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瞒天过海
宋龄娥同荣禄并肩走着，看着荣禄仍在生气，柔声问道：“六哥，你还在生气吗？”
荣禄听到这一声六哥，知道小女孩现在是在以七妹的身份和自己说话，耸耸肩头说道：“当然是在生气，想不到这林天生如此痛恨我们满人，只怕今后和他们合作会有很大阻力。”
宋龄娥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今天和他说的话，他能不能想通，不过我想我们天下会目标是推翻这个腐朽的制度，重新建立新的秩序，所以汉、满、蒙、藏、回等各族，只要同我们怀有同样理想的人，我们都要联合的。”
荣禄点点头说道：“这个我刚才已经明白了，只怕我们的路还有很长要走呢。”
宋龄娥点点头，沉默片刻后忽然问道：“六哥，刚才天牢里面动手之后，你是不是趁我进牢房之际，把被我打晕的侍卫和衙差都杀了？”
荣禄重重的嗯了一声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始终是会心软的，我不想留下什么线索，让官府查到我们头上，况且我们家在京城，所以......”
宋龄娥咬了咬朱唇，拉住他的手说道：“六哥，是龄娥错了，我只是心软，但我知道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是异常严酷的斗争，是会掉脑袋的事情，还可能连累家人，所以今后我不会心软了。”她前世虽然是杀手，但杀人的时候她总有种想吐的感觉，所以前世不用杀人一直是她最大的愿望。所以如今转世之后，她并没有下杀手，但她听了荣禄的话，明白了现在他们面对的是国家机器，弄不好会牵连整个家族，荣禄不敢冒这个险，她自己也不敢。
荣禄心中一荡，这是她第二次主动拉住自己的手了，说道：“不，龄娥，我就喜欢你这份菩萨心肠，想到从前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只是个小乞丐，你却丝毫没有嫌弃过我，甚至和我结拜为兄妹，我就知道你心里的仁爱之心。所以，你不需要有这个顾虑，随自己的心去做事吧，保持这份仁心，不要被这世道的肮脏玷污了你。我会在你身边，你不忍心去做的事，我会毫无保留的帮你全部做到的，就算是杀人也好，我荣禄会替你去杀。”
宋龄娥呆住了，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荣禄认定的事情，他会坚决的去做，而且会做得很绝，这就是荣禄。小女孩幽幽叹口气说道：“我值得你这么做吗？”
荣禄反手拉住小女孩的手说道：“值得的，龄娥......”
宋龄娥前面那句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妥，果然小禄子又要开始发表爱情宣言，吓得她连忙捂住荣禄的嘴说道：“我知道，你不用说了，天快亮了，我要回去了，我爹爹不知道我会武功的事情，所以我要在小蕊醒来之前赶回去。”
荣禄脸上憋得通红，拿开宋龄娥的手说道：“龄娥那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宋龄娥点点头说道：“我住在潞安会馆，我会写好一些吐纳运气的心法给你习练，明天你来找我拿吧。”
荣禄兴奋的点点头，好像捡到宝一样，脸上充满了幸福的温馨，宋龄娥一头黑线，难道清朝流行早恋吗？看着荣禄明显就是个陷入恋爱迷网的大男孩。
僧格林沁看着天字号牢房内一地的尸体，脸上狰狞的抽搐着，他想不到那个黑衣人直接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作为对于自己的反击。看着天字一号牢房内墙上歪歪扭扭写着，正阳门中伏之仇两清。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下的御前侍卫丁守阳、何培忠二人，看着僧格林沁额头青筋爆现，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僧格林沁深吸一口大声问道：“我们的损失如何？”
丁、何二人相互望了望，丁守阳上前说道：“回禀大人，正阳门绿营护军战死三十七人，伤一百二十一人，天牢处战死三十三人，十名大内侍卫、二十三名衙差，没有活口。”
僧格林沁只觉眼前一黑，几欲晕去，丁守阳连忙扶住道：“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僧格林沁定了定心神说道：“本官没事，你们给我备轿，我要去见杜大人。这里交给你们处置了。”
