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汇通天下
没有想通信上的内容，秦穆严将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他从怀中又掏出一封信件，说道：“乔二哥，七妹说你入了天下会之后，这封信交给你，她说里面有一件大事非你才能办成。”
乔致庸拆开看了，半响沉吟不语，片刻之后将信递给秦穆严。秦穆严看了看问道：“乔二哥，七妹信中要我们整合全部银两，开始做票号生意，我们该怎么做呢？”
乔致庸喝了一大口酒说道：“这票号生意我也考虑过，因为我们商号遍布各地，形成了一定规模。而各地分号的盈利，均须解回祁县总号，统一结账分红，同时总号与分号之间，也要发生银钱调拨。现在我们均采用由镖行保镖运现银形式。但是现在各地教派众多、匪患丛生，一路上极不安宁，大的商队才敢上路，镖运现极不安全。为了解决运现银问题，我想过像日升昌商号雷履泰老爷子一般创办自己的票号，用于银钱汇兑。”
秦穆严点点头说道：“这倒是，每月的运镖银钱不下万两之巨，而且稍有差池人财两空。”
乔致庸接着说道：“你七妹的想法倒是大大的超过了我。我们山西商号多数从事长途贩运，商品流转和银钱周转慢，垫支银钱数额巨大，在银钱不足的情况下，就需要借贷。例如山西商号贩运福建武夷茶，或安徽茶，或湖广茶，经水陆之途运销至北京、归化城、张家口、蒙古草原、乌里雅苏台、科布多、恰克图、伊犁等地，路程数千里，银钱用量大，周转慢，需要大量货款，七妹想到筹集资本，开办票号，经营存放银款业务，这样即可解决我们自己商号的问题，又可从这票号生意中取得巨利，现在做票号生意的商号不多，山西只有平遥的雷履泰老爷的日升昌票号，所以现在我们开始介入时机正好。”
秦穆严三人静静的听着他讲述，没有人插口，乔致庸喝了口酒叹道：“七妹真乃怪才，按她信中所说，过几天我们先回祁县，接着去平遥拜访一下开办票号的泰斗雷履泰老先生，然后去逐一拜访一下山西的几大商号的老板。”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联合所有的晋商？”秦穆严道。
“对，你七妹信尾不是写了四个字吗？要做到这个，怕是只有联合所有晋商的资本才能做到。”乔致庸面上平静，心中却被那四个字弄得热血沸腾。
秦穆严刚才看得急了，没有看到最后，连忙又打开信件，只见信的末尾写了“汇通天下”四个大字。
乔致庸说道：“这四个字倒是简单，但做起来却是艰难无比，收民间散银，为我所用，集天下资本，扩我商道，汇天下银钱，通达各地。真的做到了汇通天下，我们天下会就掌握了天下的经济命脉，何等气魄，何等远见。”
秦穆严三人被他一番描述，也都热血沸腾，跃跃欲试，秦穆严说道：“那二哥，我们能说服其他商号加入吗？”
乔致庸点点说道：“本来我没有把握，倒是刚才你和大盛魁的那次双赢，我就知道了，可以说服他们的。不管是祁县渠氏、平阳康氏、平遥李氏、榆次常氏还是太谷曹氏，我们都能说服他们。商人逐利，谁甘心将银钱放在地窖里发霉？银钱只有流动起来才能生出钱来。他们会答应的。”
秦穆严问道：“那我们具体怎么做呢？”
乔致庸说道：“我们要先做出票号经营的模式，你七妹提到了以股份的形式配额到各家商号，所以我们要计算好，我们商号能拿出的最大的资本，还要估算各家商号资本，以保证我们的股份份额能到达最大，保证我们在票号里的上风地位.......”几人开始商量细节的问题，大家谈谈说说，竟毫无倦意，直到天色放亮，还是毫无睡意。
乔致雪一早起来，做到梳妆台镜前，由自己的小丫鬟小琳为自己开始梳妆。小琳奇怪的问道：“小姐，你不穿男装了吗？”
乔致雪看着镜中自己的娇好的面容，微微一笑说道：“都到了包头了，又不是在路上，自然换回女装了。”
哪只小琳又问道：“不对呀，小姐，昨天被关在柴房的时候，你还说今天还要穿男装的呀。”
乔致雪柳眉一竖说道：“小娥子的丫鬟小蕊是嘴巴把不住门，你是缺心眼，你没听小娥子说过吗？咱们女人是善变的，我改主意了，不行吗？”
那小琳呆呆一想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小姐是怕那秦公子看到男装的你，又想打你的那里。”
乔致雪脸上一红骂道：“我发现你不是缺心眼，而是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不知所谓，别乱猜了，快点吧。”
