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茶与泪
“辛苦你了。”宁远说道。
站在宁远的身边，保持着不恭敬也不傲慢的态度的，除了如今巴鲁帝国的国主——巴鲁－曾忠三世，还能有谁。只见他摆了摆手道：“护国大使多次救巴鲁于水火之中，如今只是让曾某帮一点小忙，又算得了什么？只是，用这房间修炼的……是何方神圣？”
巴鲁－曾忠指的是他特意为宁远所安排的眼前的这间密室。这是宁远所要求的，说是为了一个修炼者修炼所用。对于这个不吃力又能讨好人的活，巴鲁国王自然是义不容辞地为他所办。只不过，究竟是哪个人在用，曾忠自然也是好奇的很。
宁远自然不会说是陈宇为了替付老疗伤所用，只得编制一个谎言，此刻曾忠问道，宁远也没有必要详细地解释。笑着摇了摇头，曾忠也会意，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跟在宁远身后，陈宇、阿飞一众仔细观察着这间由巴鲁国王亲自挑选和提供的房子。这间房子说大不大，甚至乍看上去还有点像是牢房，不过好在结实，而且陈宇还试了一下，隔音和防震效果还真不错，真不知道这间房子之前是用来干什么的。
“在这个地方先标记一下。”陈宇指了指房间内的一个地方，“替付老治疗，需要的不仅仅是药材和我的属性，还需要有阵法的辅助。”
“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宁远等人自然是明白阵法的奇妙。阵法不同于他们理解的绝对力量。在这个崇尚绝对力量的世界中，阵法的存在就是一个奇葩。就拿陈宇曾经见识过的“万妖伏诛大阵”来讲，能够用几颗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妖晶来让一只红莲豹惨死，这是绝对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阵法又有多种，宁远他们丝毫不怀疑有能治愈付老的阵法。
阿飞掏出一只炭笔，在陈宇指点的地方刻刻画画记录下来。接下来陈宇指一处阿飞画一处，不一会儿就标记好了陈宇所想要的所有标记点。
“好了，大概这样就差不多了。”陈宇说道。
“待会我就叫人将一切你所想要的处理好，你今晚就顺便过来看一看——明天就是治疗的日子了，我不想有任何的差错。”阿飞说道。
“那是自然。”陈宇笑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得抓紧时间恢复才是。”
陈宇走后，宁远、沙净候和洛三也分别告辞。阿飞看着眼前的这间几乎能完全封闭的密室，心中感概万分，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密室是在皇宫之内。因为之前收到了巴鲁－曾忠的指示，这几天时间内陈宇一伙人是可以随意在皇宫内行走，所以对于这群人的进进出出，皇宫的卫兵们都没有任何的表示。
阿飞走出了皇宫，看了会天色，时间尚早，但天色却比平常要暗一些。
“秋色已过，渐冬了啊……”阿飞苦笑了一声。随后他迎空飞起，飞向了京城里的一家最出名的茶楼。
他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直接飞到了茶楼的楼顶。到了楼顶发现原来并不只有他一个是这么干的，而是已经有一个人懒洋洋的盘腿坐在楼顶上，还将满是茶水的茶杯直接放在了倾斜地瓦上，但是茶却好像被放在了平地上一般没有丝毫的泻出，还自悠悠地冒出着香气，沁人心鼻。
见到这个情景，阿飞好像没有任何意外，好像是本来就知道这个人就应该在这里的样子。事实上正是如此，这个人是自己最熟悉也是最亲的人，如果连他有什么习惯有什么怪癖之类的都不知道的话，那自己又有何资格做他最亲的人呢？
“坐吧。”那人笑着说道。同样，对于阿飞的到来，这个人也没有任何的意外。随手拿起一枚茶杯，将右手中的茶壶里的茶慢慢地倒在了这枚不大的茶杯上，整个动作的过程没有丝毫的不对劲，反而是太过流畅，就好像是机器似的，但却没有机器的死板和笨拙。这只能说明，这个人对于这个动作，实在是太熟悉了……
那人将茶杯递给阿飞，阿飞接过，并没有马上喝下去，而是放在嘴前轻抿一口，再呼吸一下茶香，然后再学着那人席地而坐，说道：“恐怕我这辈子，喝得再多您的茶，我还是不能够悟出茶道了。”
阿飞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颓然，显然，他是真的很想领悟出茶道。而那人听了之后只是微微笑笑，说道：“人各有志，道亦如此。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一种道，也并不是一个人想要领悟到什么道他就能够领悟到什么道。道是悟出，而非意出。强求不得，强求不得啊……”
那人又喝下了一杯。
“道是悟出，而非意出……”阿飞喃喃道，“道理我都懂……但是，真的好不甘心啊……”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我。”那人忽然抬着头看着天，将手中的茶具放了下来，说道，“只有一个我，也只有一个你。世界上没有可能会出现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人也如此。就算你能悟出茶道，但其实，每一个人悟出的茶道，也是不一样的。”
“茶，也有情绪，宛若人。如乌龙，是温文尔雅的君子；薰衣草，是柔情似水的美女子；波芦媚那则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明觉茶，则是明目之清官……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活生生地生命，活生生的人。每一次品它们的时候，我就觉得，是在和一群小家伙们玩乐。可以说，只要有他们在，我并不会寂寞……至少这一点，你不能做到，对吗？”那人说道。
阿飞默默点了点头。
那人继续说道：“其实我都清楚，我一直都清楚。你并不是真正喜欢茶道……”
那人止住了阿飞的辩驳，继续道：“你真正爱的，并不是茶道，你现在如此疯狂地想领悟茶道……只不过是想让茶道传承罢了……用另一种方式来说，那就是，你想让你自己，变成另外一个我……对吗？”
阿飞沉默了。
“傻孩子……”那人笑了，走上前去轻轻地抱住了阿飞。阿飞感受到了那人的温暖，再一次享受到了从十几年前开始到现在就再也没有享受过的拥抱，眼中的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但是却忍住了。
“答应我，做自己好吗？”那人轻轻地道。
“我……”阿飞刚想说道，但是却发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已经哽咽，泪水从嗓子倒流进胃中，直在这一刻，他才哭了。
像个孩子一样。
付老就这么抱着阿飞，阿飞也在付老的怀中，哭着哭着，就沉沉睡去了。看着怀中这个自让自己骄傲至今的孙子，付老的脸上泛出慈爱的笑容。明天，便是自己接受审判的日子，一切的希望，就寄托在了陈宇那个孩子身上。
成功，自己便活；失败，自己便死。简单如此。
但是付老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明天会发生一件很大的事情，大到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地步。
“但愿……是我多疑了吧。”付老心中想道。
……
寂林，很多人不知道的角落。
这一夜对于寂林的星兽来说并不寂寞，寂林外层的星兽们的好梦被打破，它们仿佛预见到了什么似的，都离开了自己的老巢，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对于即将到来的不可抗拒力量表示臣服。
而一支浩浩汤汤的队伍，就在他们的眼前越放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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