碎，只是回归到了最初的样子，空洞、虚无。
最后的一次拷问，意识模糊的时候，我听见了恶魔的声音。
那是一个契约，若是把灵魂献给他，便能够从这只有绝望的世界里解脱出来。便能够向那些我的仇人复仇。
毫无疑问，我选择了接受。
结果，那恶魔占据了我的身体，杀光了来拷问我的魔法使。当时的那些魔法使大概也就是下阶的魔法使，只是接受了命令的弱者而已，所以在恶魔之力面前不堪一击。我逃了出去。
我的内心是那么得愉悦，我得到了力量，我变得无比强大，我以为，当时的我是强者，强到可以杀死炎诏者。
我憎恨炎诏者，这个破坏了我的日常的仇人。
而我的憎恨也成为了恶魔的食粮，他完全掌控了我的身体。白天蛰伏，夜晚则袭击那些落单的人类女性。
只是掌控，却不去为我报仇。现在想来，那也是必然的，恶魔也不是白痴，不会去挑战实力远超越自己的存在。
可是那时我不懂，所以我对那个恶魔失望了，我开始渴望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过我的力量真的太弱了，要想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谈何容易。就在那时，我第一次体会到只有自己是多么无力。
在那个恶魔残杀女性时，我一直是麻木的。在我看来，杀死那些家伙似乎没有什么不对。仅仅是因为他们弱小，而恶魔强大罢了。
逃窜的女子，哭泣的女子，连惨叫也发不出，被恶魔的面容吓得失禁的女子。
我见过太多太多。
直到那一刻，我看见了她。
她本不是恶魔的目标。恶魔的目标是她的朋友。
这也是常有的事，恶魔有时会选择结伴回家的女学生，当着一人的面残忍地杀害另一人，享受着那名幸存者因为恐惧而发出的尖叫声。用血，内脏以及常人难以面对的尸体的污秽将人类的心玩弄得支离破碎。
那，本该和往常一样的故事有了转折。
她用不住地发抖的双腿站立，挡在了恶魔面前。
她想要做什么？保护朋友吗？
在恶魔的面前，这毫无意义。她被轻易地推开，用恶魔之力锁住手脚。
然后，便是和往常一样，恶魔在她眼前残杀了少女。
先是吻住少女的唇，封住她的呼吸，让她的惨叫声只能在喉咙徘徊不得而出。接着，用恶魔之力凝聚出漆黑的小刀，轻轻地，划破少女的腹部。最初，只是皮肤表层的血肉，随后，再是崩裂分散的白色的脂肪，然后，更加深入，终于触及了散发着热气的内脏。
这种循序渐进的方式会让少女的痛楚扩大到极限，可是嘴唇被封住的她发不出丝毫声音，只能够瞪大了眼睛，流着毫无意义的泪水。
享受着碾碎人类脆弱的心灵，恶魔一刀划破少女的腹部，让内脏落了出来，耷拉地散落在地。
没有结束，这还只是开始。考虑着另一人应该吓得动弹不得了，恶魔放松了对她的压制。
就在恶魔准备继续他那无聊的杀人艺术的时候，她，少女挣脱了变弱恶魔之力，撞倒了恶魔。
她的双手仍然在颤抖，然而她仍然毫不顾忌地面对着恶魔。是的，从少女的眼中，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恐惧。是什么让她有勇气反抗恶魔的呢？
恶魔并不在意，他的力量依然是绝对的——对人类来说。
而且，他也想到了新的玩法。恶魔提起了她，用恶魔之力强行地把她的灵魂禁锢在肉体之上。
然后，开始虐杀。灵魂被禁锢在身体中的少女无法单纯地死去，在灵魂消散之前，她活着，并且清楚地感觉到刀刃在体内乱搅的痛苦。
恶魔期待着能够看见少女的绝望。
然而，他的期望落空了。
直到灵魂消散的最后一刻，少女的眼里依然没有绝望。我仿佛看见了光，是的，我确信，那是光。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人竟然可以坚强到这种地步。这种精神，不能，也不可能被任何强大的力量所毁灭。我也发现，即使再怎么坚强，没有力量依然毫无意义，因为强大的力量不能毁灭这种精神，却能够毁灭承载这种精神的生命。
那么……我……拥有力量么？
在我的身体中，寄宿着恶魔的灵魂，而一直以来，都是恶魔的灵魂控制着我的身体。
我回忆起契约中的一切，作为恶魔的契约，或许许多人都以为是不平等的吧？其实不然，契约永远都是公平的。在契约中，我和恶魔共同享有控制身体的权利。
