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圆桌会议
慈幼局的密室之内，宋龄娥站在挂着地图的石墙之前，看着地图。她身后的圆桌边依次坐着乔致庸、秦穆严、方忠善、杨威智、宋东宇、何天赐和荣禄。乔致雪婚后第三天，按照风俗应该三朝回门，但祁县遥远，乔致庸提议乔家商号上秦慈幼局也算是乔家开办，让乔致雪回趟慈幼局算是完成回门风俗。借着这茬，一帮人就到了慈幼局聚会。而乔致雪在秦穆严的授意下，带潘芷荞参观慈幼局去了。
过了一会儿，宋龄娥转过身来，坐到圆桌说道：“大家知道为什么我要弄张圆桌子来吗？”
方忠善笑着说道：“我知道，我听巴斯德说过，圆桌会议是说围绕圆桌举行的会议，圆桌并没有主位，亦没有从位，人人平等。此习俗相传念源自英人传说里的亚瑟王与其圆桌骑士在卡默洛特时代的习俗。”
宋龄娥点头说道：“二哥说得很对，在座的都是天下会的首脑，我们天下会今后凡是大事都要开这圆桌会议。不过这圆桌会议有几个原则，大家要注意，其一，圆桌会议上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大家都有发言权和表决权；其二，圆桌会议议事不议人，不允许对会议上的任何人进行言论或是身体攻击；其三，圆桌会议始终是少数服从多数，任何决策都需要大多数人赞同才能进行；其四，圆桌会议的决策，天下会的总舵主有最终否决的权利，其五，天下会中需要担任委员的人，才有资格参加圆桌会议；其六，天下会会众有资格晋升为委员的，可由圆桌会议讨论通过后生效或是由总舵主任命。”这个看似平等分权的圆桌会议原则，是宋龄娥想出来的，不过改动了一下，第四条和第六条让总舵主的权利还是高于诸人。
天下会成立以来，宋龄娥让几位兄长各管一块事务，互不统属，都直接向自己负责，这样避免了自她以下出现一人独大的情况，而各人权利一般大小，可以互相掣肘，互相平衡，从而让她能够从容的不用露面也能管控整个天下会。但广州一行，这个决定带来的弊病也显现了出来，因为消息传递缓慢，她出远门的时候，会中事务不能及时处理，很是不便。因此宋龄娥想到了这个办法，假若自己又出远门或是消息未能及时送到自己的时候，天下会几个首脑可以召开圆桌会议，先行决定如何处理，提高决策的效率。而加上了总舵主否决权和总舵主可以决定参加圆桌会议人员的资格，让圆桌会议其实也是在她的控制之下。
大家对望了几眼都很是不解，秦穆严说道：“总舵主，这不是分权吗？长久以来大家都是听你的，没有你的那些主意，天下会都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的。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就行了。”
宋龄娥微笑道：“这不是分权，只是像天下会中的极为重大的事件才需要开这圆桌会议。而且我不是神仙，什么事都能看得很清楚，所以需要大家一起决定。”
乔致庸点头说道：“这个圆桌会议倒是挺新鲜的，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决策人犯了错误，影响到大局的。”
宋龄娥双手杵着下巴说道：“那我们现在开始吧，大家先各自说下自己手上的事。”
大家都习惯的看向秦穆严，而秦穆严这会儿却看向了乔致庸，宋龄娥心中一乐，才成婚呢，就不敢抢在大舅爷前面说话了？乔致庸倒是第一次参加天下会首脑的会议，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微微一笑说道：“我年纪稍长，那我就先说了。我们天下会下属的乔家商号，今年一共开了十六家分号，各地省府都已经有了乔家商号的分号。今年乔家商号的净利八百七十六万两，伙计一共有一万二千六百余人，今年新增产品味精很是好卖，但需要扩大生产，好像设备不够，打算明年增加设备。”
乔致庸顿了顿接着说道：“包头矿产方面，引进了洋人的高炉等设备，忠善从广州派来的技师和我们本地的匠人合力摸索，弄出一种新的炼钢方法，这个方法，我们可以用生铁练出钢来，但好像有什么杂质不能去除的，匠人们还在继续改进。”
方忠善插口说道：“只要是里面的硫和磷不好去除，影响了钢的品质。”
宋龄娥吃了一惊问道：“你们弄出了底吹酸性转炉炼钢法？”
方忠善奇怪的问道：“这个叫法倒是第一次听说。”
宋龄娥微微一笑说道：“叫什么都没关系，倒是如果硫和磷不好去除，让他们试试底吹碱性转炉炼钢法。”
方忠善马上记了下来，看着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乔致庸呵呵一笑继续说道：“矿产方面产量不大，还需要多购买些开矿和冶炼设备，安排明年进行购置；火药局已经开始建设，倒是明年应该可以生产；火器局的话，火器的样式已经定型，但缺乏熟练的技工，产量不高每月只有一百余只火器制作出来，需要培养大量的技工。其余的都是些琐事，就不说了，回疆的事让木头说吧。”
