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爱不后悔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仓央嘉措《十诫诗》
刘铭传看了之后，目光中升起了兴奋之色，惊喜的问道：“总舵主，我们是要北上和老毛子较量去了么？”
宋龄娥点头说道：“不错，我们再过几个月便要出兵了，把老毛子从我们手中抢去的土地夺回来。你带人先行北上，重要的是探查地形，探明道路，联络当地我国百姓，刺探老毛子兵力部署，更重要的是多多查探北方严寒之下，当地百姓如何防冻的，为我们大军行动提供情报。等到大军北上之时，也会委任你为一军之将，恢复北疆的河山。”
刘铭传听得血脉奋张，立正之后一个严肃的军礼，口中大声说道：“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宋龄娥看着他坚毅的面庞，说道：“此行凶险万分，务必小心，随你前去的人手，你可自行挑选，一定要活着回来。详细的事，明日杨天王会和你商议，你先下去吧。”
刘铭传敬礼道：“是！”宋龄娥和杨威智也是回了一个军礼，目送刘铭传出去。
宋龄娥看着刘铭传的背影消失在密室门口，叹道：“刘省三，将来必成大器。”
杨威智嗯了一声说道：“七妹，你派刘铭传先行北上，探听道路，难道咸丰真的想要对老毛子用兵了么？”
宋龄娥点点头说道：“他决心已下，但还需要看北方太平军平定的情况，若是在初夏前能平定，大量兵马能够腾出手来，才能北上，倘若还被太平军牵制，那强行抽兵北上，他是不会同意的。”
杨威智听了，说道：“不错，但是如果到那时朝廷不出兵，我们晋军单独出兵能行么？”
宋龄娥轻叹一声说道：“出兵容易，但是我只怕后勤无法保障，我们出兵，后勤线只能走关外或是横穿蒙古大漠，不论哪一条，没有他的旨意，当地官员很难配合。本来我还想过由上海直接出船运兵至海参崴，但我们没有兵舰护航，海运之路更是凶险。”
杨威智看了沙盘，摸着下巴说道：“北上的太平军如今只有不到两万人马，金陵太平军的援军才到舒城，若是能堵住援军，让两部不能会合，初夏前是能够结束北方战事的。”
宋龄娥点头说道：“我已经让他分胜保部兵马南下堵截，僧格林沁急于立功，想来也会拼命攻打，若实在攻不动，让大哥和五哥他们加入战斗吧。此次太平军北上，清军八旗、绿营兵马消耗了十多万人了，也该收手了，否则影响到出兵北疆就得不偿失了。”
杨威智说道：“我明白，我会让大哥和五弟相机行事的。”
宋龄娥指着庐州说道：“庐州有太平军的翼王石达开亲自坐镇，六哥倒是他的对手，今日我说动了他下旨，封六哥为钦差大臣，节制在庐州周边应援的清军诸部，总计兵马有五万人马，加上一万青帮兵马，六万大军应该可以解了庐州之围。从现在的态势看，石达开是想围而不打，待城中粮草耗尽自溃，而对应援兵马则是围城打援，消耗清军实力，此人真是厉害。”
杨威智点头说道：“庐州粮草不多，城中庐州知府胡元炜又与太平军暗通曲款，形势很是凶险。不过好在是四弟在庐州，他老本行干的就是刺探人家秘事，他和江忠源已经知道了胡元炜有反意，打算利用这个做个圈套给石达开钻一钻。”
宋龄娥皱眉说道：“这个还是不要托大为好，胡元炜疥癣之疾，除去即可，稳扎稳打就好，和石达开玩智谋，只怕反被其所算，三哥还是告诉四哥打消这个念头，马上除去胡元炜为好。”
杨威智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你放心今天我已经放出信鸽了，老四应该会打消这个念头的。倒是荣禄既然得了兵权，不知道能否打得过石达开。”
宋龄娥笑道：“六哥和石达开不相伯仲，六哥火器较为精良，而石达开人数占优，就看两人的谋略了。”
杨威智说道：“正是如此，对了七妹，那美国公使给我们回信了，说是他们对我们铁甲舰的构想很感兴趣，想要一同研制。”
宋龄娥笑着说道：“我早就说过，他们一定会感兴趣的，二哥不是还在上海么？前番我已经把详细的图纸给了二哥了，让二哥和徐润在上海和他们谈就是了，核心技术可以给他们，但是我们一定要得到造船厂的各种设备，在崇明建起我们自己的造船厂。”
她给美国公使的设计图纸，是她和徐润交换多次意见之后，改良版的铁甲舰图纸，其原型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定远级铁甲舰，其中很多技术是美国人迫切想要得到的。如今英国人已经在生产自己的铁甲舰了，美国自然也是很想得到这种先进的铁甲舰。如今的铁甲舰还多是蒸汽动力和风帆动力并用，吨位也只是一千余吨。而改良版的铁甲舰图纸上所描绘的是排水量达八、九千吨的巨舰，自然让美国人心动了。
