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西王战死
太平军共有五百余名牌刀手跟着萧朝贵登上了长沙城南门城楼，和城头的清军绿营兵、浏阳乡勇混战在一起。太平军见萧朝贵登上城楼，士气大振，奋勇冲杀，很快城头的清军就抵挡不住了。
城楼下张亮基和鲍起豹都是大急，张亮基喝问道：“登城的贼头是谁？”
鲍起豹惶急的说道：“好像是伪西王萧朝贵。”
张亮基大喝道：“传令下去，谁能杀得此人，赏白银万两。”左右急忙将赏令传了下去，稍稍将城楼上快要崩溃的清军士气提起了一些。
萧朝贵大呼酣战，喝道：“天父天兄庇佑，众兄弟随我杀清妖。”随即扯开身上衣甲，赤坦着上身，奋勇向前，手下牌刀手无不冒死冲杀，清军最后一丝士气散尽，登时四下溃散。
长沙城南天心阁之上，荣禄看着城楼上清军已经四下溃散，回头向已经架好火炮的顾兴说道：“照着城头给我轰。”
顾兴领命，一挥手身旁一门小炮轰的一声，炮弹呼啸的飞了出去，将城楼一角打得石屑纷飞。
张亮基和鲍起豹吓了一跳，张亮基问道：“何处发炮？”
鲍起豹看去，一拍脑门说道：“是天心阁上，哎哟，我怎么没想起来，天心阁也是城南制高点，也可控制整个城南，在哪里驻守，可以阻挡长毛的攻势。”
张亮基嘿了一声，急忙说道：“快去查看是哪部人马在那里驻守，让他们继续发炮。”
城头萧朝贵听得炮响，皱着眉头看了看天心阁方向，身后一名亲兵说道：“西王殿下，清妖要放炮啦，是不是暂避一下。”
萧朝贵怒喝道：“胡说，清妖已经溃散，这是他们胡乱发炮，碰巧而已。继续杀，不要理他们。”
顾兴试了一炮，连忙命手下炮手休整角度，说道：“这些清军的火炮真是落后，准头都没有，要是换了我们的炮，几炮就叫城楼的几百人灰飞烟灭。”
荣禄喝道：“少胡扯，快放炮。”
顾兴喝道：“每门炮三发齐射，放。”天心阁十多门火炮一起怒吼起来，炮弹呼啸着直奔城楼而来，在城楼炸响开来，十余发炮弹竟然都是开花弹，爆炸开来，弹片四飞，登时数十名太平军将士被炸得血肉模糊，攻势为之一顿。
萧朝贵看得睚眦尽裂，喝道：“清妖还有开花弹？”
身边亲兵急道：“西王殿下，此处危险，还是先下城去，打城明日再打也不迟。”
萧朝贵怒道：“现在下城，前面兄弟们的血都白流了，大家奋勇上前，只要和清妖纠缠在一起，清妖有所顾忌，就不会发炮了。”
妙高峰上，曾水源见清军火炮开始炸响，吓了一跳，喝问道：“清妖在何处发炮？”
身边一名师帅说道：“是在天心阁发炮，此处地势也是颇高，我们打不到。”
曾水源捏紧拳头喝道：“马上带人下去接应西王。”
话音才落，清军又是一阵炮火飞至，整个城南城楼硝烟弥漫，曾水源大惊，拉开千里镜看去，只见硝烟散尽，城头的太平军似乎很是惊慌，都向一个地方拥去，曾水源大惊说道：“怎么了？炮火未歇，应该分散躲避，他们怎么都向一个地方冲过去？”
那师帅说道：“不知道，难道出了什么事？”
曾水源看了片刻，放下千里镜怒喝道：“快下山接应，好像是西王殿下负伤了。”那师帅大惊，连忙点起部下飞奔下山去了。
第二轮炮击过后，天心阁上荣禄看到城楼上的太平军大乱，冷冷的说道：“朝着人多的地方放，临时做的开花弹全部给我用完，不要留下。”
第三轮火炮放出去，但清军火炮陈旧，没有膛线，准头很差，只有几发在城楼炸响，远不如第二轮炮击的效果。
荣禄拉开千里镜看了看，冷哼一声，说道：“看城楼长毛慌乱，萧朝贵应该是受伤了，哼，算他命大。顾兴，你在这里继续发炮，阻断城外太平军的援军，我带人下去。”
顾兴迟疑道：“大人，小心些。”
荣禄笑道：“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了。”说罢，带了一百名龙影卫下了天心阁，朝着南门城楼冲去。
荣禄率领龙影卫一路躲避火箭、火枪，龙影卫受过躲避火枪的战术训练，战术动作很是熟练，他们时而蹲下，时而匍匐前进，在四周民房、杂物的掩护下，不一会儿来到了城楼下，只听城楼上太平军将士大声哭喊着：“西王战死了、西王战死了。”
荣禄听了压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阿玛、伯父，你们的仇已经报了，哈哈哈”大笑了片刻，向身后看着自己发愣的龙影卫喝道：“我们不用上去了，后退回去。”就这样龙影卫撤回了天心阁。
城楼的太平军因为萧朝贵被火炮击中，弹片穿胸，当场战死，士气一泄千里，清军趁势反击，太平军护着萧朝贵的尸身缓缓退下城去。到了城下，前来接应的师帅被天心阁清军的炮火轰的很是恼火，好在清军的开花弹好像已经用尽，只是打些实心弹下来，损失倒是不大。接到城上败退下来的太平军，听闻西王战死，那师帅大怒，发疯似的就要翻身杀上城去，被手下死死拉住，劝说他，现在应该护送西王遗体回去才是，那师帅才恨恨的率领余众回山。