秦穆严清了清嗓子说道：“回疆伊犁、库尔勒、伊拉里克、哈密几个地方，我们以乔家商号的名义，打着林公的旗号，出资召集当地人和流民开垦荒地，共得良田六十余万亩，除了部分缴给当地官府外，一部分分给当地百姓，其余的地都纳于乔家和宋家名下。倒是林则徐在嘉峪关外接到圣旨，朝廷让他接任陕甘总督，不必上京，直接赴任。”
宋龄娥嗯了一声说道：“陕甘这几年摊派到的江宁条约赔款甚重，民间反抗声势愈演愈烈，再不派一得力官员前去，只怕要起乱事。”
杨威智点头说道：“陕甘乱了不好。”这小子还是怕说多了闪了舌头。
宋龄娥点点头说道：“对，陕甘一乱，乱民四处流窜，我们的根据地又靠近陕甘，很是不利，到时候若是惹来朝廷的平叛军队，暴露了我们，对我们也很不利。”
宋东宇一拍桌子说道：“怕什么，大不了提前和朝廷干了。”
乔致庸摇头说道：“这可不好，咱们现在的人马不到五千，火枪、火药、粮食、药品储备，只够三场大战之用，要是开战，朝廷军队源源不断的开来，可是不妙。而且，各地商号会众分布，一旦暴露，恐遭朝廷毒手。”
荣禄点头说道：“虽然朝廷武备废弛，但我们此处靠近蒙古，届时朝廷一定会调蒙古八旗的骑兵南下，我们两面受敌很是不利。”
宋东宇一下子蔫了，说道：“那我们怎么办呢？”
杨威智又吐出几个字来：“助林则徐平乱。”
秦穆严接着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现在还不到和朝廷翻脸的时候，而且回疆和我们山西只间就是隔了陕甘，我们的势力需要向陕甘渗透。”
宋龄娥点头说道：“大家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协助林公，安抚陕甘，别让清廷太过关注西北之地，而我们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向陕甘渗透。”其余六人一起点头赞同。
宋龄娥看着方忠善说道：“二哥，到你了。”
方忠善哦了一声，才从酸性和碱性的关系中脱离出来，说道：“我们广州的实验室已经建起来了，今年按照总舵主的提示，除了发明了味精之外，黄色火药也发明了，但需要大量生产还需要购买一些设备，我以经安排了。现在巴斯德正在按照总舵主的提示，研修青霉菌，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别的没了。”
宋龄娥点点头说道：“希望他能够有新发现，广州实验室三年之内最好搬迁到我们控制的范围之内，广州过几年可能会很不太平的。”
方忠善点头说道：“我会安排的。”
宋龄娥坏笑的看着杨威智说道：“杨天王，到你了。”大家都很好奇杨威智常年掌管天下会会务，这惜字如金的家伙，怎么三言两语把天下会的会务给说清楚。
杨威智也是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何天赐说道：“照念。”众人一起绝倒。
何天赐和他长年合作，倒也知道他的脾气，当下接了过来，很是熟练的念了起来，看来平时就没少干。只听他念道：“属下代掌天下会会务至今，会中分舵已有三十七处，会众一万八千三百二十一人，会中训导员三千八百二十五人。现会众多分布于西北，明年将向南方发展会众。山西已经打探明了的帮会大小三十余个，有影响的计有洪门山西分舵、白莲教山西分舵、天理教山西分舵等，是否可以招揽或是结盟，请总舵主示下。”
宋龄娥憋着笑意说道：“三哥倒是有备而来的。三哥的提议倒是可行，天理教当中的林天生倒是老相识了，可通过他牵线搭桥，大家以为如何？”
大家都点头赞成，只有荣禄皱着眉头说道：“这几个教派很是仇视朝廷和满人，我们乔家商号现在暗中支持四阿哥，而且和各地官府多有联系，他们怕是不会和我们结盟的。”
杨威智微微一笑说道：“身在曹营心在汉。”
宋龄娥也是点头说道：“只要他们知道乔家商号背后的天下会和他们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他们顾全大义，定会和我们结盟的，这也是我们联合所有力量的宗旨。”
荣禄叹口气说道：“这些教派行事偏激，愚昧蠢钝，难成大事，结盟之事我始终是不大赞同的。”
宋龄娥看着他说道：“六哥，结盟之事我们暂且先如此定下，还要和他们接触了才知道进展，到时候我们在决定如何？”
荣禄点头说道：“如此就好。”
宋龄娥转头说道：“五哥，到你了。”
何天赐脸上通红，嗫嚅着从怀中也是掏出一张纸，说道：“我不会说话，三哥让我先写下来，照着念就是了，大家别笑话我。”
大家看着他也是一阵好笑，但他为人老实，都不愿笑出声来，静静的听他念道：“上秦慈幼局，今年收养孤儿两千二百八十九人，派往大青山和广州两地的五百四十七人，派往其他分舵和乔家商号的四百二十九人，慈幼局有一百三十一人留下来成为教员，各地还陆续有孤儿前来。补充到大青山军队的人数为一千人七百余人，已经通过了各项基础军事技能学习，到了大青山继续进行下一步的军训。”
宋龄娥笑吟吟的看着何天赐说道：“五哥，你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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