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生根发芽
“怎么样，有什么感想？”从会议厅走出来，兰澈溪对着身旁的侯翔承问道。╔ ╗
在会议厅中，连闵流等人都没有贸然开口发言，侯翔承自然不会例外。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侯翔承扯了扯刘海，有些兴奋道：“很多我都听得一知半解，但总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那你都记下来了吗？”兰澈溪问道。
侯翔承闻言为难地皱了皱眉，有些沮丧道：“我只记下了一小部分。”事实上，他已经努力记了，但那些音乐人讲话的语速非常快，他还要想那些话的意思，自然就有些左支右拙。
“明天过来时带录音笔吧。”兰澈溪没有对他的失误发表意见，开口嘱咐道。
“咦，可以吗？不会让人觉得不礼貌吗？”
“忘记来时我和你说的话了？”
侯翔承讪讪，“那我明天带录音笔去。”
从会客厅到门口的路程并不长，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他们已经走出了会所的大门。
“是林肆！”兰澈溪正要找他们来时坐的悬浮车，就听到侯翔承喊道。╔ ╗
兰澈溪顺着侯翔承的目光看去，就见林肆正从左前方不远处向他们走来，身形修长挺拔，步伐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力度，再远一点便是他们的悬浮车。
兰澈溪一下子就猜到他应该是来了不短的时间，一直在悬浮车旁等他们出来。
迎上他看过来的专注目光，莫名的，兰澈溪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在她心中落根发芽……
“怎么了？”林肆来到兰澈溪面前，却发现她一副心神不属的样子。
兰澈溪因为他的声音回过神来，忽略心底刚刚的异样，抿唇笑了笑，“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说着，自己率先往悬浮车走去。
“哇。林肆你是特地来接兰老师的吧？”
身后，侯翔承压低声音对着林肆打趣的声音传来，兰澈溪一时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回去的悬浮车中，侯翔承正兴致勃勃地和林肆讲着交流会上的情景，其他人在旁边补充，兰澈溪趴在车窗边。╔ ╗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肆认真听着侯翔承的话，尤其是描述兰澈溪的部分，目光却时不时担忧地看向兰澈溪。
总觉得，今天的澈溪有些反常。
一直到回到别墅。吃完晚饭，兰澈溪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打了声招呼早早就回卧室了。
为此林肆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回到卧室，一个视讯发给了安影，“今天你护送澈溪去交流会会场的路上有没有出什么异常？”
安影茫然。
见他的样子不像有隐瞒，林肆结束视讯，想了想又发个视讯给苏生，询问交流会时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结果同样一无所获。
路上没出什么事，交流会也是同样。那到底是什么导致了澈溪的异常？
林肆费解不已。
卧室中，兰澈溪慵懒地斜躺在贵妃椅上，眼睛微微地闭着。若不是微微颤抖的眼睫毛，可能会让人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兰澈溪此时心乱如麻，就在之前。╔ ╗她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失去了控制，而起因很明显是林肆。
和林肆有关，她很难不联想到某件事情。
兰澈溪放在腰腹的手紧紧地握着，突出的指节微微有些发白。
“兜兜，离绿茵盛会还有多少天？”兰澈溪的声音很低，带着某种不自觉的紧迫。
兜兜若有所觉，低声回答道：“还有十九天。”
“是吗……”
一夜过去，兰澈溪的言行就恢复了平常，仿佛前一天的异常都是其他人的错觉。林肆虽然担忧，但观察良久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只好暂时放下，平时注意一下。
在林肆的护送下，兰澈溪一行人再次到了昨天的私人会所。
和昨天不同，今天的交流会论题更细致广泛，一些偏僻冷门的音乐理念都被提及。
兰澈溪并没有一开始就加入到那些讨论小组中去，倒是有不少人邀请她，不过她都委婉拒绝了，选择旁听他人的经验，然后在脑中进行理解归纳，融进自己的音乐理念，消化成自己的东西。╔ ╗
