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虽远必诛
假使我们不去打仗，敌人用刺刀杀死了我们，还要用手指着我们骨头说：“看，这是奴隶!”——田间《假使我们不去打仗》
晋军天下会总舵，龙泉寺后山庄院密室之内，宋龄娥站在巨大的沙盘边，凝望着沙盘的最北端的一条蜿蜒的黑色长线深思不语，那条黑线上标注着黑龙江三个大字。
这黑龙江乃是北亚最长的河流，北源鄂嫩河出蒙古北部肯特山东麓；南源克鲁伦河－额尔古纳河。南、北两源在漠河以西洛古河村汇合后始称黑龙江。蜿蜒东流沿途接纳结雅河、布列亚河、松花江、乌苏里江等大支流，最后在俄罗斯境内注入鄂霍茨克海。宋龄娥妙目流盼之下，眼光最后停在了黑龙江出海口之上，一个叫庙屯的地方。
她身边杨威智也是看着此处，忽然打破了屋内的寂静，指着庙屯说道：“此处为俄国通往库页岛、堪察加半岛的必经之路，前番刘铭传等人传回消息，此处已经被俄国出兵占领，时常有俄国兵舰延黑龙江至此地而后出海的。最令人发指的是，俄国兵将此处的我国的千余名百姓几乎斩尽杀绝了。刘铭传在黑龙江南岸几番查找之下，在找到了十多个幸存者，才得知此事。”
斩尽杀绝四个字让屋内的气氛骤然一变，对面的何天赐狠狠的一拍桌子怒道：“这些王八蛋，老子现在就带兵杀过去。”
秦穆严沉声说道：“此血海深仇非报不可，为何此地被占清廷毫无反应？”
杨威智咬牙说道：“此地偏远，黑龙江将军奕格部清军极少涉足，他们经常巡视之地乃是更北边的乌尔堪屯、乌第河一线，黑龙江乃是内河，没想到会有俄国兵乘兵舰顺江而下。而且俄国兵将该地数百百姓兵丁杀尽，无人报信。加上去年黑龙江马队大部兵马抽调入关攻打北上的太平军，黑龙江一线清军人数更少，所以至今没有发现。若不是总舵主派了刘铭传带了先遣分队北上，我等只怕也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刘铭传得知此事之后已经通禀了黑龙江将军奕格，这个奕格是正蓝旗人，世袭固山贝子，倒也有几分血性，听了这消息，便照会俄国人的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要求承办凶手、归还庙屯、给与赔偿等要求，哪知道穆拉维约夫蛮不讲理，矢口否认，反说是清廷诬赖。奕格已经差人将十几名幸存的苦主连同他的奏折一起送上京城，希望朝廷能够晓示是战是和，他自己倒是在积极备战。”
宋东宇大怒道：“这些狗蛮夷，如此心狠手辣、无耻无赖，我也要北上杀敌！”乔致庸、方忠善和黄麒英等人都是满面怒容，出口大骂起来。
晚宴结束之后，宋龄娥带着天下会诸人进了密室召开圆桌会议，对下一步和俄国开战进行商议。而乔致雪、潘芷荞等女子各回屋内休息去了。
宋龄娥抬眼看了看天下会群豪义愤填膺的面容，站直身子，缓缓说道：“此战一定要打，自康熙年间，尼布楚战争之后，俄国人贪婪成性，已经通过尼布楚条霸占了贝加尔湖以东、尼布楚一带和外兴安岭以北大片的领土。雍正年间，因当时朝廷无知，俄国又通过布连斯奇条约、恰克图条约，霸占了贝加尔湖一带和唐努乌梁海以北的叶尼赛河上游大片土地，乾隆年间，又武力霸占了库页岛。如今开始侵占黑龙江出海口，意欲站住此地优势，逐渐侵吞周边我国土地。和杀我国民、占我国土的强盗不需要讲什么道理，如今英法联合舰队已经北上，定是寻找战机去了，而且刘铭传也传来消息，俄国这些日子都在通过黑龙江水运兵员去防守堪察加半岛和库页岛等地，如今俄国北部兵力空虚，正是我们出兵的好时机。”
杨威智看着宋龄娥说道：“我等也是为这出兵之事商议了许久，我先把我等设想的部署说与总舵主，请总舵主示下。”
宋龄娥一扬手示意杨威智说下去，而她的目光却转向了西北唐努乌梁海和伊犁一带。杨威智缓缓说道：“我等拟以晋军一师为主力，配以二师炮团、二师、三师骑兵团，兵力一共一万五千余人，补给线打算沿锦州、盛京、长春至哈尔滨，而后沿松花江水运进入黑龙江，直抵庙屯。西线，六师、七师驻扎伊犁，同伊犁将军协防西部伊犁地区，以防开战之后俄国哥萨克骑兵南下。西北方向，四师、五师进驻唐努乌梁海一带防守，八师、九师进驻蒙古土谢图汗部防守，第十师为总预备队，二师、三师留守大青山及山西。”
宋龄娥听完之后，抬眼看了看众人说道：“差不多是全部十万晋军尽出？”
何天赐答道：“新编练的五个师还在训练之中，没有什么战斗力，所以没有打算派出去。”
秦穆严皱眉说道：“总舵主是认为兵力太少？我也觉得西北疆域广阔，兵力不足，防守有些吃力。”