宋龄娥也到不怕这个铁甲舰图纸给了美国之后，会让美国的海军实力大增而超过自己，因为她的脑海中还有潜艇和无畏舰的构想图纸，只要造船厂能够建起，到时候就可以自己建造所需要的舰型了。
杨威智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就让二哥在上海主持此事吧。想来他们谈完之后，美国公使还会来京城一趟，恭王爷订购的第一批枪炮已经到了，马沙利亲自带队过来交接，我想这件事用不了多久，英法还是会知道的，一定会给美国人施加压力，也会给清廷施加压力，希望破坏两边的交易。”
宋龄娥说道：“这是一定的，到时候正好让英法两国的公使也上京来吧，顺便和他们谈谈和俄国开战的事。这件事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也不再害怕外夷使臣来京了，有了美国公使的先例，想来这次英法公使到京会更加顺利，不过谈判的人除了恭王之外，可能会有肃顺和乔二哥加入。”
正事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杨威智每次听宋龄娥提到咸丰的时候都是用了个他字，不像从前那样直呼咸丰二字，心中暗叹七妹果真是喜欢上了这人了，连称呼都变了。看着宋龄娥缓缓说道：“七妹，有些话做哥哥的不知道该不该向你说起。”
宋龄娥微微一笑说道：“三哥你说吧，我知道前面你约我出来，就是想说这话的了。”
杨威智叹了口气说道：“七妹你聪慧睿智，很多男儿都比不上你，三哥也知道，除去这些，你也只是个女子，而且现在也嫁人生子了，也希望自己能寻得自己的如意郎君，但是有的人真的是不能把真情放进去的，到时候真的是会痛不可挡的。”
宋龄娥轻轻一笑，眼波流转之下，轻声说道：“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三哥听过这首诗么？”
杨威智摇摇头说道：“没听过，不过听起来和你的情形很相似。”
宋龄娥缓缓说道：“这是康熙年间西藏六世**喇嘛仓央嘉措的十诫诗文，我在宫中典籍中读到的。三哥你说的意思我明白，我和他终有一日或许会被迫分离，或许会反目成仇，到时候的痛楚必定是痛不可挡的。我和他就像诗里所说的，最好不相见，最好不相知，但冥冥之中，却让我在小时候就遇上了他，后来失忆进宫，成了他的妻子。既然已经相见，已经相知了，真情已经付出，如何能决绝的分别？这段情份，将来不管是好也罢，坏也罢，我总算是爱过一场，不管将来的痛苦如何，我一人承担即可，但我总不会伤害他的。”
杨威智轻叹一声，说道：“原来你已经有了主意了，这位喇嘛诗人的诗文倒也哀怨缠绵，我也想到佛教中的那个蜘蛛灵儿的故事，最后她大彻大悟说的话，我也很是感触，原来世间最珍贵不是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而是现在能把握到的幸福。我知道以你的性子，是不能绝情绝爱，但总想到将来咸丰知道你一直在欺骗他，你和他之间还能有真情可言么？”
宋龄娥凄苦的一笑说道：“我不知道，但是人生短暂，一时的相聚也改变不了终将分离的事实，相聚只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安慰罢了。将来他恨我也好，依然爱我也好，我都不会后悔。”
杨威智苦笑道：“希望他知道真相之后，还会对你依然有着真情。你这辈子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早知今日，当初做哥哥的也不该和你一起弄什么天下会，让你平平安安的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就好了。”
宋龄娥低头说道：“那样也许根本就不会和他认识了，也许这就是想要实现理想的代价。三哥，谢谢你。”
杨威智叹道：“不用谢我，当初我是支持你回宫的，我也有责任。你放心吧，将来真的到了不可相容的地步，做哥哥的拼死也会和你一起面对，帮你化解的，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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