所以了，我被恶魔压制，并不是因为我没有那个权利，而是因为我没有争取自己的权利。
我和恶魔是平等的。
在这一点上，我理应能够与之抗衡。
恶魔在血海中狂笑，我则在识海深处，我与恶魔能够面对面的场所，紧紧地扼住了他的脖子。
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我自己。
“为什么？”我清楚地记得，恶魔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那些被残杀的少女一样的感情。
绝望么？
“因为我发觉，我有必要依靠自己活着，仅此而已。”
是这个理由吧。或许也是因为我忘不了那个不知名的少女，忘不了她灵魂消散的最后，所展现给我的纯粹的光辉。
我与这个恶魔的契约结束了。我单方面终止契约，并且扼杀了恶魔的灵魂。
这在一般驱魔人眼里难以想象的事就这样被我完成了。似乎也是在这时起注定了我会走上驱魔人的道路吧。
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的我没有依靠，被一家教会属下的孤儿院收留。在那里，我认识了马尔科。马尔科的梦想似乎就是成为一名圣职者。因为他的影响，我成为了驱魔人。我和他相互扶持，经历了教廷的变革，还有数场与魔法使公会，黑夜联盟的血战。他是我最好的友人。
新的世纪，教廷重新编组，驱魔人更名为猎魔者，我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首席。
当然，进入教廷，接受光的洗礼后，我已经不在乎与炎诏者的仇怨了。
马尔科说，作为圣职者，不应该被仇怨蒙蔽内心。我认为那是对的。
可是，在马尔科死后，我无法保持那样的冷静。
所以，当人算告诉我一切之后，我燃起了复仇之心。
我，一定要杀了卫馨。
即使知道是非对错，我仍然让复仇成为了我灵魂的主旋律。
我早已知晓，在这里的我，已经不再是猎魔者，更不是圣裁者，只是一个复仇者。
我，追求光。但是，在此刻，我甘愿让黑暗吞噬我的存在。
……
……
阮绪的算计确实没错。他让魔王宣言卫馨不在他的手中，如果说没有人算的提醒，我绝对会因此而误解，接着收手吧。
可惜的是，在那之前，人算就与我立约，若是我能杀死黑夜联盟的来者，他就愿意把卫馨交给我。
所以了，阮绪，你还是棋差一招。你是不可能阻止我杀死那群黑暗生物的。
……
领域之内，我能发挥出百分百的力量，只不过这个领域的范围着实有些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为了维持它，我的身手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而且为了笼罩这片区域，领域的强度也有所削弱。
结果么……便是那群黑暗生物打算与我拼死一搏。真是可笑，即使无法躲过他们的尖牙利爪，在领域之内，我也是不可能被击败的！
一个错身，我的胸口留下了深深的抓痕，只是这伤口眨眼间就被圣光所治愈。
我是不会输的。
艾伯在空中怔怔地望着我，他显然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吧。
我，在这片光之领域是无敌的。
“乔治，你的力量，真的是完美的吗？”艾伯冷笑着说，说话的同时，他的一只翅膀已经彻底溶解，化作一滩黑色的液体洒落。
“NULL，你没有胜算的。”
“我可是看见了啊，那光之力的源头。”艾伯的眼中闪过一丝癫狂，“你的治愈之力并不是来自你自己！”
我可没有想到艾伯会看穿这一点。该说是……不愧是NULL，最强的血族么……在展开光之领域后，我几乎没有防备的力量，所以我必须依靠别人对我援助。在领域之外，我的猎魔者同伴为我施加光之祝福。
至今为止，看穿这一点的只有艾伯……只可惜，在光之领域内的人是不可能脱身的，他即使看穿了也不可能阻止我。
“那又如何？”我十分自信。
“这一击我们赌上一切如何？”艾伯用鲜血凝聚出一柄匕首，以他现在的体力，恐怕这已经是极限了。
“办得到的话就来啊！”我瞥了一眼边上，那两只魔狼因为先前的大幅度动作，已经被圣光侵蚀得动弹不得了。换言之，我的对手只剩下了艾伯。