坐在轿子里，僧格林沁心神恍惚，他记起了四阿哥先前和自己说的话：“这个人惹不得，只可收服，不可强取。”他知道了，在正阳门自己设埋伏没有留下那黑衣人，带来了黑衣人的报复，到天牢救走了林天生，天牢守卫无一活口，如此凶狠的报复手段，将先前一夜铲除天理教的欣喜冲的淡然无存。
轿子来到杜受田宅院的后门，僧格林沁掀开轿帘向后门的门房小厮点了点头，那小厮连忙打开后门，指挥轿夫连人带轿抬入了后院。
杜受田轻轻抿了一口黄山毛峰碧绿的茶水，听着僧格林沁怒气冲冲的咆哮着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淡淡一笑说道：“大人天不亮就到我这里，不是只为咆哮一通吧。”
僧格林沁自觉失礼，强压怒气说道：“本官错了，请杜先生教我。”
杜受田奇怪的看着他说道：“教你什么？”
僧格林沁怒道：“本官今夜损失惨重，还走失了重要人犯，皇上那边恐怕要雷霆震怒的。本官如今只有多派兵马出击，希望能够拿回真凶，将功赎罪，杜大人以为如何？”
杜受田呵呵一笑说道：“大人莫慌，如今可不是追拿人犯的时候。大人今晚失策，损兵折将，这般把柄若是被穆章阿等人抓住，攻讦于你，就算是抓到了人犯，也只有一人而已，大人劳师动众只拿得一人，岂不让人多有诟病，大人又如何圆场？”
僧格林沁怒气渐渐消散，皱眉问道：“杜大人有何高见？”
杜受田微微一笑问道：“此事容易，听你说今晚出动的都是你的心腹旧部？”
僧格林沁点头说道：“是的，连正阳门千总也是我的蒙古八旗旧部。”
杜受田微笑道：“大人，你也太耿直了，官场之上素来报喜不报忧，欺上瞒下，今晚动静是大了些，你可报上去说天理教集结大批好手前来营救林天生，正阳门护军和御前侍卫力战，格毙匪首林天生以下乱匪三百余名，已经肃清天理教余孽，护军和侍卫战死之数你到可以如实上报。”
僧格林沁迟疑道：“可是林天生被救走了，而且救人的只有一个人，并无大批好手。”
杜受田哑然失笑道：“我的大人呀，你怎么转不过弯来，随便找个死囚花了脸杀了，首级呈上，谁能认识？大批好手的尸体各处义庄多得是。哪个不知死的，会去奏报说今晚有一个黑衣人凭借一人之力就杀了那么多的官兵和侍卫？皇上会相信吗？皇上极好面子，如果有人这么说，那是在打皇上的面子，御前侍卫那么多人留不住一个人，还死伤惨重，那不是再说皇上用人不当，皇家侍卫不堪一击吗？这招叫瞒天过海。”
僧格林沁恍然大悟说道：“本官明白了，本官现在就去办。”
杜受田又喝了一口茶说道：“若不是你从来不说大话，你刚才所说的我都不相信，一个人是如何做到的，除非这个人是神或者是妖怪。我有点相信四阿哥的话了，这个人不要再去惹他，他既然在墙上留字说正阳门之仇两清，说明他不会再报复下去了，同时也是在警告我们不要再去惹他。”
僧格林沁苦笑道：“希望今后他能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杜受田看着他说道：“倒是四阿哥交给你的画像，你要快点寻访，这件事也是很重要的，别以为只是找个小丫头，就不当回事，而且不要自己出面，多转几个人手，要让人不知道是谁在查找这个画像上的小丫头。”僧格林沁点头应了，起身告辞准备去了。
杜受田将茶水一口喝尽，喃喃说道：“四阿哥啊，那人到底是谁，你连我这个做师傅的也不肯说，从前你可是对我言听计从的，这一次却不愿意说。这画像上的小女孩又是什么人呢？这小女孩会不会和救你的那人有什么关系呢？”
杜受田从僧格林沁手中看到了那个小女孩的画像，惊骇于画像上小女孩的秀雅抚媚，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四阿哥或许是好奇，或许是迷恋，但总觉得小小年纪便沉迷女色，可不是好事，况且看画像上女孩打扮，十有八九是个汉人女子，喜欢一个汉人女子，对四阿哥争储是绝无益处的。
杜受田也对四阿哥的脾气有些拿不准，说他聪明吧，但有时候教导诗书之时，万万没有六阿哥学得快，说他蠢笨吧，但他有兴趣的事却能做得很好。现在小小年纪，就开始沉迷女色，让杜受田很是头痛，他决定先要会会这小女孩，再作打算。到底这是个什么样的小女孩呢？她会给四阿哥带来什么呢？这一次杜受田心里也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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