回到山上，曾水源一听萧朝贵战死，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去，过了半响才缓过劲来，向手下将官缓缓说道：“让人飞报中军、后军和翼王殿下。”
那师帅大喝道：“军帅让我们继续攻城吧。”
曾水源摇头说道：“不，我们要牢牢守住妙高峰，等待援军。”他缓缓走到萧朝贵身前，只见他胸前被弹片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早已经枯竭，但见腰间那块鸳鸯香巾被鲜血染得通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曾水源将香巾取下，递给那师帅说道：“也派人飞报郴州天王和西王娘西王殿下的死讯。”那师帅含泪接过香巾，只见香巾是那对鸳鸯变得鲜红，却已然是一对血鸳鸯了。
城内张亮基见太平军退去，心中稍定，问鲍起豹道：“长毛为何忽然退去？”
这时候一名绿营把总喜滋滋的过来禀报道：“大人，城楼上的兄弟们传来消息，长毛伪西王萧朝贵被刚才那一通炮火炸死了。长毛已经退回妙高峰去了。”
张亮基一听大喜，问道：“可曾查探出来是哪部人马在天心阁发炮？”
鲍起豹回禀道：“是江忠源所部。”
张亮基一拍脑门问道：“可是在蓑衣渡大破长毛的江忠源江岷樵？”
鲍起豹点头说道：“正是的中丞大人。”
张亮基说道：“我真是糊涂了，早知这人在长沙，不一早去见他，此人极有韬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进退失据。”
鲍起豹眼神中稍有一丝嫉妒之色，点头说道：“中丞所言极是。”
张亮基说道：“鲍军门，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去见见江忠源去。”鲍起豹点点头说道：“属下遵命。”
张亮基带着手下亲卫，来到贡院街。贡院街本是长沙城里最热闹的一条大街，往日店铺栉比鳞次，各方商贾云集，但眼下大部分店门紧闭，街上人行很少，偶有几人也都是走匆匆，生怕走慢了，会冷不防被人刺上一刀似的。只见街上大多都是那些斜挎佩刀、吆五喝六的绿营兵。人们见到这些老兵**，犹如见到瘟神，老远就避开了。张亮基看在眼里，禁不住两眉紧锁。
贡院街的尽头是东正街，东正街的尽头是小吴门。张亮基来到小吴门，忽然眼前一亮，看到的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但见这里市井秩序井然，城头上旗帜鲜明，兵士们带人和气，浑然不似贡院街所见。
小吴门守兵对进进出出的人盘查仔细。张亮基想起，这一带原来是江忠源率领的楚勇在守卫。他如同在这里看到史书上所写的细柳营，心中感叹道：江忠源真是个将才！
来到小吴门外，却见江忠源带着几名楚勇早早的在那里等候了，张亮基吃了一惊，只见江忠源上前拜见道：“卑职江忠源，见过中丞大人。”
张亮基上前问道：“江将军为何会在此等候？”
江忠源说道：“今日大战，互有胜败，卑职料想大人会来询问对策。”
张亮基大喜说道：“好你个江忠源，果然是料事如神，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和你客气了，有何方略快快讲来。”
江忠源说道：“等候其他几路援军聚齐之后，少数人马守城，其余军马全部出城，依靠城南天心阁，这个一制高点，此处当布置强大火力，控制南门外。天心阁对面为蔡公坟，与天心阁对峙，可以屏蔽东南两面。此处即孙子所谓的‘争地’。妙高峰亦为争地，惜已被长毛占去，此处再不能丢了。卑职将扎营蔡公坟，挖壕筑垒，与长毛决一死战......”当下江忠源将一番战略缓缓说了出来，听得张亮基眼前一亮。
听完之后，张亮基抚掌大笑说道：“江将军果然是有当世周亚夫。今日击毙伪西王的功劳当记你首功。”
江忠源淡淡的说道：“此谋并非出自卑职，卑职只是借调了一些火炮相助而已。”
张亮基咦了一声问道：“还有何人有此等谋略？”
江忠源微微一笑说道：“镶蓝旗佐领荣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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