艾伯用它残破的羽翼加速，依靠血族能量的控制，他如同猎鹰一般飞掠而来。
我架起神威，身体无比沉重，仅仅是举起神威就已经让我的手臂酸麻得难以言喻。看不清艾伯出手的瞬间，黑影一闪，我整个人向后倒去，胸口一片冰凉，温热的血液喷洒了出来。
该死……瞄准了心脏么……不过只要光之祝福能够跟上的话……
“没用的……别期待那个猎魔者了。”艾伯如同烂泥一般趴到在地，刚才的一击用尽了他的全部体力。
逐渐的，寒冷从胸口蔓延至全身，我再也感觉不到光……
这是……
什么？
这寒冷……
这就是……死亡吗？
怎么可能……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眼前的光开始消散，一切，都太过突然。
——“乔治，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绝对不会……”——
说什么呢？如果没有你，我恐怕早已经堕入黑暗。
啊……前方的道路看不见任何事物，果然，教廷那群老家伙念叨的“主”并不存在，天堂地狱不过是凡人的佞想。
但是呢……我确实因此看见了光，因为相信这谎言所诞生的光辉。所以了，就权当他是存在于此的吧。
主啊，请允许我回到你的怀中……
……
……
艾伯的手已经因为过分得接近圣光而被烧灼得伤痕累累，他用那只满是伤痕的手探入了乔治的胸腔，接着，毫不犹豫地捏碎了乔治的心脏。
“赢了……果然……赢了……”他想要落泪，因为他与乔治数十年的宿怨就这样了结了，并不是凭借他的手，而是在人算的安排下终结。
总觉得……有些悲哀呢。
……
看见了这一切的阮绪忍不住漏出了声：“怎么可能……”
乔治……死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魔王侃侃道，“毕竟那些协助乔治的猎魔者只是凡人而已，‘我’杀死他也不过一瞬的事。当然了，要找出他们全部还是花费了我不少功夫。”
阮绪自然也看出了这其中的奥妙，乔治施展光之领域强力压制黑夜联盟，与此同时，他自身的防备力量变得无比虚弱，因此才需要猎魔者在领域之外对他施以光之祝福。没曾想，那个猎魔者被魔王杀死了……
魔王……明显归属于人算的非人居然杀死了乔治……难道说乔治在一开始就是人算的弃子么？
如此一来，西方三大势力，魔法使公会，教廷都遭受到巨大打击，而黑夜联盟……将会成为西方势力的主宰么？
“人算到底在想什么啊……”阮绪在短时间内仅仅能够判断出黑夜联盟在立新市将占据主导地位，却想不通人算从中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以人算作为隐藏势力……是不是出错了呢？他难不成是归属于黑夜联盟的……
……
乔治身殒，那光之领域也随之瓦解，没有光之力压迫的魔狼以及血族的伤势立刻开始复原。
魔王也解除了那无形的屏障，他浅笑着对阮绪和白芷说道：
“这一幕戏如何呢？堂堂首席猎魔者命殒的瞬间，是否让你们有所感慨呢？”
“感慨……？”阮绪估算着自己与魔王的距离，毕竟还是太远，以他的速度，办不到在魔王瞬移之前制伏魔王。
“没错，人算早就预料到你们会来，所以吩咐我询问你们的感想。”
“无聊的把戏。”阮绪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去做。
若是黑夜联盟杀死了乔治，那么卫馨……
“关于这一点，请放心。卫馨并不在我的手中，而且我认为黑夜联盟也不会在乎那个小妮子的生死。”魔王看出了阮绪的想法，立刻说道，“我这里还有人算留给你的口信。道家之子，若是你有意救出卫馨的话，请在明日上午六时找到我的存在。”
阮绪姑且认定人算属于那种顽劣性格的家伙。
“走吧。”阮绪对白芷说道。
目前那些黑夜联盟尚在复原伤势的状态，所以没理睬阮绪和白芷。若是继续呆下去，难保他们不会为了芬里尔的事而对阮绪和白芷出手。
两人御风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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