小琳哦了一声，又问道：“小姐，我们要在这里多久呀，这里一点都不好玩，连个女孩子都没有，又下这么大的雪，都不好玩的。”
乔致雪顺嘴说了句：“不是还有秦公子陪我们玩吗？”
小琳仍是不解的问道：“秦公子不是二掌柜的吗？他会陪我们玩吗？”
乔致雪小嘴一翘，邪邪的笑道：“你不记得啦？昨天他不是向我赔罪的时候，答应我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他吗？”
小琳又哦了一声，问道：“可是小姐，如果秦公子有大事要办呢？”
乔致雪怔了一怔说道：“那我们就陪着他办大事，也学点本事，家里的生意也该学学了。”
“二少爷不是不让你学做生意的吗？”
“我发现自从小娥子她们主仆俩走后，问题越来越多了。”
“小蕊教我的，我人笨只有多问才能变得聪明。”
“歪理，再胡乱问问题，把你的嘴缝起来。”
两个少女梳妆完换上女装，来到大堂，只见大堂上几个大男人还在喝酒谈着生意上的事，乔致雪只觉得大堂上一股子酒气、汗酸味、炉火的煤烟味，极是呛鼻，皱着眉头吩咐道：“小琳，去把窗户和门都打开。”
小琳应声将大堂上的门窗都开了，只见屋外风雪初停，淡淡的微风带着丝丝寒意透到屋内，将种种怪味轻轻带走，微弱的阳光放射着地上的雪光，将大堂内照亮。
乔致庸几人只觉得光线一下子强了起来，都眯起眼睛，乔致庸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说道：“啊，天都亮了，没想到谈了一宿了。”
秦穆严点点头说道：“是啊，可是还有几个问题没有解决呢，大家争论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梳洗一下，可能清醒一点，会想到办法呢。”大家都点头称是。竟然都没有注意到乔致雪的到来。
乔致雪黑着脸走到乔致庸身前大声说道：“二哥，你没看到我吗？我大老远来看你，你不陪我说说话也就罢了，我到这堂上好一会儿了，你竟然都不和我打个招呼，太伤心了，你是怎么做人家哥哥的......”
乔致庸脸上瞬间白了起来，不知如何哄她，嘴上我、我的说着，也说不出其他话来。秦穆严看了皱了皱眉头说道：“乔小姐，你稍安勿躁，是我们拉着你二哥一夜未睡，处理商号的大事的，刚才没有注意小姐进来，请小姐不要责怪你二哥了。”
说也奇怪，秦穆严一开口，乔致雪立时住了口，待他说完柔声说道：“秦公子说的是，致雪失了仪态，公子勿怪。这样吧，各位先去梳洗一下，致雪给各位做些点心尝尝。”
秦穆严笑道：“那是最好，我也听我七妹说小姐的厨艺倒是称得上祁县第一，能尝到小姐的手艺倒是我等的造化。”
乔致雪眼中一亮喜道：“你喜欢么？那我这就去做去，各位稍等。”说罢带着小琳去厨房去了。
乔致庸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乔致雪的背影，又转头看着秦穆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个来回，直把秦穆严看得寒毛直竖，忍不住开口问道：“乔二哥，你看我做什么？”
乔致庸摸着下巴说道：“你小子给我家妹子下了什么药了，怎么到你这她的性子就变了？下厨做早点？我这个二哥一年到头都是吃不上几次的。”
秦穆严笑道：“我们还不是很熟，我想乔小姐不会对一个陌生人乱发脾气的吧。其实她这样子挺好的，没你说的那么可怕吧。”
乔致庸摇摇头一边喃喃的说道：“不对、不对，这小妮子转性子了？”一边走出大堂梳洗去了。
秦穆严暗暗好笑，招呼崔进几人各自下去梳洗去了。
乔致庸回到房间，草草梳洗一番，回想刚才自己妹子的情状，怎么也想不通，转眼看到房间内屏风上的春晖海棠图，心中忽然一个咯噔，这小妮子不是春心动了吧。当下出了房间向厨房走去。
来到厨房门口，只见乔致雪卷起手袖，一双玉手飞快的拨弄着荞面，将荞面混合了各种香料，一个一个的捏出各种形状，放到蒸笼里，这小妮子一边捏着，嘴角一边不时荡起一丝浅笑，乔致庸暗道，是了、是了，这小妮子嘴角含春，还不是喜欢上了秦穆严这傻小子？秦穆严这小子跟了自己一年多，为人热情大方，本事极高，悟性极强，将来成就不在自己之下，而且和自己一样有着一股子的傲气，做自己的妹夫倒是般配。而且看着刚才的情形，这刁蛮丫头似乎只有秦穆严能降得住，有木头做自己的妹夫，以后就不怕这刁蛮丫头了，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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