这些集百家之长的音乐理念让兰澈溪受益良多，尤其是那些评委音乐人，他们的功底非常扎实，在细微上更显岁月赋予的优势，往往便能给她豁然开朗，一些曾经疑虑模糊、似觉非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到了第五天，兰澈溪才开始加入到那些讨论组中。
天赋是一个人的先天优势，但有些事却是需要经历些什么，到了一定岁数才能够懂的。在这之前，哪怕别人将之摆到你面前，你也只是知道。
所以对待侯翔承，兰澈溪只要求他用录音笔去记录前辈们的经验，而不要求他去理解。
但兰澈溪却忘了，在其他人眼中，她和侯翔承的年龄几乎没有差别。
所以，兰澈溪在加入到讨论小组之后的表现，让所有人狠狠震撼了一把。
这年头的后辈，实在是太可怕了。
几乎每个人的脑中都闪过这样的想法，尤其是那些评委音乐人，他们的阅历眼界要比那些参赛选手更广，看到的自然要更多。
――这位女性冕下给他们的感觉就如同圈内的老友一般，不论是在音乐理论还是心性气度上，都具备了开宗立派的资格。╔ ╗
最让他们惊异的是，桑榆冕下不仅具有和他们旗鼓相当的实力，还有着他们随着年岁上升，渐渐失去的锐意进取，仿佛有着永不停歇的战意。
如同大海，有着无尽的包容，也有着让世人震惊的力量。
――在大联盟，音乐人创作的风格会随着年岁的流逝而不断改变，年轻时必然要更张扬活力，有着更多奇思异想，然后风格慢慢平稳起来，写出来的歌更商业化、符合市场，阅历再慢慢上去后，收获了名利，心态反而慢慢恢复到最初的纯粹，只是生气活力这类东西是回不去了。如此一来，他们的音乐就慢慢偏向哲理性，内涵更深刻。
其实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古典音乐了，只是因为没有记谱法，一直没能发展壮大。
要说之前被兰澈溪的实力逼得步步紧退，那些评委音乐人嘴上虽不说，心中到底是有些不甘的，哪怕兰澈溪可能不是故意的（？），他们还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不得不说，在高处待得久了，难免会变得自视甚高起来。
而兰澈溪今天虽是无意，却如同给了他们当头一棒，让在走到专业领域的巅峰后渐渐自满，产生优越感的他们如梦初醒。
几乎是惊醒的瞬间，他们就出了一身冷汗，彼此对视一眼，眼中是相同的庆幸感激。
能够走到如今的地位，他们在音乐方面的天赋无疑是高的，当初也是因为对音乐的喜爱走上这条艰难的道路的。一朝梦醒，他们自然知道，若是他们之前那种心态继续维持下去，那么他们这辈子在音乐方面的成就就到此为止了。
虽说以他们如今的地位，进步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即便一直寸步难进也不会影响到什么了，但他们怎么能够甘心？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因为喜爱音乐才不惜折寿走上这条道路的。
兰澈溪对自己对那些评委音乐人造成的影响一无所知，她正和其他音乐人交谈印证着各自的音乐想法，沉浸在各种新的音乐知识中不可自拔。
搞创作的音乐人通常都会一到两样乐器，或是电子合成器或是电钢琴或是电吉他，水平都还不错。
“我前段时间发现这种旋律如果加上这样的节拍的，意外地原本的柔和感中会多出一种和谐的浓厚感，像是这样……”附带着示范弹奏的电吉他旋律。
“的确如你所说，不过我觉得可以加点凤凰琴的伴奏进去，会给人一种剔透感，尤其是曲风中含有民族风的时候，当然，不同情况不同应用。”兰澈溪在电子合成器上调节出凤凰琴的音色。
“不错，可以试试……”
“前段时间一个新人音乐人的作品给了我一个启发……”
“你说的很值得尝试，不过在节拍转换处有些生硬，或许我们可以……”
“在舞曲的部分……”
“这里的话，我觉得钢琴的声音虽不错，但如果用萨克斯会效果会更好，萨克斯的声音给人风流潇洒之感，适用于大部分舞曲，而且在爵士乐中，它担当的角色……”
“是吗？那我试试……”
“副歌的话倒是钢琴要更适合，但不是电钢琴……”
“这里的间奏，应该更富有层次感，最佳效果是给人一种轻纱般飘渺剔透的感觉……”
“用长笛吧。”
“不，我觉得小提琴更合适。”
“小提琴不行，它的音太高了。”
“怎么不行？我拉给你看。”
这个时候，兰澈溪早已忘了其他，直接从微空间中拿出小提琴驾到肩上拉了起来。
众人愣了下，随即被小提琴乐声引去了注意力，轻缓流动的琴声动听之极，小提琴的音越来越高，过程却极其自然。
渐渐的，音高到一个极限，变成了一种尖鸣，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刺耳，反而明亮剔透，如同暖阳下轻薄的冰面，美得令人窒息。
一众音乐人听呆了，为她高超的演奏技巧，为那出人意料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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