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拔突

入夜，寂静无声，月光浩然。月舞悄然打开房门，独自一人走到小院中，手持父亲的十文字枪，这般默然地，凝视着天上月光。曾经几时，父亲月下舞枪，孤寂的身影，诉说着无尽忧心。今时今日，同样的月光，孤寂的身影，却已不在。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只留下无尽凄凉。

        “你还没睡么？”不知何时，孤寂的月色下，一个淡淡的声音在月舞身后响起，隐隐的，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关怀。

        “是玄之介大人么？”月舞心中掠过一丝喜悦，只是转而又被那苍凉的月色所感染，神色黯然。

        “我睡不着。”月舞低声说道。

        玄之介默然注视着月舞，少许，轻声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月舞仰首望月，这般沉默良久，忽然问道：“月光，真的能让人从中悟出武学之真谛吗？”

        玄之介默然点头，看向天上月光，肃道：“不错，家师宝藏院大人就是从月光中悟出了枪法之真谛，创出了宝藏院之枪，名闻天下。”

        月舞目光悄然瞟向玄之介，低声道：“透过这月光，我似乎也有了一点点这种感悟。玄之介大人，等会您能从旁指点一下舞么？”

        玄之介不禁面色肃然，曾经几时，自己也曾有过这番同样的心境与感悟，此番月舞若是当真从中有所领悟的话，则武艺必然会大幅提升。于是，玄之介正色而道：“你放心吧！我会让你有所顿悟的！”

        月舞看着玄之介，忽然浅浅笑了笑，这是历经无尽的凄凉后，许久许久都不曾露出的真心的笑容。

        “谢谢！”月舞拿着十文字枪，缓步走到庭院正中，然后，追随着父亲的影子，在这孤寂的夜色下，对月舞枪。

        银色的枪头，在月光下闪闪；凄美的身姿，在夜色下怅然。一招一式，从容坚决，在这孤寂的月色下，月舞舞出了自己的心声。

        也许，对月舞枪，不是为了忆起，而是为了忘却。忘却那熟悉的身影，忘却那无尽的忧心。然后，用尽全力，去突破这心中的怅然。

        “啪！”月舞的枪头，最终没入到了一颗大树里面，伴随着那数不清的枯叶，纷纷随之飘落。夜风习习，枯叶纷飞，诉尽多少凄凉。

        “终归，还是什么都没悟出么？”月舞轻声叹息，无奈地拔出枪头，转身离去。只是这一刻，玄之介的身影，却是默然挡在了她的身前。

        “还没开始，就准备放弃了么？”玄之介拿过月舞的十文字枪，径直走到那棵大树前，做出枪术起始架势，月光下，这把十文字枪，仿佛隐隐闪现有淡淡的光芒。然后，玄之介飞起一步，一击突刺，速度之快，如电光疾风，气势之猛，几有破竹之势。然后，随着一道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这棵比碗口还要粗三分的大树，竟被当场从中破碎，断为两截。

        “枪法之奥义：拔突！就是从月光中领悟出的枪法之真谛。虽然同样是突刺，但是‘拔突’的威力，却不是普通突刺比得了的。集中精神，忘却所有，以自身的气赋予枪身上，那么这突刺的威力，便能成倍增长。”

        玄之介一把将十文字枪扔给月舞，正色道：“月舞，好好感悟自身的气，集中精神去冥想，借助这月光之精华，去领悟出‘拔突’的境界。”

        月舞吃惊地看着那被拦腰破碎的大树，同样是突刺，但是这威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突刺的最高境界“拔突”，当真无坚不摧，势如破竹。

        “感受自己的气么？”月舞凝视着天上月光，许久，许久，直到风已停，月已暗，然后，月舞悄然闭上双眼，静心地去感悟，集中精神去冥想。

        浓云密布，遮蔽了月光之精华，夜已深黑，空气也仿佛凝固。月舞置身在这黑暗中，集中精神，苦苦找寻着这冥冥中的真谛，感悟着这武学奥义之境界，仿佛置身梦境，仿佛魂游体外，恍恍惚惚，恍恍惚惚……终于，黑暗的苍穹，被一道光束所劈开，月舞顿时睁开双眼，集中精神，感受着自身的气，然后，飞跃前行，一击突刺，如电光疾风，隐隐的，黑夜之中，似有一道凌厉的寒光一闪而过，然后，就听“啪！”的一声响，月舞手中之枪，竟是突破了面前的树干，深深地将之穿透。

        风起了，云散了，深蓝夜空，月光当照，落叶纷纷，不知飘向何方。地上，满是碎木残枝，随风颤动，似是还在战兢于刚才的那凌厉的一击。玄之介悄然来到月舞身边，轻声道：“恭喜你，你已经感悟到了自身的气，习得了‘拔突’之奥义。接下来，你就好好在实战中，灵活运用这项技能吧！”

        玄之介说完，独自悄然离去，只留下月舞孤身默然。夜已深了，这次的特殊修行，也该是告一段落了。月舞断然抽出十文字枪，转身离去，心中怅然，也已随之烟消云散。而在她上空，那轮引导她领悟修行的月亮，此刻正是浩然当头，光辉正盛……

        次日，清晨，日光当照。残月流道场上，每个人都是紧张不已，虽然也不乏有些兴奋，但多半都不敢在师傅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再过一会儿，一刀流的门徒便会前来比试。这场比试，双方分派五人，依次为先锋，次锋，中坚，副将，主将。一对一，将对方击倒或是逼迫对方认输，都算获胜。获胜后，胜利的一方还可继续下一场比试，只要不输，则就可以一直比试下去，直到被打败为止，当然，一直战至最后一人获得全胜也未尝不可，只要有这个实力。

        此刻，月叔正坐当中，看着下面一干弟子，脸色始终阴沉。下一刻，这些弟子是否还属于这里，属于残月流派，恐怕都是未知数。道场流派一旦失去名声，就如同被判定了死亡，最后只能选择关闭，或是无人问津，门庭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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