宋龄娥摇摇头，抱着胸口缓缓说道：“为什么我们要防守？”此言一出，屋内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杨威智说道：“俄国东北被我军攻击之后，定然会派出哥萨克骑兵袭扰我们西北地域的，不可不防。”
宋龄娥摇摇头说道：“天下会财力虽然可以打这场战，但四面布兵防守，并非上策，战端一开，我不希望西北取守势，我们应该主动出击，同时攻打俄国西北各地城市，让战火在俄国的土地上燃烧，我们犯不着死守着自己的边界线。我们疆域广阔，兵力不足，难以防守，俄国同样也有这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永远是主动攻击的一方占最大的优势！”
众人恍然大悟，杨威智眼前一亮，说道：“我怎么没想到，我们西北应该集中所有骑兵出击，攻击俄国西北各地城市，让俄国人防守，而不是让我们防守。”
宋龄娥缓缓点头说道：“不错，俄国西北诸城都应该是我们攻击的对象，而且骑兵部队应该采取围而不打的态势，争取在城下多多歼灭敌人援军。步兵以营团为单位，分散在二线随时准备支援骑兵部队，出兵规模可以缩小一些。”
她沉思片刻，果断的说道：“命令调整如下：一师配属二师、三师炮兵团及二师、三师骑兵团北上，组成东北兵团，指挥员由一师师长赵甘南、陈步实统一指挥。一师的骑兵一团交由刘铭传指挥，由陆路攻打庙屯，一师第一步兵团、第一炮兵团沿松花江、黑龙江水路东进，由第一部兵团团长李浩康、第一炮兵团团长张延奇指挥，三个团的兵力对付庙屯千余俄国兵足够了。拿下庙屯之后，炮兵团设立海岸炮兵阵地，和步兵团一起封锁黑龙江出海口，骑兵团四散而出，但凡周围的俄国据点必须全部清除。”
宋龄娥接着说道：“一师第二步兵团配以二师炮兵团，攻打尼布楚城，占领尼布楚之后，扼守该处，掐住黑龙江上游地区，不许放一支俄国兵舰东来。由第二步兵团团长赵刚雷、二师炮兵团团长陆万原指挥。一师第三步兵团配以三师炮兵团、三师骑兵团，以雅克萨为前进基地，出外兴安岭攻击北上，攻打俄国列纳河上重镇雅库茨克。此路部队由赵甘南、陈步实亲自指挥。二师骑兵团负责扫荡黑龙江北岸铎陈、海兰泡、牛满、伯利等地各处俄国军事据点及居民点。”
杨威智飞快的记录着宋龄娥的话语，宋龄娥指着沙盘西北部说道：“第八师由新任第八师师长刘丽川、师训导员（相当于政委）邓柯林指挥，兵出蒙古大漠，北上攻打赤塔，威胁巴翁特及乌的柏兴地区。第九师由新任第九师师长周立春、师训导员孙晋龙指挥，兵出乌里雅苏台，攻击俄国厄尔口城。第五师由师长金昊、师训导员冯磊经指挥，兵出唐努乌梁海，攻打巴尔纳廊。第六师由师长张亚君、师训导员魏集芳指挥，兵出伊犁，攻打霍罕，威胁布鲁特、哈萨克等俄国属国。布鲁特、哈萨克、霍罕等国原本都是我国属邦，在乾隆年间被俄国吞并，第六师还要注意联系当地心向我国的当地居民，一起起来打击俄国，争取能让这几个国家重新成为我国属邦。第二、第三、第四、第七师做为预备队在四哥攻击防线的二线城市候命。新编练的五个师，让五哥回去统带，镇守大青山。大哥为此次战役总指挥，居中协调，负责战役后勤供给。”
宋龄娥说完之后，喝了口茶，缓缓说道：“还有什么补充的吗？”她轻轻一句话，便将何天赐和秦穆严兵权解除，一个回大青山练新军，一个负责后勤去了，何天赐、秦穆严站起身领命。
杨威智停下笔说道：“总舵主，我们如此主动出击，清廷能同意吗？”
宋龄娥缓缓说道：“庙屯惨案，刘铭传不是找到幸存者，也送到京中了，接下来就是该当打造声势，向民间痛诉俄国的血腥屠杀，唤起民间的舆论，一起仇视俄国，加上英法两国公使都在京城，他们必定会提出让我们加入战争的条件，我再向皇上劝说一番，到时候他一定会同意向俄国宣战的。”
秦穆严摸着下巴说道：“总舵主，几路兵马的后勤，我会和乔二哥好好商议，不过我建议为了减少后勤压力，各路兵马到了俄国境内，就不需要客气，多多劫掠一些，减轻咱们的后勤压力。”
众人听了都觉得此计可行，宋龄娥却缓缓摇头，目光变得冷酷坚定，一字一句的说道：“只是劫掠还不够，俄国侵占我国国土之后，移居的多是些囚犯、恶人，不必和这些人客气，但凡有抵抗的，一律格杀，房屋一律焚烧，所有财物抢光。而且，从现在开始，乔家商号断绝一切对俄贸易，战争一开始，把俄国在边境上修建的商业圈给我抢光，当作出兵的军费。我要让俄国人在几年之内，不敢再到我国北疆长期居住！这是为他们在庙屯犯下的杀戮赎罪，我要让他们知道，杀我们一个人，要用十个人来偿还！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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